第120章 交錯道路的使徒們
- 我在奇幻世界長生
- 九曲寒江
- 2196字
- 2024-07-30 20:25:09
耳邊充斥嘈雜的嗡鳴,視野內一切蒙著層污穢的暗紅,葛瑞格利用刀尖杵地,才能勉強保證身體不栽倒過去。
葛瑞格利止不住地咳嗽,吐出喉嚨里的血沫,他感覺從胸腔里一直有液體涌上來,像溺水似的,他想自己大概是要死了,方才他其實有機會可以逃走,在戴蒙被挑在槍尖流血的時候,傲慢使費奧多爾完全無視了在其看來骯臟雜血的半獸人。
既然如此,他又為什么會揮出了那一刀?這種要命關頭居然還在想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葛瑞格利覺得自己真是活該沒救了。
可思緒發散出去就收不回來了,他想起在塔蘭盾偏殿的血腥夜晚,他看著野獸般的龍裔活尸撲在戴蒙身上撕咬,袖手旁觀了許久但最終還是選擇出手,戴蒙得救后沒有感謝他,因為他們之間的仇恨切切實實。
但這是第二次了,剛才也是戴蒙舍命一推,才幫他躲開了霜熊起初的致命撲擊,仇恨真實存在,但這些他們相互拯救的舉動也是真實的,也許在人類與獸人對彼此極度的憎恨血海之下,確實還有某種共通的感情存在,而這一定……一定就是父親為霜牙氏族,不,是為了所有獸人所苦苦追尋的東西,互相殘殺以外的可能性。
費奧多爾不急于動手,已經奄奄一息的半獸人構不成威脅,費奧多爾饒有興致地看著戰熊前這名新生使徒,看著他身具環繞的冬之力。
遵照將軍的說法,溝通九境獲得塔羅賜福應該是人類獨有的天賦,可葛瑞格利的存在,是否說明人類與異種的混血也能受到諸塔羅認可呢?但將軍從未特別提到過這一點,身為戰車手中最銳利之刃的不朽者,費奧多爾不相信將軍會犯這種疏忽,他所知的使徒之中也沒有誰具有異種血統。
難道只有半獸人是特例?費奧多爾猜測,決心要先活捉葛瑞格利獻給將軍,再來慢慢探尋這背后的秘密,于是傲然高呼:“冬之使徒,扔掉武器束手就擒,我會接受你的投降。”
葛瑞格利提起刀,顫顫巍巍地站直,他目光空洞,絲毫沒理會費奧多爾的勸降,只是喃喃自語:“請給予我力量,讓我的血肉交融您的魂魄,讓我的心靈感受您的智慧,使我成為太一,無有瑕疵。”
“您一直我身邊吧……父親!”葛瑞格利渾身氣息在下一刻猛地變了。
他忽然縱身起跳,平地凌躍起兩丈,甚至更高!四周的加韋德軍士都驚呆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敢相信人能跳得這樣高。漆黑的夜幕下,那道身影劃出的刀弧跟皎月一樣明亮。
與人類不同,獸人沒有成體系的訓練,戰士所需的全部技藝都只能靠自己在實戰中掌握,這意味著他們對敵的一切手段只求獲勝,無留退路,無留底線。
費奧多爾來不及避開,戰熊本應是他碾碎敵人的戰車,但當敵人如大鷹一般從空中俯擊時,鞍具就成了限制他行動的樊籠。
雖然費奧多爾原本也不打算躲就是了。
直面凜冽的刀鋒,費奧多爾竟然笑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半獸人使徒給他帶來太多驚喜,此刻正與他作戰的人是誰?獸人歷史上的傳奇戰士?還是那傳說中名為杜坎的獸神神選?但無論如何,他都應該狂喜,因為他終于有機會對面一位踏入過斗爭三神殿堂的至高武者!
費奧多爾雙手轉動槍桿,他的手抓得極穩,槍桿朝天橫封如銅柱撐住殿堂,葛瑞格利帶著凌空而下的重壓合并狂血揮舞在刀上的力量,山岳般斬落,受巨力擊打的槍桿猛震,費奧多爾雙手略略下沉,還算從容地抵擋住了這聲勢浩大的一擊。
然后是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每一刀都更快更凌厲。葛瑞格利直接站在熊背上,雙腿硬生生踩低了戰熊高昂的頭顱,力量源源不斷自身體深處涌出,仿佛永無止竭,他連續不斷地揮斬出刀,釋放出越來越大的力量,擊打在槍桿上同一位置,最后刀光洶涌如浪潮。
這就是獸人的刀術,強迫對手同自己陷入這種角力般的局面,再從正面將其擊潰,質樸而有效。
槍桿果不其然斷裂了,木屑在眼前飛濺,這桿以青岡木為材質的戰槍連幾個呼吸都沒能堅持過去,葛瑞格利的刀一頓,蓄擊起更強更快的一刀直斬向費奧多爾面門。
斷裂的槍桿在費奧多爾左手旋轉,以崩岔開的截面為尖,長槍化作短矛。
他丟掉另一手的斷矛,只用一根指頭去接葛瑞格利斬來的刀,當費奧多爾的指尖觸碰到刀刃時,力的流向被牽引了,流水般滑落向下,如此流暢,如此自然,仿佛這本就是刀要揮舞的軌跡。
葛瑞格利的全力一刀沒能劈開費奧多爾的頭,卻斬斷了費奧多爾所乘戰熊的頭顱,濺得他滿身是血,粘稠,滾燙。戰熊沉重地栽倒,葛瑞格利全身也失去支點朝地面墜去,戰熊還沒有閉上眼睛的頭顱直望著他。
誰也想不到,看似莽漢的費奧多爾竟掌握有這般超絕的柔勁。
如果‘力量’是狂暴無束的馬駒,那能夠駕馭力量流向的存在,即是‘戰車’。
加韋德的軍士們因為己方主將所施展出神乎其神的一幕沸騰了,歡呼聲震天,不愧是鷹王御前親衛,不愧是留里克親王之子,不愧是瓦薩家族的費奧多爾!
葛瑞格利倒在地上,摸索著想要再拾起刀柄,他艱難地喘息,心跳快得隨時可能猝停,從手臂及腰間再到腿上的劇痛令他幾乎昏厥,他全身韌帶在起跳瞬間就不同程度的撕裂了,可只要他還活著,戰斗就還沒有結束,即使用牙齒也要咬在敵人身上。
他摸索的手掌突然傳來劇痛,忍不住慘叫起來。
費奧多爾松開貫穿葛瑞格利手掌的斷矛,將敵人徹底釘死在處刑臺后,他站起來,俯瞰自己的手下敗將。
“是靈附吧……還算不錯。”費奧多爾沾血的臉笑著,似乎意猶未盡。
他第一眼就看出了葛瑞格利的手段,冬之準則與亡者息息相關,曾聽說奉行這一道路的使徒能令死者依憑自身,使其復現生前技巧,這就是靈附。
技藝和體質能用各種手段來突破,但那股鋪天蓋地的殺氣卻是怎么也模仿不了的,唯有飽飲過敵人鮮血的高深武者才能自然而然地展現出來。
葛瑞格利喚魂依憑的亡者,自然是他的父親,霜牙軍王賽義達·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