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森林守護者下
- 西幻:最強吃貨是只貓
- 維天逆惡
- 13047字
- 2022-12-25 18:09:12
“大概可以……可是,我們也不能一邊旅行一邊訓練吧?訓練需要設置結界的設備,除了讓自己受累,沒有太大的意義。而且,就算做到也無法對敵人做什么?!?
賽羅對此點了點頭,但心里還是想到,如果將來有機會,自己一定要做一下這樣的修行。
比如像菲諾使用的“昏倒的香水”,要是自己總是立刻就被迷昏,那就很容易成為被魔族盯上的弱點。
受到結界影響產生的不安使賽羅他們只是敷衍地聊了幾句,就繼續迅速趕路。
現在阿爾凱因差不多也該遇到敵人了。賽羅他們的任務就是看情況躲藏在附近,事有萬一的時候就進行援護。
終于,從半透明的樹木縫隙間,他們看到了一根像是黑色石柱的東西。
在石柱的正面,站著阿爾凱因和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菲諾停下了天球木馬。在白色的濃霧和半透明的樹木陰影的遮擋下,他們的視野并不清晰。
“……他們好像在談事情。不知道阿爾凱因救到同伴了嗎?”
“不,我想那個人應該是魔族。名叫霍克艾的那兩個人在附近嗎?”
周圍似乎沒有他們的氣息。
賽羅再次仔細審視著站在樹前的兩人。
阿爾凱因和像是魔族的男人仍在保持距離相互對峙?,F在他們沒有必要沖到那里,刺激對手。從阿爾凱因那里收下的共鳴之石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
兩人暫且躲在樹蔭里,在木馬上屏住呼吸,守望著事態的發展。
忽然間,賽羅的耳邊吹過一陣寒風。
“……你來了啊,賽羅?!?
那個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十分耳熟。
賽羅慌忙回頭。
在自己的臉頰旁邊,水色頭發的少女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賽羅。
賽羅感覺不到“恐懼”。純粹的驚訝使他渾身僵硬。
趴到他身上、像是精靈般的少女沒有絲毫重量。換句話說,與在隆巴爾德城時見到的一樣,這是幻影而不是實體。證據就是在森林之中,她的身影看起來也有點透明。
“你是……‘緹亞涅絲’?”
被叫到名字后,少女微微地點了點頭。她的樣子和城里的小孩沒什么區別。
“哎?賽羅,你說什么……”
菲諾回過頭來。
與此同時,她發動了握在手中的柄型魔導具——‘純水的細劍’。
從視野一隅看到了趴在賽羅別上的少女,她毫不猶豫地伸出了劍身。
賽羅以差點從木馬上摔下的動作護住像是精靈的少女。
“哇!菲諾,你怎么突然間……”
“……讓開,賽羅。這孩子是敵人?!?
菲諾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瞪著賽羅背后的少女。
臉上的表情不是憤怒也不是驚訝,她只是冷靜地試圖排除“敵人”。
那副冷漠的樣子讓早已習慣的賽羅也不禁戰栗。
“菲諾,冷靜一點!你是不是受到驅人結界的氛圍干涉了?這孩子是不是敵人,至少先聽聽看她怎么說啊——”
“不用聽我也明白。這孩子很奇怪。她絕對在打什么鬼主意——”
菲諾的碧眼中寄宿著奇異的光芒。
賽羅的背后流下了冷汗。老實說,比起精靈少女,變成這樣的菲諾更讓人害怕。
從以前起,她就有遇到一點小事就喪失自我的怪癖。平時菲諾天真爛漫,對賽羅和村里的小孩都很溫柔,但一旦把對方認定為“敵人”,她的性格就會瞬間轉變。
而賽羅就是唯獨能安撫這樣的她的人。
“菲諾,總之你先把劍收起來。要是在這里吵吵鬧鬧,還會影響到阿爾凱因他們的談判。這孩子又不是魔族的同伴,對吧?”
“這一點我不清楚。不過,我從這孩子身上感到一股討厭的感覺——她肯定想對我的賽羅做點什么。這種幻影只要趕走就好。反正它不是本體,就算用劍攻擊也不會死掉?!?
跪在森林里的土地上,賽羅困惑起來。菲諾的語氣如此肯定,這使他忍不住懷疑自己的看法才是錯的。
她早就看穿了哈爾姆巴克的本性,判斷敵人的眼力不容小覷。
然而,即使如此——賽羅還是無法立刻敵視這位似乎是精靈的少女。
她在對賽羅“求助”。
就算要趕走她,賽羅也想至少先聽她解釋一下。聽完之后再判斷要不要幫忙就行了。
“我和菲諾都對這孩子一點兒也不了解吧?只要她不是魔族,那就用不著大動干戈——”
賽羅用自己的身體庇護著少女的幻影。
少女的指尖輕觸他的后背。
“這里已經是我的地盤了,所以沒關系——”
“……哎?”
“賽羅!快躲開!”
菲諾大叫著揮起細劍。
從劍柄中溢出的水像是針一樣筆直地襲向少女。
在劍刃企及的那一瞬前,賽羅的腳下出現了鮮血般的紅色閃光。
(坑洞???)
腳下失去了地面的觸感,使他不禁產生了這樣的錯覺。那里似乎突然開啟了一個通往異空間的入口。
接著,賽羅不知向何處墜下。
頭頂響起了菲諾的慘叫聲。
賽羅一邊墜落,一邊把意識集中到她那里,而不是自己。
“菲諾!我還會回來的,冷靜一點……!”
由于坑洞的敞口關上,賽羅的聲音中途就被遮住了。
就在這時,賽羅已經降落到“異空間”的地面上。
他似乎沒有下落到很深的地方。比起墜落,感覺更像是腳下出現了另一片地面。
賽羅小心地環視四周。
這里似乎很像是一個石造的祭壇。雖然光線昏暗,但天花板上有容納光線透過的縫隙,至少能讓他看清內部的構造。
面前有一個巨大的石棺。
周圍以一定間距整齊地排列著打磨過的圓柱,天花板大概有兩層小樓那么高。
石棺上雕刻著攀爬的植物根狀圖案,材質雖是石頭,卻有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房間里出人意料地十分溫暖。
塞露保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用手觸碰地面,大概是受到了地熱的影響吧,一股暖流涌向手心。
“這里是……?”
自稱緹亞涅絲的少女朦朧地浮現在面前的石棺上方。
她坐在石棺上,目不轉睛地俯視著賽羅。她的腳上還纏著腳鐐,鎖鏈穿過棺材的側面,通往內部。
賽羅回望著她的面容,緩緩地站了起來。
接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是你把我帶到這里來的吧?這是哪里?”
顧慮到被獨自留下的菲諾,賽羅謹慎地問道。
他從緹亞涅絲的身上,還是感覺不到惡意。
水色的頭發和同色的眼眸都有種讓人甚至會心生不安、毫無瑕疵的純真,于是賽羅不由得被她的身影深深地吸引了。
像是在叱責自己一樣,賽羅的語氣變得稍微強硬起來。
“緹亞涅絲,讓我回到原來的地方。我很擔心菲諾,而且還有阿爾凱因那邊的事——如果你需要幫助,那就等我和菲諾他們談完之后,再來聽你細說。能不能幫助你,在那之后再考慮——像這樣把我強行帶來,我是不會幫助你的。”
被帶到這個空間之前的那一瞬聽到的菲諾的慘叫聲至今仍在賽羅耳邊縈繞。
(離開這里之后,我必須向菲諾道歉呢……)
賽羅想到。要是讓她擔心過度,事態就會發展為像最近幾天一樣,總是受到她的監視和約束。
大概是有些害怕賽羅的態度吧,少女憂傷地垂下了眼簾。
“對不起——可是,我一直是一個人,又沒有其他能夠拜托的人——”
少女低下了頭,眼眶里噙滿淚水。
賽羅一邊為自己對小孩子說了狠話而反省,一邊走到她的身旁。
然后,他又輕輕地搖了搖頭。
賽羅并不是在墜落的時候撞到了腦袋,而是有種視野漸漸變窄、思考也開始麻痹的不協調感。
“……你說想讓我救你,那你到底有什么煩惱?雖然不知道我能否幫到你,但我至少能聽你講一下?!?
名叫緹亞涅絲的少女微微地點了點頭,開始輕聲講述。
“我呢,有個很重要的東西被偷走了……”
少女指著棺材的表面。
賽羅仔細看去,只見那里有一個比拳頭小一圈的球形洼陷。
從外觀來看,那里曾經嵌有一刻珠子類的東西。
“鑲在這里的東西被偷走了嗎?被什么人?”
“不認識的大叔。剛才想和賽羅你們打架的人……”
賽羅大吃一驚。
也就是說,她所指的人就是那個“魔族”的男人。
“你想拜托我的事,難道就是搶回它嗎?那么——”
比起無力的自己,還是拜托阿爾凱因比較好。而且,如果不快點回到原來的地方,阿爾凱因很有可能會破壞對方身上攜帶的物品。
不過,緹亞涅絲搖了搖頭。
“我不會讓賽羅做那么危險的事。我只是希望你打開這個?!?
緹亞涅絲的手指撫摸著石棺的表面。
“這里面沉眠著我的本體……不,是我的力量。可是,沒有人愿意把它打開——所以我才這么傷腦筋。只要打開這個,我就能自己出來,取回珠子了——”
賽羅盯著石棺的蓋子。
雖然被象征著樹根的雕刻掩藏得很完美,但石棺上的確有著縫隙。
石棺本身的大小和緹亞涅絲的體格相差不多,只是蓋子的話,憑借賽羅的力量應該能挪動。
但是,他有點在意少女所說的“力量”。
(這個難道是……不能解開的封???)
一瞬間,這個想法掠過他的腦海。
“吶,不用做那么危險的事情,只要去拜托阿爾凱因,他一定能——”
“……讓我出來。求求你了?!?
原本表情匱乏的少女卻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賽羅的腦袋又微微一晃。
有點不對勁。
自從落到這個地方之后,腦袋就變得很奇怪。
“那、那個……你,對我做了什么……?”
聽到他的疑問,少女訝異地歪起腦袋,指著石棺的蓋子。
“——打開。”
“啊……嗯?!?
按照緹亞涅絲的指示,賽羅不知何時已經把雙手放在了石棺的蓋子上。
不可以隨便打開遺跡之中的未知物體——這種事就連小孩子都知道。
賽羅對棺材里面的東西沒什么興趣,卻還是在少女的操縱下,準備打開石棺的蓋子。
他沒有抵抗那種未知力量的“抗性”。
(不行,這樣下去……)
雖然理性是如此思考的,但他的身體還是停不下來。仿佛是在夢中行動一般,賽羅一點一點地推開了石蓋。
蓋子的表面記載著賽羅讀不懂的古代文字。
“此處乃是旅途終結的森林。
我等旅途終結的森林。
為了未來到訪的我等同胞,力量已被遺留于此。
此外,在‘樹兵’覺醒之時,需準備盟約之證。
媒體乃是神珠本身,而在神珠丟失之時,亦可用魔導師代替——”
如果有博聞強識的魔導師在場,說不定還能推測出石棺中的“內容”。
賽羅卻無法把握實情,只是用力地推開了蓋子。
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唔哇!”
賽羅這才回過神來。
他慌忙別過了臉,后退數步。
在賽羅的面前,從棺材中刮起的風伴隨著白色的粒子,開始聚集到房間的天花板附近。
“緹、緹亞涅絲?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賽羅慌忙尋找精靈少女的身影。
但是,哪里都看不到她的樣子。少女的聲音取而代之,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嗯,沒問題——謝謝你,賽羅。再稍微幫我一下——”
“哎、哎哎???”
賽羅的身體突然浮到了空中。
他慌慌張張地晃動四肢,卻什么都沒抓住,身體就這樣被引導到石棺的上方。
刮到天花板附近的白色粒子聚攏成了球形。
緊接著,賽羅的身體被帶入其中。
他的視野一下子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緹亞涅絲!這是……”
“沒關系的。我——去取回珠子?!?
緹亞涅絲的聲音依然沒有加害之意。但是,賽羅已被封住了行動,無法從這里逃走。
“跟精靈扯上關系,你可就麻煩大了。”
昨天在城市里,那位路過的女劍士曾經這么說過。
她說不定就是害怕事情演變成這樣。
精靈就算長著“小孩”的模樣,體內卻并不是“小孩”。別說這個了,他們甚至連“人類”都不是。
賽羅對此有了全新的認識。
“你……是精靈,所以認為人類怎么樣都無所謂嗎?從一開始,你就不打算求助,而是想要利用我……”
對于這個疑問,緹亞涅絲驚訝的聲音在賽羅的腦海中響起。
“……我不是精靈哦?”
出人意料的回答使賽羅啞口無言。
“我叫緹亞涅絲,是‘旅途終結的森林’的守護者——趕走擾亂此地之人,就是我的職責——”
緹亞涅絲的聲音在腦海中淡淡地回蕩。
(不是精靈?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賽羅還沒有理解事態,意識就漸漸地埋沒在雪白的世界中。
——把“他”容納在白色粒子裹成的球體內,緹亞涅絲緩緩地從棺材里站起。
“‘契約’成功——開始排除侵入者。”
她自言自語般地低喃,注視著自己剛剛“實體化”成功的手。
雖然是制成的物體,但感觸和真正的肉身無異。不過,在她體內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魔力”。她沒有內臟,不需要飲食——沒有魔力的源泉,亦即自身本體的“神珠”,她就動彈不得。
但是,“簽訂契約的魔導師”可以成為神珠的代替品。
本來應該用簽訂契約的魔導師作為代用品,聚集自然界的魔力制造神珠——不過,對于獨自一人守護森林的緹亞涅絲來說,利用石棺“與魔導師簽訂契約”可以說是一種緊急用的手段。
契約者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
如果不是不會濫用力量,并且能傾聽緹亞涅絲之“請求”的善良之人,那就沒有簽訂契約的價值。
作為這個地方的“守護者”,她在三天前醒了過來。
緹亞涅絲是被曾經住在這座森林里的人們創造出來的。
在漫長的時間長河里,她始終在沉眠——而在睡眠的途中,她也曾醒過幾次。
緹亞涅絲的職責有三。
第一,維護這座森林里“居民生活的環境”。
第二,判斷進入森林的人是“同胞”、“滯留者”還是“侵入者”。
最后一點,驅逐潛入森林的“侵入者”——
這一切都是創造了這座森林的古代之民賦予她的職責。
“同胞”是指古代之民及其后裔。
“滯留者”是指被古代之民認定為客人,在進入森林的兩個小時之內到祭壇獲得認證的人。
除此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必須排除的侵入者”。
因此,那個中年男子——庫洛加侵入這里的時候,緹亞涅絲就想驅逐他。
但是在他侵入的兩個小時后,緹亞涅絲睜開眼睛之時——石棺上的“神珠”已經被盜,所以她的行動也被封住了。
醒過來的緹亞涅絲十分困惑。至今為止,她從未遇到這樣的事態。
失去神珠之后,緹亞涅絲便是只有“意識”的存在。
無可奈何的她只好趕赴勉強出現在行動范圍內的隆巴爾德城,物色可以代替神珠的人。
于是,她找到的就是現在被中空的白色球體包裹的少年。
球體卷起漩渦,把少年吸入了棺材里。
緹亞涅絲剛才已經與他簽訂了契約,因而如今就能借用他的魔力,獲得可以行動的實體。
只要取回被盜的珠子,趕走侵入者,她就會再次陷入沉眠——這就是“旅途終結的森林之守護者”緹亞涅絲的職責。
“走吧,我的‘樹兵’。”
緹亞涅絲對著自己的影子說道。
影子變得龐大扭曲,顯示出“肯定”的意志。
——這里就是“旅途終結的森林”。
作為它永遠的守護者,緹亞涅絲冷靜地思考著自己該做的事,開始采取行動。
◎
賽羅的消失使菲諾心亂如麻,她俯視著跪在地上的“魔族”男性。
阿爾凱因則瞇起眼睛,盯著自稱庫洛加的他。
“……你叫庫洛加是嗎?道歉就到此為止吧,能否請你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爾凱因!比起這個,賽羅他……”
“包括這件事在內,我都會向他問個一清二楚?!?
阿爾凱因閉上了一只眼睛。
菲諾只好觀望著事態的發展。就算她想行動起來,也不知道該去哪里。
與擁有驅趕效果的結界、氣氛怪異的森林不同——他們掉進的地方明顯是一座果實累累的豐饒森林。賽羅是否也來到了這里,還是去了別的地方——這一點也有必要向面前的“魔族”打聽。
庫洛加還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他長長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阿爾凱因閣下,關于埃魯福爾王族被魔族奪權的事,您有所耳聞吧……?”
阿爾凱因點了點頭。由于哈爾姆巴克那件事,菲諾對此也有一定的認識。
“我是侍奉埃魯福爾王族的一員,原本的職務是史學官,也就是在王宮里負責記錄王族歷史的官僚。不,現在我還是想擔任這份職務。”
庫洛加的聲音認真到了令人畏懼的程度。
阿爾凱因站在他的面前,若有所思地撫摸著自己的胡須。
“換句話說,你——雖然魔族化了,對露娜絲緹雅卻沒有忠誠心?”
庫洛加緊緊地咬住嘴唇。
“我想您不會輕易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其實在魔族之中,比起忠誠心,有很多人都是在追求出人頭地。除了我以外,應該也有其他雖然已經魔族化、心卻沒有歸屬的人。不過,這些為數不多的人都會立即被當做叛徒,遭到處置……”
“……原來如此。你只是‘身不由己’嗎。那么我就可以理解剛才對峙的時候,為什么你的身上沒有殺氣了。當時我就覺得有點奇怪?!?
阿爾凱因點了點頭,把小小的爪子伸向了他。
“哎?這是什么意思?”
菲諾完全沒有理解兩人的對話。
阿爾凱因一邊讓庫洛加抬起臉來,一邊對菲諾瞇起了眼睛。
“也就是說,他受到了魔族的監視。所以對方只要發現他與別人有所接觸,就能確認‘敵人’的所在之處——我說的沒錯吧?”
庫洛加點了點頭。
“露娜絲緹雅的屬下似乎對我的視覺和聽覺都了如指掌。雖然我不明白其中緣由,但只要是我看到、聽到、說出的話、寫下的文字,他們都會知道——因此,我無法與阿爾凱因閣下當面交談?!?
“……那在這里就沒事了吧?”
阿爾凱因環視著周圍的森林,庫洛加恭敬地低下了頭。
“是的,這里——恐怕就是古代之民制造的魔導具‘旅途終結的森林’。由于是被隔離出來的異空間,共鳴之石與外側無法接通……無論如何,請原諒我的莽撞?!?
阿爾凱因豪爽地點了點頭。
菲諾慌忙跑到黑貓的身邊。
“喂,阿爾凱因,你就這樣輕易地相信他,真的好嗎?這一切說不定都是陷阱。因為這個人可是‘魔族’???”
聽到她的指責,庫洛加又垂下頭去,而阿爾凱因瞇起一只眼睛。
“菲諾,之前我就和你們討論過魔族的精神性吧?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懷抱著扭曲的欲望。但是,精神力強大的人,或是忠誠心和信仰心強烈的人——簡而言之,就是擁有超越了‘私利私欲’、占據精神制高點之人,就算在魔族化之后,也會保留原來的心靈。這樣的例子也已得到確認。不過,現在的情況是——”
“……是的。我并不期望得到魔族化后最該得到的‘強大力量’。所以,像我這樣的人,只會成為力量弱小、微不足道的魔族?!?
庫洛加的眼角泛紅,閃爍著淚光。
那并不是為自己的遭遇而悲嘆的眼淚,而是一直以來忍受著絕望的境況,終于看到一絲光明的人才會流下的歡喜淚水。
而他變成這樣的契機自然是眼前這只小小的黑貓——阿爾凱因·達克菲爾德·羅姆奈利烏斯。
阿爾凱因直直地面對著他,又微微頷首。
“……庫洛加,一直以來辛苦你了。菲諾,我希望你記住這一點。本人的資質對魔族化有著巨大的影響。敵人目前正處于人才不足的窘境,因此就連闖入視野的普通人也會受到他們的拉攏。艾爾西也曾勉強賽羅接受洗禮吧?既然有哈爾姆巴克那種動機單純的棋子,自然也有這種受到利用卻沒有成為‘同伴’的人。庫洛加,你會變成這樣,是因為你對埃魯福爾王族的忠誠心很強吧?”
在阿爾凱因的拉扯下,庫洛加總算站了起來。
這位身材修長的中年男性身上漂浮著一股陰沉的氛圍,但菲諾感覺不到類似于對哈爾姆巴克的厭惡感。
無可奈何的菲諾只好收起了自己的敵意。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是他劫走了賽羅。
庫洛加本人則以熱忱的聲音說道。
“比起忠誠心,我會這樣的原因應該說是與同伴之間的約定吧。阿爾凱因閣下,拜托您了。請把六賢人的力量借給我的主上——埃魯福爾王族。我有一條一直對魔族閉口不談的情報,那就是一位在魔族支配之前逃走的王族貴人目前的去向。魔族現在正在搜索那位大人?!?
阿爾凱因嗯了一聲。
“可是,你聽到和看到的事不是都會被敵人知道嗎?那么,那條情報應該已經——”
庫洛加搖了搖頭。
“不,這是我在魔族化之前得到的情報。我為同伴做了誘敵行動,本想在那之后與他們會合,卻被魔族抓獲——然后,我就接受了‘洗禮’?!?
“——可以問一下你失去了什么嗎?”
聽到阿爾凱因的提問,庫洛加的表情扭曲起來。他從衣服內側取出了一個垂飾。
打開的金屬小盒中收藏著一張擁有一頭紫發的美女肖像。
對這張似乎在哪里見過的面孔,菲諾歪起了腦袋。
“這位是?”
“……我的妻子。她就在我的面前——被殺害了。”
菲諾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不認為這是事不關己的事情。被艾爾西操縱的賽羅也曾差點殺了自己。
對面前這位名叫庫洛加的男性,菲諾突然涌起了同情心。
阿爾凱因只是一言不發地垂下眼簾。
“我一直守護著那個重要的情報。其實在魔族化之前,我就知道魔族會對懷疑是‘叛徒’的人埋入監視用的魔導具。因此,我的體內一定埋有這樣的魔導具??梢哉埬婚唵幔俊?
庫洛加轉向后方,輕輕地撩起腦后的頭發。
在他的脖子上,縱向埋著一道蚯蚓般的紅線。
阿爾凱因忍不住板起了臉。
看來他似乎知道這是什么。
“在這種狀態下,你確實無法把真相寫在信上——我已經明白你的覺悟了。我也做好了打算,那就說來聽聽吧?!?
庫洛加總算露出了喜悅的表情。
他一臉安心地小聲講述道。
“正如您所知,現在的埃魯福爾王族被露娜絲緹雅奪權了。很遺憾,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是從何時開始。不過,整個過程似乎一直在一點一點地、但又確實地進行……等我們發現到異常的時候,王族的大多數當權者已經被魔族化,或是變成了露娜絲緹雅操縱的‘人形’。換句話說,他們成了像艾爾西一樣的人偶……”
菲諾的肩膀不停顫抖,而阿爾凱因靜靜地點了點頭。
那位盯上賽羅的副官,他想忘都忘不掉??雌饋斫^非人類的她原來就是露娜絲緹雅操縱的“人形”。
庫洛加繼續說道。
“在那之中,也有察覺到異常的人為了向六賢人求助,悄悄離開了王都。但是,魔族一方的戒備也很嚴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人逃出國境線。所以,我和同伴帶著王族幸存的貴人,試著逃離王都。那位貴人的名字是‘伊莉婭德公主’——王位繼承權排位第六的公主殿下?!?
明明不會有其他人聽到,庫洛加還是將聲音刻意壓得更低。
“……我對魔族隱瞞的情報就是那位公主現在的藏身之地。阿爾凱因閣下,我可以請您守護公主,幫她逃去國外嗎?公主應該是與少數護衛一起,潛伏到了‘某座城市’。雖然沒有確證,但我沒有聽說過公主被捕的消息,因此在魔族的防線中,公主他們大概正處在無法貿然行動的狀態下吧——”
“庫洛加,你說的城市在哪里?”
在說出重要的情報之前,庫洛加頓了一下。
“……在隆巴爾德西北方的黛納斯克城中,有一間名叫‘迪波內爾酒館’的小店。那里——應該就是聯絡據點?!?
說完了這個地名——
庫洛加長嘆了一口氣,喉嚨仿佛都震顫起來。
這是切身感受到自己終于完成了使命而發出的嘆息。
不過,在菲諾的眼里看來,他的舉動卻十分夸張。
阿爾凱因用肉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總算說出來了,庫洛加——沒問題,保護公主的任務就交給我們吧。而且——我不會讓你死掉的。一定還有辦法?,F在你還不能舍棄希望?!?
因為這句話而驚訝的人不只是菲諾。庫洛加也眨了眨眼。
只不過,菲諾吃驚的原因是突然冒出“死”這個詞的突兀感,而庫洛加則是對“不能舍棄希望”感到了純粹的驚愕。
“阿爾凱因,這是什么意思……?”
“……菲諾,等等。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接近?!?
阿爾凱因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起來,緊盯著森林的一角。
菲諾也立即確認了那里有“敵人”的存在。
從樹蔭中現身的人正是剛才劫走賽羅后消失的精靈少女——緹亞涅絲。
“阿爾凱因!搶走賽羅的人,就是那個女孩!”
菲諾的聲音變得粗暴起來,她再次舉起了純水的細劍。
緹亞涅絲面無表情地看著菲諾等人,靜靜地說道。
“……那邊的大叔,把我的‘珠子’還來。然后,請你們離開這里。”
她的聲音很小,但說出來的話一清二楚。
庫洛加像是嚇了一跳,用手按住腹部。
“珠子……?庫洛加,你認識這女孩嗎?”
對于阿爾凱因的提問,庫洛加回以沉吟。
“……你是……緹亞涅絲?明明沒有媒介的‘神珠’,你為什么還能動起來!?到底是把什么人用作媒介……啊……難道是你搶走的那個孩子?。俊?
庫洛加頓時臉色鐵青。
菲諾警戒地注視著對面的少女。
“庫洛加先生,這女孩到底是什么人!?我以為她是精靈——”
聽到菲諾的疑問,庫洛加以沉痛的聲音答道。
“她——‘緹亞涅絲’是這座‘旅途終結的森林’的守護者,可以說是一種守護遺跡的自律型‘魔導人形’……緹亞涅絲,只要我們的談話結束,我會立刻把神珠還給你。所以,我希望你能釋放那個跟我們一起來到這里、被你搶走的孩子?!?
對于庫洛加認真的聲音,少女訝異地歪起腦袋。
“……你認識我?為什么?”
“……你不記得了嗎。算了,我想也是——不管怎么說,我現在不能到外面去!”
面對著越說激昂的庫洛加,少女閉上了水色的眼睛。
“……你們不是同胞也不是滯留者,而是需要立即排除的對象——另外一組對象也必須緊急排除。所以,如果你們不肯離開——”
靜靜佇立的少女身影忽然蠢蠢欲動起來。
“……我只能干掉你們?!?
簡潔地放下話來,緹亞涅絲把一只手水平舉起。
菲諾突然感到了一股惡寒。阿爾凱因和庫洛加似乎也感受到了同樣的惡寒,各自擺好姿勢、加強戒備。
“‘納修雷’,抓住他們?!?
少女輕聲低喃,那搖晃的影子便一下子從腳下膨脹起來。
“菲諾,你先逃!”
在發出喊聲的同時,阿爾凱因拔出“漆黑的糕餅刀”,向前方沖去。庫洛加也同時舉起了胳膊,“狼狩之弓”出現在他的手腕上。
菲諾則看向從少女的影子里現身的“怪物”。
首先映入視野的是破壞錘般的巨大拳頭——
站在對面的它是一個看起來像是可愛的熊一般圓滾滾的巨人身影,而它的身體完全是由“樹”組成的。
變形為鎧甲的樹干上生出了由大量樹枝纏繞在一起形成的粗壯四肢。大概是為了確保穩定性,它的腿又粗又短,身體卻很寬,從剪影來看比起人類更像是巨大的猿猴。
話雖如此,它那鎧甲形態的軀體和仿佛被面甲覆蓋的腦袋都會使人聯想到重騎兵的外觀。
它并不是用木材制作的人偶,而是“樹本身”模仿人體的形態做出動作。
用植物構成的四肢與人體一樣順暢地活動著。
阿爾凱因把糕餅刀舉向它的正面。
小小的黑貓與怪物巨人對峙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拙劣的滑稽劇。
樹之巨人揮起拳頭,又抓向阿爾凱因。
風衣飄舞的阿爾凱因用后腳飛躥到它的手上。
接著,他把糕餅刀刺向巨人的拳頭,但另一只手同時襲來,他只好在千鈞一發之刻向后飛退。
在這次攻防戰結束后——巨人便如同霧氣一般徹底消失了。
菲諾本以為阿爾凱因已經打倒了對方,誰知道黑貓依然謹慎地舉著糕餅刀,觀望少女的下一步舉動。
用一只手扶好帽子,阿爾凱因對緹亞涅絲說道。
“從影子里召喚出來的古代‘樹兵’嗎……?沒想到竟然還殘存在這種地方,真是令人驚嘆。這可是相當了不起的古代遺產啊?!?
阿爾凱因驚訝地說道,但他的語氣仍然冷靜。
庫洛加則用箭瞄準少女,緊緊地咬著嘴唇。
“緹亞涅絲,求求你了!我不想和你戰斗,這顆神珠只是暫時寄存在我這里。等結束之后,我會立即把它還給你。所以,求你放了劫走的人,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不行,我不會交出賽羅?!?
緹亞涅絲輕聲說出的這句話使菲諾的肩膀顫抖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考热皇侨速|,沒事之后不該放了他嗎……?”
“…………我不要?!?
少女以冰冷的聲音淡淡地回應,就好像這件事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什么——你給我認真點講話啊,臭小鬼!”
由于對賽羅的擔心,現在的菲諾已經大腦充血了。憤怒的菲諾沖到了緹亞涅絲身旁。
她一邊從一定距離處伸出純水的細劍,一邊把劍身當成長槍伸長。
然而,在水劍觸及少女身體的一瞬前——
緹亞涅絲的影子里再次出現了樹之巨人。
伸出的水刃被它巨大的身體彈開,沒有造成絲毫傷害。
巨人立即為了襲向菲諾而擺好架勢,但看破了它的舉動的庫洛加幾乎在同一時間射出了箭。
為了保護緹亞涅絲不被那根箭矢射中,巨人在原地停住了腳步。
趁著庫洛加拖延的時間,菲諾一邊咋舌一邊后退。同時,巨人再次消失。
“居然一點兒效果也沒有,這是怎么——”
“菲諾!水屬性的魔導具與‘樹兵’的相性太差,你快點退下吧!”
阿爾凱因威風凜凜地叫道,再次飛撲出去。
面對再次出現的巨人,他蜷縮成球形,用糕餅刀揮出斬擊。
刀刃深深地切入了樹兵的手臂。
在身受重傷的同時,巨人再次煙消云散。
“干掉了!阿爾凱因,你好厲害啊!”
菲諾不由得發出了歡呼聲。
但是,跳回來的阿爾凱因臉色依舊十分陰沉。
“……不,沒有效果。”
“哎?”
在菲諾不禁懷疑自己耳朵的下一個瞬間——少女的影子里再次出現了巨人。
阿爾凱因對它造成的傷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巨人完全恢復為原來的模樣。
“咦咦咦!?這樣太狡猾了吧!”
對于菲諾直率的指責,阿爾凱因流著冷汗回以苦笑。
“‘遺跡的守護樹兵’就是這樣的魔導具。它會在一瞬間出現,卻只能在短時間內保持形態,作為補償,使用者才能不受魔力限制、多次將它重新召喚出來——雖然外形是巨人,但它其實只是純粹的‘力量’之塊。就算用火球或閃電炸飛它,結果還是一樣的。只要沒有解決操縱它的本人,就不會取得事態的進展。”
在他如此解釋的期間,樹兵又一次消失了。
緹亞涅絲只是面無表情地威懾著菲諾等人。
“把珠子還我。如果你還是不肯還給我的話,下一次‘納修雷’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納修雷似乎就是那位守護樹兵的名字。
在古代神話中,被歌頌為“勇者”的森林精靈就叫納修雷——可以想象,這個名字就是來源于此。
雖然直接借用神話英靈的名字有些不謹慎,但是既然制作它的工匠敢起這個名字,就說明他是滿懷自信地創作了這件魔導具。
緹亞涅絲一步一步地向庫洛加走去。用箭指著她的庫洛加始終沒有射擊。
(這個人好像不想和那個女孩為敵——)
菲諾不禁想到。
樹兵出現在試圖后退的他的面前。
面對著樹兵的巨體,庫洛加終于射出了用于威嚇的箭矢。
由狼狩之弓射出的箭與普通的箭不同,并沒有實體。由于它是將積蓄其中的魔力凝縮起來射出箭矢,因此積攢的魔力耗盡之后,包含儀式在內,再度補充需要花費好幾天的時間。
雖然現在已是沒空浪費箭矢的狀況,但庫洛加似乎沒有“打倒”對方的意圖。
庫洛加一邊射箭,一邊迅速地向后飛退。他暫且退避到乍眼看去不會被樹兵的拳頭碰到的位置。
“……逃跑,沒有意義?!?
輕聲低喃的緹亞涅絲閉上了清澈的眼眸。
阿爾凱因沖向她所在的方向,大聲吼道。
“不好!庫洛加,快躲開!”
他的喊聲還是遲了一步。
樹兵的手臂就像是成長的樹枝一般,不自然地向前伸去。
轉瞬之間,庫洛加的身體就被巨人的手指抓住了。
“唔……!”
發出叫聲的庫洛加流露出焦躁的神色。
沖向緹亞涅絲的阿爾凱因停住了腳步?,F在襲擊她的話,樹兵就會捏爛庫洛加。
(只要再過幾秒,就會消失——!)
從樹兵身上伸出的幾根樹枝從庫洛加懷中取出一顆深綠色的珠子。
這顆比人類的拳頭小上一兩圈的珠子似乎就是她在尋找的“神珠”。
樹枝精準地拋出珠子,送入緹亞涅絲的手里。
樹兵緊接著就隱去身形,被它抓在手中的庫洛加也掉在了草地上。
取回神珠的緹亞涅絲沒有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只是一臉無聊地盯著那顆綠色的珠子。
“庫洛加!你沒事吧!?”
阿爾凱因高聲問道,而庫洛加躺在地上,努力抬起臉來點了點頭。看來他雖然沒有負傷,但從高空墜落的沖擊使他氣息有些不順暢。盡管是魔族,他的身體與普通人類還是沒有太大的區別。
緹亞涅絲瞥了一眼菲諾。
“……既然珠子已經回到我的手中——請你們離開這座森林?!?
舉著糕餅刀的阿爾凱因鉆入緹亞涅絲與菲諾之間。
“那可不成。若是你不把賽羅還回來,我們絕不退讓——我們的請求有三。
首先,交還賽羅。
第二,我們要與之前進入這里的同伴會合。
最后,希望你給我們三十分鐘時間。
只要你能滿足這些請求,今后我們也會助你一臂之力?!?
面對著微笑的阿爾凱因,緹亞涅絲冷冷地回應道。
“我想要的只有一件事。讓你們從這里消失——”
“……看來我們是被討厭了呢?!?
阿爾凱因嘆了口氣,以突刺的姿勢舉起了糕餅刀。
他似乎是想憑借輕盈的步法避開樹兵,瞄準緹亞涅絲本人。
但是,就在這時,緹亞涅絲忽然抬頭仰望天空。
她的視線在空中游移,注意力明顯從阿爾凱因、庫洛加和菲諾的身上移開了。
數秒之后,她拿著神珠轉過身去。
“——有急事。給你們時間,稍后見?!?
僅僅拋下這么一句話,緹亞涅絲就小跑步消失在了森林里。
菲諾茫然地目送著她的背影。
緹亞涅絲采取如此唐突的行動,一定是有某種理由。不過,菲諾看不出來那究竟會是什么。
阿爾凱因瞇起了眼睛。
“難道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什么事嗎?”
庫洛加點了點頭,拍掉身上的塵土走了過來。
“緹亞涅絲是這座‘旅途終結的森林’的守護者。她大概是察覺到位于森林中央的‘祭壇’發生了某種變故吧。我想,那恐怕是——”
阿爾凱因似乎從他的眼神中注意到了什么。他用肉墊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狹長的額頭,苦笑幾聲。
“原來如此,是這么回事啊。菲諾,賽羅已經沒事了?!?
“咦?”
菲諾還是不明白。但是,阿爾凱因卻不顧眼下的事態,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那個根性不良的家伙遇到如此美妙的‘研究材料’,怎么可能老老實實地放手不管呢??磥怼舱业搅宋挥谥醒氲募缐?。庫洛加,你可以幫我們帶路嗎?”
庫洛加表情怪異地點了點頭,朝緹亞涅絲消失的方向邁起步子。
菲諾總算明白阿爾凱因所指的人是誰了。
“是說……阿爾凱因的同伴嗎?”
迅速邁步的阿爾凱因微微一笑,扶好了頭上的羽毛帽。
“沒錯?!艨税さ戏扑共贰み_烏納斯’——他與我一樣是范達爾大人的弟子,擁有遠遠超出我的多余知識,而且性格也有點惡劣——”
“通稱‘鷹目學士’——閣下。為了研究可以廢寢忘食地投入大量時間,被稱為真正的賢者。”
對接下話頭的庫洛加,阿爾凱因瞇起眼睛回應。
“這個稱號太夸獎他了。我們都把他稱為‘一線之隔的學士’?!?
沒有理解這個稱呼的含義,菲諾疑惑地歪起腦袋。
“……這是什么意思?”
“嗯,意思就是‘笨蛋與天才只有一線之隔’中的笨蛋一方?!?
雖然嘴巴毫不留情,但阿爾凱因的眼神中包含著對同伴的信任。
對于正在擔心賽羅的菲諾來說,他的樣子成為了龐大的勇氣源泉。
“庫洛加,剛才的‘神珠’到底是怎樣的魔導具?還有,關于那個叫做緹亞涅絲的女孩——你好像認識她?”
阿爾凱因一邊加快腳程,一邊問道。
庫洛加一臉古怪地點了點頭。
“是的。我出生于隆巴爾德……這片森林就是小時候玩耍的地方。由于這里有黑狼出沒,大人們禁止我們來玩,但還是小孩子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恐怖,只是懷著冒險的心情踏入了這里——”
他的聲音十分沉重,卻又包含著懷舊的情緒。
菲諾也很理解小孩子想要去危險的地方冒險的心情。在米斯特哈溫德的時候,她也曾和賽羅與其他小朋友去過很多地方。
不過,菲諾總是那個帶頭的人,而賽羅則是負責勸誡她的。
“——我也是在小時候知道了這座‘旅途終結的森林’。當時,有一位很擅長應付小孩子的旅行魔導師來過這座城市。在他的委托下,我帶他來到這里的遺跡,卻不小心在森林里迷路了。后來,我就森林中央的祭壇遇到了緹亞涅絲。遺跡中的構造就是當時那位魔導師告訴我的?!?
阿爾凱因沉吟一聲。
“庫洛加,那位‘旅行魔導師’該不會就是——”
庫洛加瞇起眼睛,微微地點了點頭。
“……也有同名同姓的可能性就是了。那時,他應該還沒有接下‘魔人’的職責——正如阿爾凱因閣下的猜測,那位魔導師報上的名字的確是‘范達爾’。”
聽到從他口中冒出這個出人意料的名字,菲諾眨了好幾下眼,而阿爾凱因只是默默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