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鐘離宴為中心,元神波動蕩開一層層漣漪,向四周飄散開去。
這是用另一種視角來看待世界。
但凡是有生命痕跡的,都被標記上特殊的印記,鐘離宴一個人一個人找過去,勢必要揪出那個潛伏在幕后的操縱者。
丫鬟、仆人、衙役、伙計、老嬤、公輸老夫人、黃氏、小春、桌椅書案、花、草、樹木......
一點點慢慢掃過去,從屋內逐步向外擴散。
屋外東墻角,枝繁葉茂間,有一處的枝葉有被人踩過的痕跡。
是了,就是這里。
顧不上屋內的人,鐘離宴飛身來到屋外的第二案發現場,此時附近還有幾個公輸府的丫鬟家仆。
看樣子像是路過,但是......這位兄臺,你斜著眼走路,不怕摔跤么。
還有這位大爺,這地都快被你給掃禿嚕皮了,就不能換個地方薅么?
一把抓過其中一個幸運觀眾,看著他驚慌又茫然無助的小眼神,鐘離宴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指向墻角,溫聲問道:
“剛才呆在這里的人呢,看到沒?”
小廝害怕的咽了口唾沫,從他的視角來看待整個事情的發展是這樣的。
首先,在他們下人群中他得知了公輸老夫人要手撕自己長媳的消息,紛紛跑來公輸夫人的院門外看熱鬧。
也不是為了討什么好處或者拉踩誰,純粹就是閑的。
沒成想,熱鬧沒看著,院子里突然響起一連串的尖叫聲,緊接著一個戴著奇怪面具的男人從里面竄了出來。
更加奇怪的是,這個奇怪的男人還穿著和他同款,公輸府家仆的衣服。
雖然同一件衣服,穿出兩種感覺。
公輸府里,三百二十八位家仆我都認識,什么時候出現了這樣的人物?
事情好像在往什么不可控的地方發展了,這位小廝敏銳的察覺到,這次的這個熱鬧,好像還是不要來湊為好。
很明顯已經晚了。
“啊,你說剛才在這里的那個,剛走,這個方向。”
事件的起因小廝想的很全面仔細,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回答的時間是瞬間。
得到答案后,鐘離宴略一思索,沿著他給的方向追了過去。
當然,保險起見,走之前,他記下了這位小廝的長相。
并暗妥妥的在心里表示,你要是敢騙哥,等事后騰出手來,抽死你。
鐘離宴的速度飛快,或許是由于境界突破的緣故,他隱隱感覺到自己的技能面板上的數值也有提高,風揚起他的發絲,一個瞬移就飄出去好遠。
對方的速度都沒有他快,鐘離宴朦朦朧朧瞅到前方有一個身影在同樣極速飛躍,當即大吼一聲:
“站住!”
那身影置若罔聞,不但沒慢下來,反之跑的更快了些。
緣來你就在這里。
見對方如此,鐘離宴也放下心,看來自己這是找對人了。
手腕微微調整方向角度,瞄準那人的腳踝,就是“嗖”的一下。
讓你再給哥跑。
儺面附帶的幸運buff加成,鋒利的短箭直接洞穿對方的腳踝,卻沒想到對方生命力頑強。
沒了一只腳,他也能跳的飛快。
“嗖”
“嗖”
鐘離宴又連射兩箭,卻接連射空。
沒辦法,他只好繼續跟在那人身后,二人一陣你追我趕,驚起一路的雞飛狗跳。
很快,不知道竄過多少條小路,拐了幾個彎,跳過幾個墻頭,二人一前一后躍入一間精致的小院內。
鐘離宴眼瞅著這小院有點眼熟,但眼下正在緊要關頭,他也沒來得及仔細想,追著對方在回廊里上躥下跳。
“刺啦”
這里擺了好多的書法,那人看也不看,直接撞開一條路,鐘離宴緊隨其后,眼瞅著兩人間的距離在拉鋸戰后越來越近。
“砰”
木門被蠻力撞開,那人健步竄了進去,鐘離宴跟到門口,下意識往里面一看,倏地愣住了。
屋內,杜仲正拿著一根樹枝,對著旁邊的胖子一頓揮舞。
嘴里還嘟囔著:
“讓你牛,讓你厲害,還詩仙之資......”
然后他就看到破門而入的不速之客以及......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鐘離宴。
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下一個瞬間。
“抓住他,這是暗堂的人!”
“啪!”
不速之客被結結實實一個橫劈掃在地上,鐘離宴立馬從后頭按住他,囚禁住他的動作。
杜仲從懷里摸出一個哨子,放在嘴邊吹了吹,沒一會兒,從外頭竄來兩個面具人。
面具人熟練的從懷里取出手銬腳銬,給暗堂的人戴上,然后對杜仲深鞠一躬,隨后押著人離開。
這波操作,直接把鐘離宴給整迷糊了。
“這是咱們天羅地網的暗哨,剛才頭兒可能忘記說了,咱們為了保險起見,已經在公輸府提前埋了人,只要吹這個哨子就能呼喚。”
“那我剛才......”鐘離宴一口老血哽在喉頭,終究還是錯付了.......
看著杜仲身后的胖子,他這才發現,不就是剛才學堂的那個先生么?
難怪杜仲要過來抽他......
任務完成,鐘離宴要回去跟頭兒匯報一下自己的情況,還有黃氏的事情他也要跟上頭說一下。
杜仲也公報私仇完,當即兩人決定一起回去。
......
天羅地網小院。
聽完二人的匯報后,鄭敬業首先對鐘離宴初次任務完成給予高度的評價,隨后又把一張最新的情報遞給二人。
“輕鄔苑是新晉開起來的一家酒樓,酒樓的老板是從京城的中年人,沒什么背景,以前在京城也是開酒樓的,上個月到揚州重新開起了這個酒樓?!?
“今晚,他們會有一場歌舞舉辦,據說所有的花牌娘子都會出場?!?
“頭兒,沃晚上有空,沃去?!被êⅠR自告奮勇。
鄭敬業沒理他,對鐘離宴,杜仲二人說道:
“公輸府你們配合的不錯,這個事,你們倆去?!?
他看了眼驟然蔫了吧唧的花蝴蝶:
“你晚上還有別的任務?!?
“憋找沃,沃沒空?!被ê钍艽驌?,有氣無力的回復道。
杜仲很是高興。
領著新任務,鐘離宴和杜仲分別去換了一身的衣服。
到了沒人的地方,鐘離宴這才攤開手心,其上赫然有一張手帕。
因為家里做的布料生意,鐘離宴對這手帕上的布料還是比較了解的。
這個光滑細膩的程度,是只有宮里,皇室才用的起的布料。
換而言之,公輸府這件事情,甚至黃氏的死,有大雍皇室的人參與其中。
鐘離宴沒上交這塊手帕的主要目的是因為他想查出這塊手帕的主人是誰?
暗堂的背后有大雍皇室的人參與,身為暗堂死對頭的天羅地網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但頭兒卻從未與我提起過。
可見,天羅地網在面對大雍皇室的態度上還是曖昧的,沒有那么果絕。但鐘離宴不一樣,在經歷黃氏的死后,他只想讓那些該死的人通通付出代價。
而這件事情,只能他自己來做。
......
夜晚的揚州城總是多了幾分別樣的魅力,絲竹聲聲悅耳,輕歌曼舞,暖風離人醉。
鐘離宴今晚一身富家公子哥的打扮,他也沒做什么偽裝,用的自己本來的身份。
杜仲在他旁邊,一股子的書生意氣,加上讀書人的裝逼必備折扇,還真有那么點意思。
兩人站在一起,在一群大腹便便的大叔大爺里還是有那么鶴立雞群感覺。
一道道目光順勢聚集過來。
英挺的鼻梁,流暢的下頜,寬肩窄腰大長腿。
不同于其它富家子弟的張狂銳氣,鐘離宴眉宇間總是慵懶瀟灑又帶著一些憂愁和溫柔,帶著一種天然的親切感,讓人不自覺想要靠近他。
紫色華麗的錦袍稱的他瀲滟如斯,嬌而不艷。
有女子在樓上輕歌: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好詞好詞,”杜仲撫掌而笑:
“不知此等佳作是何人所為,真想與他結交一番啊?!?
一道道詫異的目光投射過來。
鐘離宴在一邊:哥,別說了別說了。
杜仲還在繼續大夸特夸,另一邊同樣一位讀書人終于忍不住了,湊過來問鐘離宴:
“請問可是鐘離先生?”
先生不敢當......鐘離宴默默點頭。
那曉得那學子一見鐘離宴承認自己身份,當即大喜道:
“果真是鐘離先生,先生此次來,可是還要作詩,話說先生那首燈火節作的詩還未取名,先生......”
周圍學子一哄而上,鐘離宴見對方實在太過熱情,露出個尷尬的笑容,抓著杜仲就跑了。
這邊,明白大作的作者正是鐘離宴后,杜仲有種柳暗花明的感覺,隨后一直在鐘離宴的耳邊悄聲念叨著:
“鐘離,這是你寫的詞?妙啊秒,拉你入伙正是我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從此以后,吾道不孤矣?!?
鐘離宴:......噓噓。
杜仲一副我都懂的模樣,剛消停幾秒鐘,又興奮湊上來道:
“天下詩文,世人占三分,我與鐘離七分?!?
這話咱們在屋子里自己說就行了,出去說,請別加上我的名字,我怕被揍。
詩百首,酒千樽。補天心力共何人。我今狂醉憑欄意,天下詩文唯使君。
鐘離宴:別別別,我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