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萬瑾是在臥室的床上醒過來的,腰間還橫臥了一只大手。
她轉(zhuǎn)過頭去,看到了那張夢中出現(xiàn)的臉,不知為何,莫名一陣心虛。
被子底下的她身無寸縷,再無知她也不可能把昨晚發(fā)生的一切當一場夢。萬瑾悄悄起身,正想趁對方還沒醒來悄悄溜走,便聽萬凌沙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想賴賬?”
話落人已經(jīng)從背后貼了上來。
滾燙的男性軀體覆蓋著她,萬瑾的心都被燙得縮了一下。
“你干什么?”她下意識地問。
萬凌將頭擱在她肩膀上,臉湊近她脖子。
“沒事,就是想抱抱你。”
萬瑾一動不敢動。
而后長達十多分鐘的時間里,萬凌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她甚至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
正想叫醒他的時候,便聽萬凌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還難受嗎?”
難受?哪里難受?他問的是身體還是心理?
心理上倒是不怎么難受了,但是身體……
萬瑾臉一紅,作勢就要推開他。
“起開。”她惡聲惡氣地道。
萬凌不僅不放,反而抱得更緊了。
“其實今早我比你更早醒,不過我不敢起來,就怕你又跟上次一樣,吃完不認賬。”
萬瑾沒見過他這么弱勢的一面,聞言不僅沒有覺得愧疚,反而揪著他的耳朵道:“別跟我裝可憐,姐不吃這一套。”
萬凌不顧自己被揪紅的耳朵,抱著她說得很慢:
“我聽到了,昨天你說我是你男朋友。”
原來他沒醉得徹底啊。
萬瑾知道他指的是她為了把他帶回來,對那個褐發(fā)女人說的話,便解釋道:“那是權(quán)宜之計,我只是想說你是我的人,我要把你帶回去。”
萬凌眨了眨眼,忽然道:“你知道英文里面怎么表述‘他是我的男人’嗎?”
萬瑾不接他的話茬。
她當然知道,直譯過來就是“he's my man”,但這樣又顯得太過刻意了,還有一種說法就相對直白得多——“he's my husband”。
萬瑾其實是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說法。
卻聽萬凌道:“我想做你的男人,我想成為你的husband。”
“萬瑾,我們結(jié)婚吧。”
萬瑾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所以他鋪墊這么多就是為了跟她求婚嗎,哪有人在床上求婚的?
況且她沒記錯的話,他今年過完生日也才20歲吧,哪有男生20歲就可以結(jié)婚的?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想法,萬凌繼續(xù)補充:“我們?nèi)ダ咕S加斯。”
萬瑾沒有馬上拒絕。
但是她道:“我覺得太快了,你給我點時間。”
萬凌放開她看了她半晌,好半天才回:
“好。”
兩人的衣服落了一地,也沒有換洗的,萬凌直接拿去了衛(wèi)生間。
衛(wèi)生間有個洗烘一體的洗衣機,國外也沒有晾衣服的習(xí)慣,基本上衣服洗好后就直接烘干。
萬瑾穿著柜子里僅有的浴袍,手上刷著手機心里卻在想,霸總文里事后男主不都很霸氣地派人給女主送來符合她尺碼而且干洗過的新衣服嗎,怎么到他這就變得這么勤儉持家?
仿佛聽到了她心里的怨念,萬凌出來后解釋道:“不知道你喜歡穿什么款式的衣服,等下吃完飯帶你出去逛街?”
逛街意味著能趁機狠狠宰他一筆。萬瑾心思一動,但又很快怏了下來。
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有點多,加上兩人關(guān)系忽然的轉(zhuǎn)變,她還有些消化不了。
此時她就想趕緊回學(xué)校,暫時不要看到他,等她緩過來了再說。
見她拒絕萬凌也沒說什么。等衣服烘干的間隙,萬凌去了外面,房門沒有關(guān)嚴實,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敲鍵盤的聲音。
萬凌有隨身帶電腦的習(xí)慣,加上他工作忙,萬瑾跟他相處的這幾次他除了陪她,剩下的時間都撲在工作上。
萬瑾沒有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好,反而因為他變得更想回學(xué)校了。他這樣忙碌,就顯得她太過無所事事,她想念被她放在枕頭底下的平板了,她還有好幾篇學(xué)術(shù)論文沒看呢。
等待的間隙,萬瑾叫了餐,于是原本準備去外面吃的兩人變成了在客廳里吃外賣。
沙發(fā)套被萬凌拆了下來放在一邊,萬瑾先換好了自己的衣服才叫他進去,坐在外面的時候,萬瑾在想,他會不會太細致了啊?
就連她的內(nèi)衣也是跟其他衣物分開單獨烘洗的,所以才花了這么長的時間,還有這被拆下來的沙發(fā)套……
萬瑾捂住了臉。
兩人吃完后萬凌就準備開車送她回去,中途路過藥店,萬凌停了下來。
察覺到他的意圖,萬瑾臉有些紅。
“不用了,我回去可以自己買。這里買藥沒有國內(nèi)方便,我自己去比較好。”
萬凌沒有堅持,只是看著她道:“以后再不會這樣,我會做好措施的。”
萬瑾臉爆紅。
什么叫以后再不會這樣?他還想有以后?
意識到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吃虧的也是自己,萬瑾干脆閉上嘴,死活不接他的話。
萬凌看她這樣,眼中笑意一閃而過。
很快回到住的地方,萬瑾干脆就窩在房間里不出來了。
她去學(xué)校附近的藥店買了藥,吃完后包裝盒隨意地丟在了垃圾桶里。
蘇西借口問她作業(yè),實則是為了打聽她的八卦,待看到垃圾桶里的包裝盒后很是激動。但她又不好意思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只好半真半假地問道:“Jessica,我看你連昨天的衣服都沒換,昨晚上去哪high了啊?”
萬瑾自然不會在不熟的人面前提起她的私事,但深知蘇西不得到她想聽的內(nèi)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便懶懶地道:“昨晚喝大了,也不知是跟誰,就當for one night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沒什么好驚訝的吧?”
蘇西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來,就是別讓她多事,便不由得道:“那Carl呢?我看你們關(guān)系那么好,還以為你們是情侶呢。”
萬瑾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Carl是誰,便道:“跟宋世杰沒關(guān)系,還有,以后不準拿我的事發(fā)twitter了。”
見事情被抓包,蘇西面有訕訕,當著萬瑾的面清除了跟她有關(guān)的幾條推特之后,就出了房門。
萬瑾對此沒放在心上。對她來說,蘇西就是個愛八卦又很喜歡出風頭的人,本性不壞,她雖然不太樂意跟這類型的人打交道,但她知道跟她們相處要打直球,不然性格內(nèi)斂做事委婉的人很容易吃虧。
第二日就是周一,心中沒有郁結(jié)的事之后,萬瑾把注意力都放到學(xué)業(yè)上來。上次沒看完的學(xué)術(shù)論文她昨晚熬夜看了,有一些不懂的地方做好筆記準備課后去問導(dǎo)師。
她未來是準備走教學(xué)方向的,因此理論性的東西她得先掌握扎實,實踐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說。
不知不覺一周過去,期間萬凌倒也會發(fā)消息給她。但萬瑾回的極少。
倒不是她想玩欲擒故縱,而是自從她沉下心準備專心搞學(xué)業(yè)之后,手機這個充滿誘惑的東西就被她刻意放在了背包里,不學(xué)完都不會拿出來看一回。
因此通常萬凌早上給她發(fā)的消息,她可能到晚上才會回。
幾次之后,也許是摸清了她的規(guī)律,萬凌就掐著點在她晚上睡覺前發(fā)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東西。
萬瑾覺得很是無語。
狗男人,不要以為跟她睡過一次她就得像他一樣回應(yīng)他的感情,她之前太匆忙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現(xiàn)在冷靜下來想想全是bug。
她確實不怪他了,也可以把他當成一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男人來看待了,誠然他臉長得不錯,身材也還可以,家里好像也挺有錢,工作、事業(yè)也很有前景,可是……可是她也是有追求的好吧?
她最多就是饞他的身子罷了,又不是真的喜歡他,這樣膚淺的關(guān)系是不會長久的。
萬·人間清醒·瑾,如是想到。
于是,在得知這周周末萬凌又要飛過來找她的時候,萬瑾拒絕了。
“在忙呢,沒空出去吃飯。”
萬瑾說話的語氣,像個渣男一樣。
萬凌也沒有強求。
日子就在這樣的忙忙碌碌中度過,轉(zhuǎn)眼就是兩個月之后。
自從她刻意疏遠萬凌之后,萬凌也沒有再主動貼上來,兩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一個月前萬凌發(fā)了張食物的圖片,萬瑾回了一句:“還不錯。”
有時候萬瑾也會悵然,悵然之后便是釋然。
她如今這樣也挺好的,就算沒有萬家,她也可以過得很好。
然而打臉總是來得這么地快。
萬瑾以前就知道萬家很有錢,但沒知道這么有錢。
此時她坐在萬家私人的直升機上,俯瞰著染了秋色的大地。
松林、草地、湖泊、小溪。
西方油畫里的景色,盡在她腳底。
她是一周前接到林曉韻的電話,說想一家人吃個飯,時間定在了今天。
萬瑾當時還奇怪來著,后來仔細想了想,這天是這個世界她的生日。當初福利院的院長在這天帶她去上戶口,戶口上她的生日也就定在了這一天。
后來被萬家收養(yǎng),她的年齡雖然被改小了一歲,但生日沒有變。
以前在萬家的時候,萬瑾是會記住所有人的生日的,連帶著照顧他們的張姨跟鐘叔,她都會在他們生日的時候送上祝福。
至于萬國松跟林曉韻,她則是會精心挑選禮物送給他們,知道他們不缺錢,她也不會送太貴的東西,大多數(shù)是自己的手工,或者自己特意求來的保平安的東西。
只有萬凌,她每年都要反著來,他越不喜歡什么,她就非要送他什么,以至于萬凌房間,現(xiàn)在還堆了不少芭比娃娃跟惡搞玩偶,甚至有一年萬瑾嫌麻煩直接送了他一個寫著“生日快樂”的不銹鋼門牌。
想到萬凌,萬瑾的眼睛眨了眨,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底下獨棟別墅二樓陽臺上好像站了一個人,看起來有點像萬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