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貴陽。

孫可望得知永歷帝朱由榔被李定國接走之后直是暴跳如雷。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失控。

更讓他感到不可理解的是，白文選竟然也被李定國給拐走了。

或者說，從一開始白文選就沒有真的為他做過事？

孫可望氣的七竅生煙。

他自認為沒有虧待過白文選，但這廝卻是一個白眼狼，竟然對他的命令陽奉陰違。

這種舉動著實是令人心寒。

最重要的是，失去了永歷帝朱由榔這個護身符，孫可望發號施令的合法性一下子就降到了谷底。

之前他發布任何命令都能夠得到積極的響應，那是因為是以永歷帝朱由榔的名義發出的。

雖然當時永歷帝朱由榔不過是一個傀儡，孫可望說什么他就得聽什么。但至少名義上是以圣旨發出的。

而不是什么孫可望自己的狗屁命令。

但是現在情況明顯極為不同。

局勢變化之快讓孫可望完全沒有適應。

他很清楚，如果事態繼續惡化下去，他的局面只會更加艱難。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

一是盡快從李定國的手中奪回永歷帝，二是跟李定國達成協議，互不侵犯。

其實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降清。

但是至少現在孫可望還不想這么做。

再怎么說他也是一方諸侯。除非實在被逼的走投無路，不然他絕不會輕易的投降清軍。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確定好方向，這樣就可以展開針對。

孫可望和李定國彼此之間實在是太過了解了。不僅僅是脾氣秉性行事風格，就連用兵習慣等等都是了如指掌。

孫可望決定先寫一封信，派人送到李定國軍中，責問李定國此舉是為何意。

他要先看一看李定國的態度，從而做出接下來的判斷。

...

...

李定國勤王救駕永歷帝，無疑是永歷八年末最重要的一件事。

李來亨的到來讓歷史發生了蝴蝶效應，一個細微的變化導致一連串變化的出現。

他本人倒是不排斥這樣的變化的，但是不知道這些變化對于抗清的整體形勢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至少到當下為止，一切還是比原本歷史中理想的。

忠貞營拿下了夷陵、荊州。

劉文秀雖然沒能攻取常德，但至少也牽制了阿爾津、洪承疇部清軍相當長一段時間，使得他們無法會同尚可喜、耿繼茂攻打廣西。

而李定國由于撤離的及時，使得他依然有時間在廣西布置防線。

這些細節看似不重要，實則關系重大。

李來亨相信，此刻湖廣又變成了相持局面。

至少在清廷派下的援軍抵達之前，這個局面不會輕易的改變。

所以這個時候忠貞營該做些什么？

李來亨確信清軍不可能放棄湖廣。所以清軍援軍南下后一定會首先攻打夷陵和荊州。

明軍要想守住夷陵和荊州，就需要擁有戰略縱深，把防線往外推出去。

換言之，明軍必須要拿下襄陽，才有足夠的空間抵擋清軍援軍南下后的第一波攻勢。

這聽起來容易，做起來著實很難。

首先，事不過三。

在李來亨的帶領下，忠貞營的將士之前已經使用過兩次投石機攻城的策略。

夷陵之戰的時候投石機攻城的效果很不錯，但到了攻打江陵的時候，效果就只能夠說是差強人意了。

這種情況下，他們再用同樣的方法去攻打襄陽，很難說一定能夠獲得奇效。

李來亨并不是一個自負的人。

他很清楚，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段，要想大獲全勝，必須要懂得變通。

清軍也不是傻子。

他們會吃一次虧，吃兩次虧，總不能夠連著吃三次虧吧？

當下襄陽清軍肯定是已經知道了忠貞營攻城的絕招，對于投石機已經有所提防。

屆時忠貞營再用此法，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其實拿下江陵之后李來亨當即就對戰斗細節和過程做了全面復盤。

一開始的時候他認為投石機戰術差強人意是江陵城墻過于堅固的緣故，但是后來李來亨覺得未必完全是這個原因。

在他看來，問題很可能出在了江陵城附近的石塊不夠堅硬上。

因為忠貞營投石機所用的石塊都是就地取材臨時開采的，所以沒有辦法保證所用石頭足夠的堅固。

其實李來亨還有一些其他的嘗試。

比如說他下令挖掘地道準備發動地道戰。

這算是全新的攻城方法。

可是效果卻不是很理想。

清軍顯然早有防備，竟然下令往地道里面灌水。

這導致忠貞營損失頗大。

可以說，明軍的這一次行動并不算是很理想。

但是這也給李來亨敲響了警鐘。

一招鮮吃遍天是不現實的。

他必須要盡可能的豐富自己的戰術，這樣才可能最大限度的保證忠貞營能夠在戰斗之中占據優勢直至轉為勝勢。

接下來攻打襄陽是必須的。

但是李來亨并沒有那么的急迫。

他要確保整個環節不出現紕漏，確保能夠一擊克敵。

還有就是年關將近，將士們辛苦了一年也該過個好年了。

李來亨很清楚，他麾下的將士相當的忠誠，但是將士們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的，并不是機器。

既然是人，就需要得到充分的休整，要不然的話，戰斗力會直線下降。

李來亨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讓將士們得到休整和恢復。然后他也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要怎么攻打襄陽。

襄陽乃是重鎮，城墻高厚，又毗鄰河南，隨時有可能得到增援。

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最好不要輕易攻打以免傷到士氣。

士氣這東西其實很玄妙，積累起來的時候很不容易，但是泄掉卻是一瞬間的事情。

明軍好不容易積累起對清軍綠營兵的心理優勢，李來亨可不希望這心理優勢一瞬間蕩然無存。

接下來他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對李來亨來說，他必須要努力走好每一步，決不能夠有絲毫的懈怠。

他從來不相信天意，他只相信人定勝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