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番時間的嘗試,劉文秀已經確定常德之戰要以失敗告終了。
雖然他還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但是很明顯繼續堅持下去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他只能夠徒做掙扎,這樣會使得原本就不高漲的士氣變得更加低落。
在適當的時間選擇放手對于這個時間點的劉文秀而言或許才是最佳選擇。
何況如今李定國已經北上貴州勤王救駕。
貴州已經出現了大變局。
這個時間劉文秀繼續留在常德怎么看都是不合適的。
哪怕他自己不想要卷入到這爭斗之中,都不可避免的會陷入到泥潭之中。
誰叫他是張獻忠的四個義子之一呢。
他的身份擺在這里,即便是他自己不想要去爭斗,也會被有心人利用。
既然如此,他還不如及時的出手,也好避免落入被動之中。
早年間劉文秀是一個比較強勢的性格,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他已經變得更加的平和。
他懂得在合適的時間點出手,更多的時候則是采取一種蟄伏的姿態。
蟄伏并不是躺平,更不是混吃等死擺爛。
蟄伏是在等待機會,等待一擊制勝的機會。
只要等到了這個機會,劉文秀又會恢復絕對的戰斗力。
在這一瞬間,他會充分的將自己的潛能全部的爆發出來。
劉文秀并不是一個矯情的人。
在他看來,當下面對危機的情況下他必須要及時的出手。
即便是在孫可望和李定國之間和和稀泥,也好過看著他們二人兵戎相見。
以前有艾能奇做這個和事老,但自從艾能奇死后,劉文秀就自覺的承擔起了這個職責。
在他看來,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大西軍要想存續長久,一定不能夠兄弟鬩墻。
義父張獻忠的囑托劉文秀一直牢記在心,他很確信,只要他肯賣力氣,就能夠維系這個微妙的平衡。
如今劉文秀打算班師回朝。
他回到貴州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勸說孫可望,千萬不要和李定國兵戎相向。
當下的抗清形勢還算不錯,只要他們不窩里斗,局面不會太過崩潰。
...
...
貴陽。
孫可望暴跳如雷,將屋子里的瓷器摔了個遍。
他派出的心腹白文選毫不猶豫的背叛了他,倒向了李定國一方,還配合李定國將永歷帝救走。
孫可望精心布置的計劃就這么一瞬間變得稀巴爛。
他真的是要無語了。
孫可望一直認為白文選是他絕對的心腹。
但是現在看來,完全是他自作多情了。
白文選最多只能夠算是雇傭兵,誰給他錢、地位他就替誰做事。
說的不好聽一點,白文選這叫做有奶就是娘。
此時此刻,孫可望真的恨不得將白文選剝皮抽筋,以儆效尤。
可惜白文選早就跟著李定國跑了,還帶走了一干嫡系軍隊。
如果孫可望沒有料錯的話,白文選根本就不會離開李定國一步!
該死,當真是該死!
雖然孫可望憤慨不已,但事已至此他要想的是接下來到底該怎么做。
如果他不能夠及時的有所動作的話,李定國只會把局面搞得更加不可控。
“啟稟國主,撫南王回來了。”
“什么!”
就在這個時候孫可望聽到了又一個晴天霹靂。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剛剛說什么?”
“呃,國主...是撫南王班師回朝了。”
侍從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可他此刻話已經出口,總不可能再收回去,只能夠畏畏縮縮的跪倒在地,將頭埋了下去,不敢和孫可望對視。
“這個時候他回來了...那就意味著常德之戰失敗了...”
孫可望緊緊的攥起了拳頭,額頭上的青筋都隨之暴起。
“該死,當真是該死!”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孫可望感覺最近自己的運氣著實是差到家了。
這一切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似乎是他開始謀劃禪讓,想要取永歷而代之的時候?
李定國、白文選就不提了。
劉文秀似乎也反對他的舉措。
這些原先的大西軍將士,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這讓孫可望覺得萬萬不能接受!
“呼...”
長呼出一口氣后,孫可望強自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這個時候沖動并不能夠解決任何的問題。
劉文秀回來之后他必須要好好權衡一下接下來該怎么做。
當然首先他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決不能夠讓憤怒沖昏頭腦。
他這個時候如果和劉文秀翻臉不會有任何益處,只會讓局面更加的失控。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認,劉文秀都是他現在必須要倚仗的人。
單獨靠他一己之力是不足以抗衡李定國的。
不管是統兵的戰斗力還是威望他都遜色李定國一籌。
無非是靠著“長兄”的名頭,他才能夠勉強壓得住李定國。
但是他雖然能夠壓得住李定國,卻壓不住李定國麾下那些部將。
這些人中不乏一些野心家,即便一開始李定國沒有想法,在這些人的攛掇下也肯定會萌生一些念頭。
孫可望知道他們遲早會有兄弟相爭的那一刻,但是他沒想到這一刻會來的如此之快。
這一切讓他覺得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生活就是這樣。
生活是不會給你足夠的空間準備的,其中存滿了諸多的變數。
只有充分適應生活的人,才能夠最終笑到最后。
孫可望現在和李定國已經撕破臉了,自然不可能重歸于好破鏡重圓。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雙方最終斗到了只能活一個的地步,那么孫可望會毫不猶豫的殺死李定國。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但是一山不容二虎,孫可望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他會盡力說服劉文秀站在他的這一邊。
只要他和劉文秀聯手,要想拿下李定國還是不難的。
事已至此,孫可望必須要做最壞的打算,如果一切都朝著最可怕的方向發展,他要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
這一條退路就是降清。
雖然他之前從未想過這一點,但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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