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球一登場,紫鳶便認出她來了。這并不是她第一次見繡球了,此前她并不知繡球的名字。
繡球活潑開朗,是個閑不住的人,她最喜歡去集市逛,因為像她這般較高的女子并不多,且她的綠色衣裳在人群中很顯眼,這便讓紫鳶對她有了深刻的印象。
她當時還在想,這女子總是一副樂呵呵的模樣,應當是無憂無慮的。
原來,她就是繡球。
不知道,她會有什么才藝呢?這可讓紫鳶充滿了期待。
赤竹轉身看紫鳶,紫鳶雙眼放光看著繡球,并未覺察。
一旁的玉蘭問赤竹:“怎么了?”
赤竹搖頭,“無事。”
玉蘭再次看了一眼紫鳶,問道:“那女子是誰?”
“紫鳶。”
“你們何時認識的?我怎么從未見過她?”
“認識不久,便是在此處認識的,她的香囊繡的極好!”
玉蘭聽了這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雙眼看向赤竹腰間的香囊,卻沒多問什么。
隨著一只黃色的大狗被護衛帶進來,大家不約而同發出驚訝的聲音。
“怎么有狗啊?”
其中不乏有怕狗之人。
繡球卻不慌不忙的解釋道:“諸位別怕!這狗不咬人,早被我訓得溫和了,我需要它來配合我表演呢!”
繡球并不靠婢女幫她傳話,而是主動與大家交流,十分有親和力,迎得了眾人的好感。
今日她并未穿綠色衣裳,而是與之相反的紅色,讓人不得不注視她。
只見她先溫柔撫摸大黃狗的腦袋,大黃狗伸出舌頭抬頭看她,仿佛是在笑。
緊接著,她同藍雀一樣,跳起了舞,唱起了曲兒。說真的,不論是舞蹈還是唱曲的功力,她都比不上藍雀,可她的笑容有一種神奇的魔力,會讓周遭的人不知不覺的陷進去,和她一同開心的笑著。
這只通人性的大黃狗也為她加分不少,它居然可以跟著曲子的節奏一起轉圈,像是和繡球一同舞蹈,享受其中。
期間,它還站立起來,一連往前走了好幾步,繡球拉著它的兩只前腳,一起開心舞蹈。
而后,繡球當著眾人的面進行了不可思議的換裝。原來,這衣裳是特制的,竟有一紅一綠兩面,就在眨眼之間,紫鳶根本沒看清,她就把衣裳由奪人眼球的紅色轉變為清麗可人的綠色。
臺下陣陣掌聲,屋子里全是歡快氣氛。
繡球謝幕之后,就該新人們各出奇招了。
紫鳶看了三人的表演后,莫名覺得緊張,相較之下,她覺得自己的香囊拿不出手。
新人表演的才藝大多是尋常玩意兒,有珠玉在前,他們的表演顯得黯然失色,屋內安靜了許多。
紫鳶正在猶豫要不要上臺表演時,赤竹已經搶先一步了。只是,他并非是一人表演,還有玉蘭陪同。
這時候,紫鳶突然想起來藍星同她講過的,赤竹的那位紅顏知己應當便是她了吧。
玉蘭從小學習戲曲,對戲曲很是精通,這一點,紫鳶此刻也是知曉了。
赤竹在玉蘭的配合下,開始畫起了畫。玉蘭唱的是一出跟歌舞有關的戲,和赤竹畫的內容是一致的。
不出一會兒,戲曲唱完了,畫也就畫好了。
赤竹將畫好的畫展示給眾人,像是宴會場景,有坐著喝酒的男人女人,也有一起跳舞的男人女人,且跳舞的人中,有跳的好的,也有借著酒勁胡亂發揮的。
“好一幅生動的畫!”
在座的人稱贊道。
大約是前面的節目都平平無奇,到了赤竹這兒,大家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真是郎才女貌啊!”
坐在紫鳶身后的一女子這樣說道。
紫鳶把頭低下,不再看他們。
可是,直到現在,坐在屏風后的月藝樓老板依舊是紋絲不動。
按照規矩,若是有他看中的人,他會命婢女拿牌子過來,如此,方能成為月藝樓的藝人。
赤竹有些納悶兒,他正朝屏風看去時,從門外走進一美貌的紅衣女子。
她看見紫鳶后,特地從紫鳶身旁經過,拍了拍她的肩,紫鳶一抬頭,看見了藍星。
“藍星?你怎么……”
藍星對她笑了笑,繼續往前走去。
藍星不顧赤竹疑惑的目光,也沒跟赤竹打招呼,而是自顧自的拿出畫畫的工具,她說:“我來的有些晚了,畫畫我也是會的,現在就由我送幅畫給大家吧。”
她自信的看著眾人,紫鳶沒想到藍星會來,但她很清楚,藍星的畫功非常厲害。
她還是個幼童時,太師就請了長安城一等一的畫師來教她,不只一個,而是好幾個。
紫鳶活到現在,收到過兩幅別人的畫,一幅是上回赤竹同她換的,另一幅便是某年生辰時,藍星送的,她和花菱各有一幅。
如果一定要論個高下,紫鳶不覺得藍星會輸給赤竹,畢竟藍星的師父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她畫的畫也是各種類型的都有。
赤竹和玉蘭已經退到了一邊。
一開始,藍星只把一些深藍色的墨汁滴在紙上,大家都沒看懂她是要做什么,也不覺得她這是在畫畫。
就在大家不以為意時,她用一支尋常毛筆,化腐朽為神奇,深藍色的天空漸漸出現。
最細的毛筆則用來畫了一女子的背影,接著又畫出了女子手中的紙傘,這時候大家已經不難看出,她想表現的是下雨。
本以為這樣就算結束了,可真正厲害的還在后頭。
她用手指灑上一些水,又在上面涂抹上一些不知名的墨汁,把紙拿起,快速抖動,這之后,畫上就出現了雨水。
已經開始有人不斷的稱贊,但藍星的畫卻還有玄機。
不知為何,看見赤竹緊張的模樣,紫鳶內心希望藍星能贏。
沒過多久,本是一潭死水的畫居然動了起來。
有人驚訝的叫道:“快看啊!這畫會動!雨水在往下滴!”
紫鳶驚呆了,她站起身來,更仔細的瞧這畫,不僅可以看見雨水在往下滴,還能看見畫中的女子在往前走。
這也太厲害了!紫鳶慢慢把手中的材料放回衣中藏好,她自愧不如。
牌子被遞到藍星手中。
雨夜,婢女敲響了藍星的房門。
“小姐,有書信。”
藍星把信打開一看,果然是風信。
信上不過兩句話:
星兒,此刻我非常想你,希望你就在我身邊,你能來找我嗎?我在老地方等你。
風信信中所指的老地方,是一處不大的宅邸,原本是他舅舅的住宅,因舅舅一家要在別處待上幾年,這才空了下來,也成了他們秘密幽會之地。
此時的藍星早已沐浴更衣,加上外面還下著雨,父母都在家中,她怕出門驚動父母,所以她并不想出去。
“送信的人可還在?”
“還在。”
藍星摸了摸發梢,還有些濕濕的,她對婢女說道:“你出去告訴他,讓他轉告,今日有些乏了,還是改日吧。”
“是。”
過了一會兒,婢女回來了。
“小姐,送信的人還在外邊,說是已經備好了馬車,讓您務必去一趟,還讓我把這個給您。”
婢女拿來的,是風信的隨身物件,藍星看看外邊,最終還是妥協了。
“去把傘拿來。”
“是。”
馬車在雨天里飛奔向風信。
一直到了宅院門口,離里屋還有些距離,按照慣例,藍星得獨自進到里面去見風信。
藍星撐著傘,小心翼翼的朝里屋走去。
風信終于如愿以償,見到想念已久的藍星,他立馬抱住藍星,親吻她……
“今夜就別走了。”
風信試圖挽留她。
“不行,若是我不回去,明早被母親發現了,怕是會懷疑。”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