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藝樓比賽這日,藍星所畫的正是那日打著傘,一步一步走向風信的情景。
今日,也是風信的大喜之日。她之所以畫這幅畫,是因為她后知后覺自己的卑微。
只要是風信想見她,即便她再疲憊,再不情愿,最終也會妥協,更別說提前約好的見面,她更是很早就開始期待;反觀風信,扭頭就把她忘了,他們之間約好的事,他也記不住。
婢女把牌子遞到藍星手上,這是被老板認可的標志,赤竹明顯臉色不大好,他先一步走下來,玉蘭也跟著他下來了。
此時,一名高大的男子帶著刀和一群侍衛闖了進來,大家都被嚇住了。
紫鳶對男子身后跟著的這群人應當不陌生,他們的穿著和父親的穿著差不多,想來是太師的人。
最前面的男子一身黑衣,雖然高大帥氣,渾身上下卻透露出一股不可冒犯的寒氣,讓人看了有些畏懼。
月藝樓的護衛們一窩蜂沖出來,兩邊僵持不下,屏風后面依舊毫無動靜。
男子一上來就把藍星手中的木牌子扔在了地上,隨即對藍星說了句:“跟我走!”
藍星當然不愿就此乖乖聽話,她問:“你是誰?我憑什么要跟你走?”
紫鳶已經站了起來,她雖然內心有些害怕,卻也慢慢朝藍星靠近,她擔心藍星的安危。
男子二話不說,掏出一張令牌放在藍星眼前,這令牌紫鳶也是認得的,那是太師府的令牌,看來此人是太師派來的,紫鳶也稍微安心了。
仔細想想,太師是絕對不會允許藍星成為月藝樓的藝人的,只是沒想到太師的動作會這么快。
其中一名侍衛上前同月藝樓的護衛小聲說了幾句,護衛又把話轉告給屏風后面的老板,護衛們才紛紛放下武器,退了出去,婢女把扔在地上的牌子撿起,轉身離開。
藍星也只好跟著男子離開。
門外馬車已經等候多時,男子讓藍星上馬車。
“去哪兒?”
“去太師府,太師要見你。”
“我不過是來月藝樓,至于這么興師動眾嗎?”
“這話不該問我。”
藍星坐上馬車。
紫鳶目送她遠去,結果這一次的月藝樓比賽沒有選出新的藝人。
——
“哎……”
“好好的,嘆氣做什么?”
曇梨就站在紫鳶身后。
看見曇梨的紫鳶,感到很驚喜。
“你怎么來了?”
“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
“嗯,前些天我從外邊回來,想見你,約了百喜同去,從他那兒聽說,你在準備月藝樓的比賽,因此便沒去找你,想著今日在這兒等你。”
“既是如此,那你為何不進去?”
曇梨最不缺的就是錢。
“我怕你分心?!?
“你等了多久?”
“不久?!?
他雖這么說,但他眉間和脖子上的汗水卻說明了一切。
紫鳶覺得既感動又心疼,她摸著曇梨的眉毛,和曇梨說著話。這個動作被赤竹和玉蘭看見了。
赤竹似有不悅,愣在原地,玉蘭覺察,卻裝作不在意,催促赤竹該走了。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是進去了,可我沒參加比賽?!?
“我能問原因嗎?”
“嗯,看了許多人的表演,我自愧不如,覺得自己技不如人,還是得有自知之明的?!?
曇梨見紫鳶一臉沮喪,笑著對她說:“我又得出門五六日,明日就要啟程,今日是特地過來等你的,那些不開心的事就別去想它了,我帶你去看些好東西,等你看了,心情便會好的?!?
紫鳶相信曇梨說的話,她點了點頭,曇梨把手放在嘴邊,一吹口哨,從遠處來了一輛馬車,看上去很是豪華,一點不亞于藍星的馬車。
“這馬車以后就屬于你了,我送你的?!?
“什么?送我的?我可不能要……”
曇梨注意到赤竹正朝這邊過來,他的眼睛始終定格在紫鳶身上。
曇梨拉住紫鳶的一只手,對她說道:“先上馬車,我帶你去個地方?!?
“好!”
紫鳶開心的上了馬車,等赤竹走過來,只剩曇梨一人。
曇梨假裝沒看見他,也上了馬車,馬車就在赤竹面前消失不見。
玉蘭后一步跟過來,她快速掃了一眼赤竹腰上的香囊,皺眉說道:“走吧。”
赤竹點頭。
進到馬車內,紫鳶發現馬車內彌漫著花香。
“好香??!”
“我說過了,這馬車是為你準備的,自然要按你的喜好來,所以我特地找通泉哥進了一批香料,是由新鮮花朵研磨而成,馬車用的木頭里就用了一些?!?
“曇梨,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
“不能心領,若是你不要,我便一把火都燒了!”
曇梨的樣子不像在開玩笑。
“可我沒有車夫呀!你把這馬車給了我也沒用?!?
“這還不簡單,我給你雇一個!”
“不可!這樣吧,你說這馬車是我的便是我的,只不過我那里沒放處,就由你來幫我保管,但凡我需要時,就找你,如何?”
曇梨想了想,勉強答應了。
“你要帶我去什么地方?”
“好地方?!?
紫鳶伸手打了曇梨一下,曇梨低頭傻笑。
馬車帶著二人來到了一片夢幻的紫色花田。
“這些是什么花?好漂亮!”
紫鳶已經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朝大片花海飛奔過去,置身于花海之中,心里所有的不如意都化作云煙。
“這花田也是送你的禮物。”
曇梨說道。
“該不會這花田也是你的?”
“嗯,原本是我買下的,不過現在是你的了,這花的名字同你一樣,叫做紫鳶。”
“當真?”
“當真!”
紫鳶突然不笑了,她鎮定的走到曇梨身邊,問他:“為何突然送我馬車,還要送我這么美的花田?我知道你不缺錢,可是我不能收下如此貴重的禮物?!?
“就憑我們認識多年的情誼,你也不愿收下嗎?”
“可我總覺得對不住你,我什么都沒給過你?!?
“那你就……”
曇梨似乎想說什么,又把話強行咽了回去。
“就怎么樣?”
曇梨搖頭。
“到底怎樣?你說吧,是不是有什么我能為你做的事,你告訴我,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做!”
“我的香囊舊了?!?
“什么?”
曇梨從衣裳里拿出一個香囊,這碧綠的香囊上繡著的是梨花,針法很精細,只是香囊顯得有些干癟陳舊。
“這香囊……你還留著?”
“嗯?!?
就連紫鳶自己也記不清,送曇梨香囊已經過去了多少年。
幼時的情誼總是最珍貴的。
“你一直把它帶在身上?”
紫鳶用手摸著稍顯破舊的香囊。
“嗯,除了沐浴,幾乎都帶在身上,我已盡我所能保護它了,終究還是抵不過時間的流逝?!?
曇梨直直的盯著這香囊,就好像它是個寶貝。
紫鳶腦海里浮現赤竹腰間的香囊,浮現出今日他與玉蘭出雙入對的場景。
“所以,若是你覺得過意不去,要回送我東西,便再做一個香囊給我吧。”
“做香囊有何難?即便你不拿東西跟我換,只要你需要,大可直接跟我講?!?
“我這一次要的可不是普通的香囊,而是要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最好的香囊?!?
紫鳶聽了他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問:“全世界最好的香囊是什么樣的?”
本以為這問題定會把曇梨給刁難住,沒想到他斬釘截鐵的答道:“對我來說,全世界最好的香囊,就是你做的香囊?!?
“啊?”
紫鳶不是沒聽清,她聽的非常清楚,此刻他們二人對坐在一片花叢中,周圍是翩翩蝴蝶起舞,頗有意境。
紫鳶此前一直把曇梨當作弟弟看待,可曇梨今日的舉動,他說的話,都讓他們之間充斥著不一樣的氛圍,流淌著些許曖昧。
她的心情有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