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從屏風后面走出來,看見的人卻是赤竹。
“赤竹?你怎么才來?”
“我路上有事耽擱了?!?
赤竹一邊說著,一邊朝她走去,到了玉蘭面前,赤竹用手把屏風重新遮擋住。
而蹲在角落里的紫鳶松了一口氣,悄悄離開了。
玉蘭問道:“不會有什么人過來吧?”
赤竹笑了笑,說:“你既然向掌柜打了招呼,又怎么會有人上來呢?銀子給夠了,他會聽話。”
“可我還是覺得不放心,還是不要這屏風了。”
“隨你?!?
玉蘭把屏風推開,又看了看外面,發現沒人,才坐了回去。
而后,紫鳶將此事告訴給了藍星,只是未曾提起赤竹。
“藍星,因為事關曲木風信,這事就由你決定,要不要說給太師聽吧?!?
“你向伯父提過了嗎?”
紫鳶搖頭。
“這事關我家人的安危,我自然是要說的?!?
藍星眼中有淡淡的憂傷。
那日,藍星想了許久。
第二日,她便去了太師府。
當她把此事告訴太師時,太師臉色大變。
“來人!雪割現在在何處?”
“稟太師,雪割在城北辦事。”
“從今日起,多派些功夫好的,跟在他后邊,護他周全?!?
“是?!?
由此,藍星終于知道,他們要殺的人是雪割。她意識到雪割的身份并不簡單。
原本,藍星是想問問雪割的??赡赣H從劍南道回來了,母親告訴藍星的一些事,讓藍星轉移了注意力,也就記不起雪割的事情了。
藍星沒想到,竟然能從母親的口中聽到風信的名字。
可這是事實。
母親竟然毫不避諱的跟他提起了風信,甚至不是說風信的不好。
“此番去劍南道,我見到了曲木風信?!?
藍星實在不愿與母親討論風信,她擔心母親會問從前的事,她不知如何面對母親。畢竟是背著母親與風信偷偷私會了不少,她心里多少覺得羞愧。
因此,藍星故意岔開話題:“劍南道的風光如何?想必很漂亮吧,我從來沒去過?!?
“藍星,我在同你講曲木風信?!?
母親并不打算順著藍星的話說下去,而是非得提曲木風信不可。看來,定是發生了什么事。
藍星嘆了口氣,說:“都是過去的人了,還提他做什么?”
“我這次去劍南道,見到了他,我對他印象還不錯。”
藍星感到意外,“為什么?”
“他是個懂禮數的,還主動讓座給我呢!”
“就因為這個?”
藍星不以為意。
母親卻反問:“看似簡單的事,又有幾人能做到?”
藍星不再說話。
她當然知道,即便風信有再多的不是,他其實是個善良的人。
“怎么不說話?”
“沒什么好說的?!?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他如今過得如何?”
“不想。”
藍星冷漠的答道。
“這是為何?我以為你很想知道?!?
“不用問也知道了,他很幸福,有體貼的老婆,可愛的孩子。”
藍星假裝滿不在乎的說這話,心里卻仿佛在淌血。
母親笑了笑,“這些不過是表面的東西?!?
“那有什么是不表面的?”
“藍星,你恨他嗎?”
母親突然這么問,且雙眼直直的盯著藍星,仿佛要把她看穿。
這個問題……藍星不知如何回答。
想了好一會兒,她才說:“我不知道。”
“那我希望你別怨恨他了?!?
“為什么?”
藍星難以置信,自己的母親居然會為風信說話。
“如果你知道他過得不好,怕是高興不起來吧。”
不知為什么,藍星的大腦嗡的一聲。
她呆呆的發愣,終于回過神來,問:“他……過得不好嗎?”
“嗯。”
“哪里不好?”
“曲木家不過是表面風光,如今是圣上還需要曲木將軍平定戰亂,朝廷在這方面可用之人寥寥無幾,無能的倒是一大堆。而功高震主的道理誰都懂,圣上不可能不防著他,便用曲木風信來牽制他了。把他們父子分開,讓曲木風信去劍南道,也正是這個道理。他在劍南道處處受打壓,并沒有想象中的風光體面?!?
“哦?!?
藍星不知如何接話,神色卻滿是擔憂。
“還有他的女兒,是個病秧子,體弱多病的,隔三差五就渾身滾燙,咳嗽不止,去醫館是常有的事情。”
藍星先是用略帶生氣的眼神看向母親,她當然不想聽見任何關于風信老婆孩子的事情,這會提醒她,風信早已過上了和別人的幸福日子,也似乎是在提醒她,自己過得有多悲慘。
慢慢的,她又緩和下來,低頭說了句:“罷了?!?
她心里明白,孩子又有什么過錯呢?那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放下,放下所有的怨恨,開開心心的?!?
“我明白。”
藍星需要時間,母親默默離開。
月藝樓
“今日,姑娘們可以學習的是唱曲兒,一位是海棠姑娘,一位則是藍雀姑娘?!?
丁香把月藝樓里幾乎所有的藝人們都聚集起來了。
沒錯,今日正是她們可以學習才藝的日子,也是紫鳶翹首以盼的。
只不過,當聽見藍雀的名字時,她心里一驚。
于是,她急切的問道:“藍雀姑娘也在?”
“是?!?
丁香笑著回答。
然而,紫鳶卻陷入了深思。
按理說,這是見藍雀的大好機會,只不過她私心想要去的,并不是藍雀那里,而是海棠那兒。
海棠與藍雀皆是唱曲兒的高手,從嗓子來說,分不出高下,只不過是音色的差別。
然而,海棠的曲子皆是自己創作的,曲子頗有新意,這才是紫鳶真正想見識的。
“丁香,只能選擇其中一位嗎?”
“是的。”
這時,芍藥小聲問紫鳶:“紫鳶,你想去哪兒呢?”
“我……”
“瞧你這樣,莫不是都想去?”
“是啊?!?
紫鳶苦笑著說道。
最終,紫鳶還是決定去海棠那邊。
紫鳶滿懷期待走進屋內,站在正中間的海棠沖著她笑了笑,然后又低下頭整理著什么。
她的打扮并不華麗,頭上只梳了一個單螺,單螺也只是用一根木頭做的釵子固定住,釵子上沒有多余的裝飾,臉上幾乎沒有妝容可言。
紫鳶又看了看她的衣著,同樣并不講究,一件普通的白色衣裳,上面有些粉色點綴,布料也很普通。
想了想,這位海棠姑娘的長相偏淡雅,若是濃妝艷抹反倒不適合她,像現在這樣簡簡單單的,就是最好的了。
來海棠這兒的人還真不少,每一個進來的人,海棠都會不厭其煩的抬頭微笑。
等到人都到齊了,丁香上前對海棠說道:“姑娘,可以了,要不要我……”
海棠笑著搖搖頭,丁香行了一禮,說:“姑娘,那奴婢先退下了。”
海棠笑著點頭。
待丁香走出門后,海棠面帶笑容,對大家說道:“我前幾日新作了一首曲子,今日想請大家品鑒,大家聽了,有想要學習的,只管說便是?!?
小葵問道:“是什么樣的曲子?有名字嗎?”
小葵出現在這里并不意外,她本身也是會作曲子的。
海棠答道:“有的,我取名為紅月。”
“紅月?是指紅色的月亮嗎?”
海棠點頭,“正是?!?
這時,許多人都在小聲議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