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開天!
典籍里只言片語中描繪的那些修行者大能飛升之時,都是靠著自身實力盡力抵擋天雷,直到最終通過考驗,直到天雷落盡,天開一線,漫天光漿灑落凡塵之際,才能看到那條飛升大道。
然而今日,秦川師兄卻根本不等那天雷落盡,就主動出劍,一劍開天。
難道,難道他是要用自己手中之劍,強行開天飛升嗎?
這是何等的氣魄!這又是怎樣的自信啊?來此浩然宗觀禮的修行大能全都面色蒼白,嘴唇微顫地望著縹緲峰山頂的那道白衣青年,為何這青年如此年輕就能飛升成仙,而他們修行半輩子卻還只是圣人,他們在剛剛的開天一劍中看到了差距。
此等飛升之舉,不光是吸引了大批正道修行之人,妖族和魔門宗派也有不少人看著這里呢,但是此劍之后,原本的那些宵小之徒便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無他,只因實力差距太過懸殊了。
因為強大的實力能夠震懾一切,一劍開天,莫說這凡塵八州,就算是天上仙州也不曾有秦川這樣的人物吧?
“應長風啊,你真是收了一個好徒弟啊!”
青葉宗的師祖看著縹緲峰上的那道身影,不由地沖著一旁的應長風感嘆道,擁有這樣的徒弟,當師傅的臉上也有光啊。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這老頭子修行了大半輩子都沒成仙,又能教會他什么呢?”
應長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之中帶著些許的愧疚,視線不曾離開過秦川的身影。
而秦川,看到那天開一線,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來了!”
手中長劍無需拔出便隨著秦川的心意出鞘,沖天而起,朝著天穹激射而去,仿佛直達天外天才肯罷休。
九天之云翻滾著避開,仿佛這片天地已經懼怕秦川的劍一樣,金色的光輝不斷落下。
整座浩然宗縹緲峰紫氣浩蕩,這是天地的認可,他們允許秦川飛升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面露喜悅之色,期待秦川御劍飛升的時候,秦川卻沒有這么做。
秦川望著那朗朗乾坤,大手一揮,散出無數木雕,那些木雕都是女子的形象,雖然音容模糊,但是依然能看清有的是笑著的,有的是哭著的,喜悅著的,郁悶著的,都是同一個女子的木雕。
所有人都在疑惑之際,只有在那空中看著這一切的應長風面如土色,嘴唇顫抖地看著那些木雕,似乎只有他知道那些木雕代表的含義。
秦川沒有顧忌大家的目光,站在蒼穹灑落的光漿中朗聲道:“吾名秦川,今日不求飛升,愿以玉仙境修為獻祭,只求輪回大道開一線生機,讓此殘魂轉生!”
秦川說罷,手中拿出了一個玉凈瓶,打開之后,里面一道幾乎微不可聞的靈魂波動緩緩傳出,那是一道旁破碎到極點的殘魂,這種情況下它根本沒辦法入輪回轉生,過段時間,這殘魂可能就要在時間的消磨下魂飛魄散了。
不過秦川胸前的那道玉佩卻亮起了淡淡的光澤,讓那黯淡的殘魂一直保持著人形。
秦川放出那道殘魂之后,渾身氣勢暴漲,原本還是圣人境的秦川在瞬息修為就超過了浩然宗內觀禮的大能們,那是不屬于凡塵八州的氣息,那是仙人的氣息。
這位年輕的仙人聲音洪亮如鐘,響徹浩然宗方圓千里。
“求道讓徐芳草輪回轉生!”
浩然宗內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他們震驚,震驚于一個修士居然會為了愛而選擇放棄飛升成仙的機會,那可是飛升成仙啊!凡塵八州的修士們日夜苦修為的就是求天開一線,飛升仙州。
但是秦川卻沒有這么做,他在天開一線,道法含涌的時候,劍求輪回大道能將自己的愛人納入輪回,為此他寧愿放棄已經達到玉仙境的修為。
“我記得,當初宗門內就有一位叫做徐芳草的弟子啊,好像秦川就是徐芳草帶回的。”
就在這時,浩然宗一位站在地上看著這一切的內門長老喃喃自語地說道。
“但是,那弟子好像是在宗主帶領的一次斬妖任務中身死道消的啊。”
隨著這位長老的回憶,眾人才是想起了什么,徐芳草,長相溫婉淑女,一顰一笑似深林麋鹿,懵懂靈動,但是卻對妖魔嫉惡如仇,而那時候秦川也是跟著她一起斬殺妖魔。
不過在徐芳草死后,秦川師兄就很少下山了,閉關仿佛就成了秦川的全部。
“難不成,秦川師兄每日閉關修煉,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不知道,這個疑問沒有答案,可能只有那站在縹緲峰上的身影知道答案吧。
而秦川此時正嘴角帶笑地望著縹緲峰周圍的滾滾紫氣將小草的殘魂包裹起來朝著天穹之上飄去,而代價便是天穹上那裹挾著雷霆之力的三尺長劍將要將他兵解歸天。
“孽徒!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間,你為何為了一個死人放棄那長生大道啊!你要知道你所求的是什么啊!”
應長風再也沒有了剛才的云淡風輕,任誰看到這種情況都會情緒失控,這可是他浩然宗傾盡全力培養出來的弟子啊,這若沒能飛升,那他浩然宗必然成為靈州笑柄!
此時的應長風根本沒有絲毫的理智,他額間青筋跳動,赤紅著雙眼來到縹緲峰的上空指著秦川怒罵道。
但是哪知,秦川望著虛空而立站在那里怒罵自己的師傅,凝視著他,眼神空洞死寂,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慘笑。
“師傅,當年你殺死她的時候,可曾想過生死只在一念之間?”
這句話在漫天的雷霆中被揉碎,但是站在秦川不遠處的應長風卻聽得真真切切,那就像是一聲炸雷在他的耳邊響起,那就像是雙罪惡的手,扒開了應長風最深處的傷疤。
“師傅?為,為什么?”
當初那個小女孩,清純的臉上帶著血跡,眼神中是背叛之后的空洞與失望,就像現在的秦川一樣看著自己。
他望著慘笑的秦川,恐懼地退縮了兩步,那是一種掉入深淵的絕望,本以為自己隱藏極好的秘密,卻不想被最不想讓知道的人知道了。
“她沒有飛升資質,可你有啊,你的路不應該只是在這靈州,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啊!”
秦川在聽到應長風的話之后,嘴角的笑容更勝了幾分:“為我好?哈哈哈哈...為我好就可以隨便殺掉我愛的人嗎?”
這位年輕的玉仙抬頭望天,看著那裹挾雷霆的下墜之劍,笑著閉上了眼睛,淚水也在這時流下,這個時候,再多的言語也沒辦法消愁補過了,不過他嘴中說出了對應長風這個師傅最想說的話:
“知我者,謂我心憂。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語氣之中輕描淡寫,但是每一個字都在告訴應長風。
他,
大錯特錯了!
應長風呆呆地望著這一切,老淚縱橫,內心中的愧疚讓他想要沖上去,那是他的徒弟啊!從秦川還很小的時候,就被應長風收為了弟子,他想要救出來秦川,但是秦川附近的雷霆卻讓他根本無法靠近分毫。
“轟!”
一聲巨響之后,風清日明,浩然宗的一切都歸于了平靜,只有在那縹緲峰山頂的一塊青石上插著一把三尺長劍。
當年,那個少年就是在這里有了自己的名字,那個女孩用脆生生的鈴音說的。
“我叫芳草,那你就叫秦川吧,書上有詩寫過:秦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