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沈云河背后偏廳忽然響起了一聲輕微的輕呼聲。
秦鶴年有些失望,不再多言,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秦叔不說話我便當你同意了?!鄙蛟坪有θ菀琅f,“兩天后,我會以秦叔的名義,讓武藤雄一到白公館與您會面,還希望秦叔繼續(xù)保持沉默?!?
秦鶴年聞言,忽然反應過來,睜開眼睛,皺眉盯著沈云河看了幾秒,想說些什么,但到最后也只是擺了擺手,什么都沒有說。
沈云河會意,起身,準備離開。
他此次來,只是想和秦鶴年通個氣,他不需要秦鶴年真的和武藤會面,但是,他需要秦鶴年知道并且清楚此事。
不然到時候自己以秦鶴年的名頭約武藤雄一,白松奇肯定會再次向秦鶴年確定,如果這里出了丁點差池,事情定將前功盡棄。
“如果還活著,以后就多來看看我,不必在意別人的看法?!鼻佞Q年對著沈云河堅挺的背影,緩緩說道:“我老了,今后這天下是你們年輕人的,希望你能繼承我和你父親的志向?!?
秦鶴年的志向是什么?
人能盡其才,地能盡其利,物能盡其用,貨能暢其流。
這同樣也是國黨最初的目標。
秦鶴年如此說,毫無疑問,當然是希望這些年輕人能帶領華夏走向繁榮昌盛。
沈云河聞聲,腳步停頓幾秒,站在原地似乎是愣了一下……旋即重重吐出一口氣,沒有應承,只是繼續(xù)向著外面走去,逐漸步入在落日余暉籠罩下的松江市。
就像是當初秦鶴年義無反顧的沖進南昌行營。
……
“云河哥。”
就在沈云河走到秦宅大門口的時候,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將他叫住。
沈云河回過頭來,是一個身著藍色校服,頭上梳著馬尾辮的少女站在院子里。
秦紫舒,秦鶴年的親女兒,也是唯一的子嗣。
看著這人,沈云河怔怔出神,如果沒有自己的出現(xiàn),池鐵城會利用此人的愛國情懷來完成此次任務,從而這也直接性的改變了秦紫舒此后的人生。
如今,應該算是自己重生后,做的第一件好事吧?
“有事嗎?”沈云河一想到這,情不自禁的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
“你現(xiàn)在在替日本人做事?”秦紫舒試探性的問道。
“如果這么說的話,也算是吧?!鄙蛟坪有θ轁u漸收斂。
“為什么?白世兄如此,你也是如此……你們難道沒有一丁點良知嗎?”秦紫舒明顯有些失落。
她無法想象,以前在她面前意氣風發(fā),說著將來要報效國家的少年,轉(zhuǎn)眼卻成了侵略者的走狗。
“良知可沒有金條有用,誰給我錢,我就替誰做事?!鄙蛟坪用嗣Ψ降哪X袋,笑道:“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你可是黃埔畢業(yè)啊…”
“那又如何,汪主席還是孫先生的學生呢?”
秦紫舒還想說些什么,可就在這時,先前出現(xiàn)的中年男子,再次走了出來,“小姐,秦先生叫您進去……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說?!?
“噢。”秦紫舒無奈之下,只能失落的先行回到秦宅后院。
楊之亮也準備離去。
“楊秘書。”沈云河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喊道。
“沈先生有什么事嗎?”楊之亮回過頭來,奇怪問道。
“有時間嗎?”沈云河側(cè)開身,示意了一下,“陪我一起走走?”
“這……”楊之亮還有些猶豫。
“我們可以去海邊走走,散散心聊聊天,聽說那里剛起了一座燈塔,還可以看到從北方飛來的海鷗?!?
這話有些突兀,也有些怪。
可楊之亮卻是一驚,瞳孔猛地一縮,燈塔,海鷗?
他不知道對方是無意提到的,還是在暗示自己。
如果是后者,那就說明對方早已鎖定了自己以及自己未婚妻的身份。
一想到自己長期以來都生活在敵人眼皮子底下,做什么事敵人都非常清楚,楊之亮就不由有些后怕。
“猶豫什么,你只是他們秦家的秘書,又不是他們仆人。”
說著,沈云河一把摟住楊之亮的脖子,帶著他離開秦府。
坐上車之后,楊之亮聲音頓時一沉,“沈先生,這是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是有筆交易想和你做?!鄙蛟坪有Φ溃骸鞍怖玻窍胱ツ?,早就抓了,還需要等到現(xiàn)在?”
“我對你那個小女朋友也不感興趣,放心吧。”
楊之亮頓時感覺脊椎一涼,他連這個也清楚,還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什么交易?”
“我有一批槍械等著出手,不知道你們紅黨感不感興趣?!?
“槍械?”
“圣艾蒂安手槍1000把,法造的,雖然比不上勃朗寧這些,但和你們常用的王八盒子比起來,應該會好得多。”
“感興趣的話,每把十銀元,明天晚上七點帶著錢來松江碼頭找我。”
楊之亮猶豫一陣,槍械和藥品的確是我黨應需物品,可這10銀元一把的價格,著實是有點扛不住……
“先別急著回答,你可以回去和領導商量商量,如果實在給不起價格,看在同胞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便宜點賣給你們。”
沈云河給的這價格其實已經(jīng)是很便宜了,1936年的時候,政府也一次性購買了毛瑟沖鋒手槍2萬余支,加上子彈一共花費280萬法幣,折合法幣140元一把。
當時銀元和法幣的兌換率差不多是一比一。
不算錢幣貶值,十元一桿槍的情況下,沈云河都還要自掏腰包才能填上這個價差。
但用錢能買來自己的前途,沈云河向來是不吝嗇的。
“剛剛你和秦先生的談話,我聽到了一些。”楊之亮試探性的問道:“我能替你去聯(lián)絡白松奇,你只需要給我每把再少五元,怎么樣?”
“成交?!鄙蛟坪訋缀鯖]有猶豫,瞬間回答道,他剛剛還在考慮該怎么把自己從此事中抽離出來。
武藤雄一一死,參與此事的人勢必都會遭受盤問,他一個軍統(tǒng)潛伏人員,沒有道理兩次三番接連被人懷疑。
就算汪曼春到最后沒有抓到證據(jù),但也絕對會因此引起她的注意。
既然楊之亮愿意當這個媒介,自己何不順水推舟,再降點價?
相信有明樓在上面渾水摸魚,有秦鶴年的做保,楊之亮也不會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