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昏暗，陰森森的審訊室，霉味直沖鼻腔。

一中年男子被綁在十字架上，馮海良惡狠狠的一鞭又一鞭打在他的身上。

鞭子呼呼的揮舞著，然后啪啪的打在中年男子身上，效果大的驚人，一鞭子下去便皮開肉綻。

“誰派你來的？！”馮海良嘶吼著質問道。

“馮海良，隊長待你不薄，你做這種事情，不怕遭天譴嗎…”中年男子咬牙對青年說道。

“那又如何？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已然反正，按照軍統家規，我現在就算回去也是死路一條！”馮海良停下手中動作，看著自己舊日同袍血肉模糊的臉，陰狠的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還拿我當兄弟，你就早點招了，也別讓我太難堪。”

“呸。”中年男子吐了一口血痰在馮海良臉上。

“找死！”瞬間，馮海良臉色一變，高舉鞭子，作勢就想繼續動刑。

少頃，慘叫，咒罵聲繼續響起。

一直到汪曼春來臨，馮海良這才停住手。

“怎么樣了？”汪曼春冷著臉問道。

兩日后，汪芙渠將會參加由新政府組織召開的金融大會，大會上主要討論新政府未來的金融改革事宜，事關重大。

所以，無論是商界還是政界要員都會出席此次會議，包括汪曼春的頂頭上司特務委員會副主任明樓也會參加，七十六號將會全權負責此次安保工作。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汪芙渠都遇刺了，后果不可設想。

“報告汪處長，這人死鴨子嘴硬，還是不肯說。”

汪曼春眉頭微蹙，“再叫幾個人過來，晝夜輪班，不信他不開口。”

“是。”

……

極司菲爾路76號

汽車緩緩停在路邊，行動處處長梁仲春拄著拐杖，從車上下來，又順勢依在車邊，眼睛望向四周，似乎是在等人。

悠長的小路，汪曼春獨自一人走在路邊。

見到梁仲春，腳步不自覺的逐漸放慢。

“汪處長。”梁仲春滿臉堆笑。

“有事嗎？”汪曼春隨意問道。

“恭喜汪處長破獲一個軍統的諜報網。”梁仲春說到這，語氣微頓，“不過，未經審訊，汪處長就殺死了十三名松江市市民、商人，警察，以軍統特工之名，汪處長這種濫殺無辜的做法，史無前例啊。”

“梁處長好像不太滿意。”汪曼春淡淡的回答。

“你執法太過草率了！”

“草率嗎？”汪曼春笑了笑，“我倒是覺得更有效率。”

“兩日后，便是松江市首次召開的金融大會，情報處現在都還沒查清軍統的行動人員，以及行動計劃，不知道汪處長所說的效率何在？”

雖然這次有關軍統大行動的情報是情報處截獲的，但此事事關重大，即使南造云子再信任汪曼春，也不敢把此事交由汪曼春獨自辦理。

簡而言之，梁仲春也會在此事上分一杯羹，這也是他來此質問她的緣由。

汪曼春話音一滯，事情的確迫在眉睫。

“我非常了解‘判官’組合，他們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如果此次他們行動成功，汪處長，你我都將承受來自藤田將軍的怒火！”

“呵，忘記了，梁處長原來在中統效力，兩年前變節……”

“行，行，你贏了。”梁仲春突然打斷，“希望汪處長盡快審出結果，不要讓我們在藤田將軍面前難看。”

說罷，梁仲春隨即上車，離去。

看著車子離去，留下的幾縷煙塵。

汪曼春臉色沉重的吐出一口氣，梁仲春急，她又如何不急，刺殺目標可是她唯一的親人。

“處長。”

就在汪曼春準備步行回家的時候，一道急促的聲音響起。

“招……招了。”年輕特務氣喘吁吁的跑來，敬禮后方才說道。

……

地下審訊室。

汪曼春臉色陰郁的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丘峰，說說吧。”

中年男子猶豫一陣，“你們得先放了我的家人。”

汪曼春看向身旁站在的特務，那人立刻會意，敬禮道：“是。”

“不要想著耍什么花招，只要你家人還在松江，就會一直在我的掌控下。”汪曼春靜靜看著對面。

“你在此次行動中，負責什么？”

“確定目標。”丘峰繼續說道：“我會在‘銀狐’的指示下，扮成服務員，混入會場，分辨汪芙渠座次后，用暗號示意狙擊手。”

“什么暗號？”

“將汪芙渠身旁的窗戶打開，擺上一個花盆。”

“你怎么確定他一定會坐在窗戶邊？”

“這與我無關，我只負責按照上峰命令行動。”

“‘銀狐’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們都是和他通過信件聯絡，沒有見過真人。”丘峰遲疑片刻，“不過‘銀狐’似乎在松江很有勢力，每次有任務我們都只需要執行，他來搜集情報……我認為他應該與你們特務委員會，或者法租界公董局有關聯。”

……

日占區，一座高樓斜對面的茶館二樓。

“來了。”

沈云河站在窗邊，看著時不時就推著小車經過的商販，以及一群蹲在街角，眼神飄忽不定的人力車夫。

他們已經在這里觀察了一整天，這些都是生面孔，也就是說終于等到七十六號開始布控現場。

“你怎么確定丘峰一定會叛變？”

蘇文謙站在沈云河身旁，不解發問道。

“他沒有叛變，我只是在他被捕之后，派人去與他商量了一下，我保他家人日后衣食無憂，他以死明志。”

“踩在同袍的尸骨上，來達成目的。”池鐵城咬了一口糕點，笑道：“不愧是戴老板欣賞的‘銀狐’。”

“一將功成萬骨枯。”

“接下來望兩位全力以赴，此事不容有失，我已經死了十幾個兄弟。”

“明白。”池鐵城應承道。

蘇文謙沒有回答，神情復雜的看著兩人淡漠的臉，似乎生命在這兩人看來，根本算不了什么。

沈云河繼續看著窗外，“金融大會將在對面那棟大樓召開，上午七點半，武藤雄一會到白公館與秦鶴年會面，白公館距離此地不過一條街，這邊一旦爆發槍戰，憲兵隊到來需要十五分鐘，武藤雄一勢必會讓自己的護衛前來馳援，到時候就是二位的可乘之機。”

“不過，從行動到撤離，兩位也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