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人面前裝老六
- 嘉靖老六,富國強明
- 剃刀與麝香
- 2076字
- 2022-12-18 12:05:00
夫妻兩人抱腳而睡,直到次日卯時被寧蓁兒喚醒。
明代早朝比較折磨人,因為半夜就要準備起床,寅時(三點)正點進入午門,先在班房等候,卯時(五點)在太和殿前排隊,五拜三叩以后進殿朝見。
夏天涼爽還能堅持,但北方的冬天多寒冷,上早朝無疑是找罪受。
有明一朝,除了嘉靖、萬歷完全不上朝,成化的朱見深也不上朝,但與之有區別的是,朱見深屬于是朝而不見,他早上折騰完大臣后,拍拍屁股就離開太和殿,根本不和臣子們議事,而且還派人點卯記錄,懲罰缺席早朝的大臣。
朱厚熜躲到西苑以后,朝中大臣們免去了早朝環節,你好我好大家好,反而其樂融融,和內閣沒有太深的矛盾。
朱載坱帶王妃去西苑朝見,雖不用像大臣早朝那么早,但也要趕在朱厚熜睡醒前抵達。
此次入宮面圣,是根據婚嫁傳統行盥饋禮,即新婦成婚第二天,要在家中備盛饌酒壺,送至夫家給男方父母享用,表示不昧婦道成以孝養之義。
皇家婚禮與民間略不同,朱厚熜根本不會吃外面的食物,只會喝杯酒表示禮成,而且在最后進殿前換成宮中御酒,皇帝不吃不代表不做,這些事王府自有下人操辦,朱載坱與司婉婉只需人到。
兩人卯時起床,司婉婉需要先沐浴一番,然后于辰時前抵達西苑外,在西苑班房待到辰時正刻,才得以到玉熙宮謁見。
在殿內太監的引導下,朱載坱夫婦走入殿中央,對朱厚熜行叩拜大禮。
司婉婉跟著把酒食交與黃錦,由黃錦轉交給朱厚熜,然后恭敬地與朱載坱站在臺下,沒有皇帝降下的命令,他們甚至不能直視天顏。
朱厚熜端起酒杯淺嘗即止,隨后輕聲說道:“你們夫婦兩個,都抬起頭來吧。”
朱載坱這才和司婉婉抬頭,因為‘二龍不相見’的緣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生父,只見尊位上的朱厚熜,面相雍容飽滿,臉邊三綹髭髯,與陳寶國有些相似,但多了些富貴氣、帝王氣。
“順王自幼多病,因為少讀書還頑劣,以后要靠王妃多提點。”朱厚熜看清了司婉婉的臉,心說老六的運氣真不錯,果然像徐階說的那樣,是三妃中姿容最拔尖的存在。
“妾身知道了...”司婉婉躬身一拜,心說殿下裝得真像,居然連陛下都騙過去了。
朱厚熜招手對黃錦吩咐:“把酒肉端到偏殿,請順王妃也用些。”
“諾。”黃錦跟著來到朱厚熜案前,端起餐盤邊走邊示意司婉婉,“順王妃,請跟奴婢這邊走。”
司婉婉看了朱載坱一眼,轉身跟黃錦走出了玉熙宮主殿,當殿內只剩父子兩人以及幾個太監時,朱厚熜對朱載坱輕輕招招手:“皇兒近前一些,讓朕好好看看。”
“是。”朱載坱拱手應答,跟著昂首挺胸往前,直到朱厚熜案前停下。
朱厚熜端詳了一會,點頭說道:“你很像你母妃,怎樣?朕給你挑的王妃滿意么?”
“兒臣非常滿意。”朱載坱心說問也白問,因為沒有其它備選答案。
朱厚熜微微一笑:“原本還有個羅家女,但徐階說司家女更出眾,朕便納諫定了司家女,裕王和景王的王妃,家里借官宦之后,只有你的王妃家境差些,當得下順王府這個家吧?”
“兒臣愚鈍,如果力有不逮,王妃會提點兒臣...”朱載坱拿嘉靖的話去堵對方。
朱厚熜明知朱載坱再裝,但是沒有點破對方,反而點頭肯定:“你是開蒙晚了些,當初送給朕那副字,就寫得很好,嚴閣老都說有些歐陽詢的影子,你還在堅持練么?”
“兒臣經常在練,只是身體原因,每次練的時間不長...”朱載坱如實回答,因為順王府里很多耳目,他就是想撒謊也不行。
“要是覺得伴讀教得不好,你那岳父曾以賣字畫為生,應該是有些功底的,完全可以請示一二。”
“兒臣會的。”
朱厚熜突然又問:“給你新改名字怎么樣?這下練會了么?”
“兒臣已經會寫...”朱載坱有些心虛。
“過些日子裕王、景王都會學《大學》等經典,你的身體狀況還能讀下去么?朕可以多派個學識淵博的講讀去,就是讓給你改名那個人。”朱厚熜意味深長地說。
“給兒子改名的?不是父皇你么?”朱載坱滿臉好奇。
朱厚熜搖頭說道:“那嚴嵩去翰林院,找人議出來的,獻名那人叫張居正,是嘉靖二十九年的進士,他現在為庶吉士,年齡還不到三十歲,應該比你府上講習的好得多。”
朱載坱聽得一怔,心說張居正是隆慶、萬歷的班底,我又沒有爭九五的心思,皇帝把他派到順王府來,那不就給耽擱了嗎?
“兒臣的身體,仍不能堅持讀書...”朱載坱婉轉地拒絕。
朱載坱的回答,早在朱厚熜意料之中,他笑著點頭道:“既然皇兒身體不適,朕也不能勉強,聽說去年王府銀兩短缺,戶部至今都沒發歲祿,你是怎么解決的?”
終于問來了,不是明知故問嗎?您若是開開金口,我能短了銀兩?
“無非開源節流而已,兒臣先和大家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母妃那邊給支援了些,嚴閣老又幫忙協調,在工部借了幾百兩,勉強還能度日...”朱載坱把準備好的說辭拿出來,在工部借的錢本來交給了王府長史司,也被他偷梁換柱拿來一起說。
好你個老六,朱厚熜滿臉笑意,心說你還裝上癮了,跟著又問:“前些日子郭可鳴上了奏疏,夸你高風亮節體諒國家,愿意晚點領歲祿給朕盡孝,朕知道后很是欣慰。”
“兒臣...只是做了該做的...”朱載坱聽后快哭了,自己根本沒說晚點領,而是國庫有了就要領,可惜被朱厚熜也偷梁換柱。
朱厚熜點點頭,突然臉色一變,很嚴厲地說:“皇兒既然想給朕分憂,就多做些有意義的事,遇到困難可以找朕。”
“呃...兒臣遵命...”朱載坱暗自揣摩,帝王通常沒有廢話,心說老爹想說什么呢?自己最討厭猜來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