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心情愉悅,哼著歌兒下了女生宿舍樓,走路都連蹦帶跳。卻是瞥見季燃塵早早在門口,連忙追過去,“你這么突兀地站在這,一會容易被人誤會。”
他今天有些不同,舒言上下掃著他。
她如此看他,讓他有些不習慣。是他今天的穿著有什么問題嗎?那也怪白凱,給他出的什么餿主意穿得這么正式。
他走近她,“今天的身份不同,更何況,我應該不是第一次站在這個地方了。”手里有東西,從舒言下來到現在他都一直背著手,其實也不是什么驚喜,季燃塵把身后的花交出來,“雖然是為了我們的話劇,但……也讓我盡一下一日男朋友的責任。”
舒言望著他手里的花束,“向日葵?”
季燃塵有些啞然。白凱說了女生喜歡花,而且還重點強調了驚喜,那定不能是玫瑰了,玫瑰普遍。以至于花店店長在聽他一頓變扭的解釋之后,推給了他一束向日葵。
她看他難以言喻的表情,“撲哧”一笑。
“你……”
舒言一把奪過來,抱在懷里,“謝謝。”
見她喜歡,季燃塵也笑了,拉起她的手,“走吧,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她看著他,又低頭望著緊握的兩雙手,心底好像被觸到了軟軟的溫柔的那層漣漪。
出了校門舒言才發現,季燃塵原來是為了不引人注目才將車子停在了門口,若是真開進來那他們兩個必然逃不過校園論壇的新標題。
“你有證嗎?”舒言調侃他。
“怎么?不敢坐?”他禮貌為她開車門,垂眸,“我又不會把你載去賣,放心吧。”護著她的腦袋,“一會若是碰到交警,記得先跑。”
季燃塵與她開玩笑的,怎么可能無證駕駛,不過這家伙提車的速度比領證都快倒是真的。
她將向日葵放置大腿,扭頭去抓安全帶,發現好像是被什么卡住了,這個方向拽不動。季燃塵一面笑她戴安全帶都費力,一面又不得不起身幫她。
不曾想剛靠近舒言的一瞬間,安全帶就已經成功地扯了過來,扭頭就撞上了男人近在咫尺的臉龐,兩人都僵在此刻。男人不經意垂眸看向舒言溫潤如玉的唇瓣,白皙的脖頸上滾圓的喉結上下滑動。女人細眉彎彎,面帶桃紅,靜若含苞待放的幼花,不敢有一絲懈態。
季燃塵的心驀地停了半刻,慌亂地坐回駕駛座,又是撓頭又是來回搓褲腿,最后手落在方向盤上,停滯不前。
差點沒忍住要給自己當頭一棒,他到底在想什么!又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關系。
舒言把安全帶緊緊扣好,開口打破尷尬的局面,“走吧。”
……
臨江水上樂園。
“你拿到海洋館的門票了?”舒言很意外他會帶自己來海洋館。
他挑眉,“只要白凱這個工具人應用到位,倒也沒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舒言忍著笑,原來票是從白副主席那兒白嫖來的。
臨江水上樂園主體工程分段式六個場館,每館一景,總分為鯊魚館、熱帶雨林館、珊瑚生物館、海豚館等。舒言一想到可以親手觸摸海洋生物,感受生機勃勃的海洋氣息,整個人都變得興奮起來。
鯊魚館幽暗的海底大白鯊臨空架在頭頂上,一個又長又寬的玻璃罩子,合著閃著熒光的路,來來往往的人都忍不住驚嘆一聲。
女人只望著頭上龐大的海洋生物,忘記了低頭躲避游客的碰撞,男人將她一把攬進懷里,“別光顧著看鯊魚,也要看路啊。”
“呀——”舒言模仿露出幾排鋒利牙齒的黑鰭鯊,故意逗她。
季燃塵看她開心的樣子,也配合他一起幼稚。
“你看你看!”舒言像是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指著玻璃罩示意季燃塵看。
成群結隊的石斑魚風馳電掣地從身側游過,巨大的魔鬼魚朝下鋪天蓋地地襲來。
舒言貼著身旁的玻璃罩,“你看它,看它的鼻子,好長。”
季燃塵拉她看一旁的魚類介紹,一字一句耐心道:“這個叫突角鼻魚,整體呈現橢圓形,全身為橄欖色和暗褐色。因為額頭處長有一塊棒狀的骨質突起,所以突角鼻魚也被稱作‘魚中匹諾曹’。”
“哦——”舒言若有所思,“那它一定是太愛撒謊了。”
男人靜靜地望著她,附和一句:“是啊,像你一樣。”
“我哪有!”舒言撇嘴,左右會看,最后手指落在一塊牌匾上,“我要是突角鼻魚,那你就是它。”
男人輕哼一聲,靠近過來端詳:
蓑鲉——最陰險的魚。長著一個丑陋的頭,嘴巴很大,胸鰭和背鰭都很長,看上去像京劇里身上插滿小旗子的武生,又像一位披著蓑衣的老漁翁。這種魚性情狡猾,喜歡晚上出來偷襲,藏著的突刺能將致命毒液注入敵人體內。
“錯了。”季燃塵還沒先做出什么反應呢,舒言就舉手投降了。
論誰平常能見她如此鮮為人知,如此幼稚的一面。男人不在乎這些,比起遠遠地看著,她或許更喜歡接觸池,那里有海豚、海豹表演。
出了鯊魚館,他拉著她直奔主題。
水上海洋生物表演是臨江水上樂園地圖上最中心,也是所在范圍最大的景點,中央靠近池子的階面便是舞臺,對面上下可容納近千名觀眾,歡呼聲和喝彩聲響徹云霄。
季燃塵剛拉著舒言落座,觀眾就給予掌聲喝彩剛剛表演的海豹,那小家伙心滿意足地飽餐了一頓小魚兒,拍著小手兒撲騰。
飼養員正要進行第二輪表演,不曾想海豹孑然一身地扭頭就走,心高氣傲回了池子,不給他半分薄面,一靠近,池子里忽然竄出一只小海豚,直直地給了他一身水,惹得底下游客笑得是前仰后合。
等到有和游客合影留念的環節,兩人才從觀眾席上下來,還與可愛的小生物來了一次特別的親密接觸。
倏地,兩人前腳要走,后腳舒言就撞見了熟悉的人,忙躲在男人的背后。
只是躲得不夠及時,還是被發現了。
“舒言?”一個幽幽的中低音在舒言耳邊響起。
完了完了!誰知道來一個海洋館還能這么巧碰上指導她實習工作的經理。
舒言乖巧地從季燃塵背后移步出來,心虛道:“拳叔......”
中年男人本來還以為看走眼,沒想到底還是舒言主動出現在他面前,這下算是逮住了她與不明異性同行,可以在她父親面前三言兩語討他開心開心。
“舒言,居然會在這里看到你。”男人盯著季燃塵上下打量,微微點頭,“這位是?”
“他......”她趕緊匆忙帶過,“是我朋友。”
“朋友啊......”男人笑意漸深,“你們還沒吃午飯吧,這樣,我幾個朋友也在附近,剛好,拳叔請客,同你們兩位,如何啊?”
“不......”舒言急要拒絕,卻被男人強制攔下,“和拳叔還客氣什么。”
在意啟,舒言是占拳一手帶出來的,和占拳的關系不比和自己的父親舒成毅來得差,以至于她都會親切地喚他一聲拳叔。但是占拳與季燃塵不熟,舒言怕他會不自在。
不過季燃塵貌似不覺有什么不便,就答應了一起共進午餐。
環視著同占拳一般年紀,卻是沒有一點該有的風燭殘年之意的幾位不凡之輩,相反的成熟穩重在他們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兩個年輕人的意氣風發倒是在此飯桌上顯得有些不和群。
占拳先開口向舒言介紹:“舒言,這位是意啟權二部的公關經理馬致遠,旁邊這兩位是人事部主任和總監,葉盛謙、王岳。”
“前輩好。”舒言起身舉起酒杯要敬酒,卻被季燃塵站起攔下。他換掉了她右手的紅酒,以茶水代替,舉著換來的酒杯謙遜道:“實在抱歉各位前輩,舒言她碰不得酒精,請允許她以茶代酒,敬大家。”
女人回望,他......
占拳愣了一下,隨即滿意地輕笑兩聲,同大家一起站起來干杯,“是是是,你看看,拳叔都忘了你不能喝酒。”
敬完酒,舒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坐下。不得不說,他這個假男朋友扮演得過于真實,她每次都過分地解讀,差點就陷在里面出不來。
占拳抿了一口小酒,“小伙子,你是舒言的同學吧?叫什么名字?學什么專業的?”
怎么一股做人口普查的韻味?
舒言:“拳叔......”
“季燃塵,經管貿易。”
季燃塵......
占拳舉起的筷子斷然放下,“你是季崇舟的兒子?”大家面面相覷,都心知肚明。
“怎么了嗎?”舒言看他們反應,不解。
聽到季崇舟三個字,季燃塵明顯臉色變得不是很好看。看來與季崇舟,這輩子都撇不開老子關系,也躲不掉他的陰影。
占拳和在座的三位都很清楚,長夜和意啟正是競爭關系,明著來他不說什么,職場上暗箭難防,這不小心傷著怪不著誰,但暗著,長夜蛇蝎心腸,背后做的見不得人的事情絕不在少。
占拳張了張嘴,不知如何向舒言開口。
“前輩,若我猜的沒錯,長夜和意啟現在競爭的是目前A市最大的汽車產業公司——杭限。”季燃塵沒有任何避嫌和遮掩,“我知道,長夜的職場作風在業界的名聲一直不好,與意啟更是無法相較。但有一點,現實無情人有情,長夜與意啟不過死物,我與舒言的感情,是它所不能替代的,更是任何東西都無法交換的。”
感情?舒言扭頭看他,什么......什么感情?
這些話在占拳看來也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初出茅廬,還不懂社會陰暗面的廢話,更何況,他可是季崇舟的兒子,虎父無犬子,舒言與他交情,必不能太深。
“你是個聰明人,但你要知道,你父親季崇舟是個什么樣的人,你讓我又能相信你是個什么樣的人!”
“拳叔......”舒言沒想到占拳會直接在飯桌上用言語針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