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季的，你媳婦呢？我找她有事兒。”白凱見學(xué)生組織會議室里就季燃塵一個人，門也不敲就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亂叫什么？！”季燃塵睨他一眼，低頭做自己的事。

白凱把手中的本子往桌上一丟，搬了一張椅子就抬腳坐下來，“她人又不在，你緊張什么，在宿舍里我這么叫你不反駁，在這就生氣了？”小樣，他還會不知道這小子心里想什么，明明就是喜歡聽還不讓人你說了。

季燃塵放下手中的筆，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

“行行行，我錯了，我以后絕不亂說話，一定把嘴閉嚴實。”白凱認輸，正襟危坐，捏著手指筆畫出嘴被拉鏈扣上的模樣。

下一秒就開口：“但是我找舒言真的有事兒，她人呢？”

“我不知道。”季燃塵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重新拾起鉛筆研究他的畫作。

“唉。”白凱嘆了口氣，把剛才丟出去的卷起的畫本壓平，哀怨道：“常言道：好兄弟就應(yīng)該為了對方兩肋插刀。季燃塵，我覺得吧，論身高、論顏值、論文化，你都是我心目中獨一無二的男主角，所以我認為……”

系部自行組織的圣誕晚會有話本節(jié)目，出的是一個唯美愛情劇，誰知道這事轉(zhuǎn)著轉(zhuǎn)著成了白凱負責。他正郁悶?zāi)信鹘菦]人想演呢。

“嗯。”季燃塵冷漠打斷，繼續(xù)揮著他的畫筆。

“你先看看劇本也行啊。”白凱求他。

他扭頭，義正言辭道：“看了我也不會去。”

“你不去我找你媳……咳咳……”白凱戰(zhàn)術(shù)性咳嗽，“找舒言去。”

他挑眉，隨口一問：“什么愛情劇？”

白凱一聽有希望，迅速湊過來，“羅密歐與朱麗葉。”

“不用找了，她也不會去的。”

羅密歐與朱麗葉？這也叫唯美愛情劇？俗套老氣，結(jié)尾還badending，雙雙而亡。系部的負責老師難道不能換一些新穎的題材嗎？三年如一日，記得去年貌似是泰坦尼克號，這……光是想想都令人上頭……

還以為這位真的會去呢，是他多想了。“舒言又不像你，你怎么就確定她不會去！到時候她成了女主角，你可別打臉來求我！”

白凱也不和他一塊待著了，這個人一點都不尊重他的工作，就他這通天的口才，不相信拿不下這尊大佛還拿不下舒言那小姑娘！

直到舒言也明確拒絕了他，哭喪著死皮賴臉地撒嬌，活像只跟屁蟲，走到哪跟到哪。他這份工作從開始到現(xiàn)在還是零進展，舒言這么好說話一定會答應(yīng)的。

“學(xué)生會副主席，你再這么跟下去我可以告你惡意騷擾了。”舒言實在忍不住，停下轉(zhuǎn)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輕聲道。

白凱從班級追到食堂，再從食堂追到圖書館，再這么下去臉面都不要了。

圖書館是需要安靜的地方，不能大聲討論講話，白凱搬了塊椅子坐到舒言旁邊。“舒言，你先聽我講一下這個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凄美愛情故事。這個羅密歐呢，他是一個不羈青年，然后這個女主角朱麗葉是一個大家閨秀，兩個人一見鐘情，但是兩人背后的家族一直都是世仇，最后因為種種誤會……”

“雙雙殉情，結(jié)局十分悲慘。”舒言雙目無神地看著他，她不喜歡這個故事，而且她也不會演戲。

“這悲是悲了點，但是我們主要表達的是過程，你想想兩人炙熱的愛情，你想想……”白凱指著手里的話本苦口婆心。

“白副主席。”舒言打斷他，“你可以去請外援，請表演系的同學(xué)，效果會專業(yè)些。”

“這不是吳主任……”白凱聲音稍大了些，環(huán)視了身邊的人，馬上降低音量，“吳主任不讓請外援嘛，而且表演系也不在我們這個校區(qū)，又不方便……”

她就知道是吳主任的節(jié)目，這種非專業(yè)話劇去年被吐槽得還不夠嗎，今年又來了個羅密歐與朱麗葉？倒也不是說回顧經(jīng)典不好，只是這也不符合圣誕主題，而且她對這種東西真的一竅不通。

“那也可以有別的人選啊，為什么非得是我？”她問。

因為你好說話啊——白凱心里的真實想法。文琪師姐還有雅婷干事他都不知道跪求了多少次，結(jié)果兩人像是被煩生氣了，商量好了報復(fù)他上來就是一頓暴揍。舒言出了名的脾氣好，他這么一來二去地求著肯定會答應(yīng)的。

“因為……”白凱雙目真摯，“因為你符合朱麗葉設(shè)定。”

“符合設(shè)定？”符合什么設(shè)定？

“你看……”白凱娓娓道來，“這朱麗葉是名門望族、大家閨秀，你呢，是意啟舒成毅的女兒，千金之軀，這就是絕對的匹配度啊！”

舒言愣住，這兩者有什么直接關(guān)系嗎？“我覺得你還是找別人吧，我真的不行。”

“別啊......”白凱把人拉回來，心生一計，“你看我男主角都定了，你就答應(yīng)吧，就當發(fā)發(fā)善心，做好事？”

“男主角已經(jīng)有人選了？”

舒言問這個問題就是單純想知道是哪個單純的小學(xué)弟被坑蒙拐騙，可當知道男主角是季燃塵的時候，她是不可置信的。他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啊，白凱究竟是怎么讓他甘心妥協(xié)的？

白凱心虛地咽了咽口水。一點點善意的謊言有利于促進朋友間的親密關(guān)系，也就是時間問題，不算騙人吧？只要舒言這關(guān)過去了，季燃塵那邊百分之一百沒問題。

“你要是真的不愿意，那我就只能找別人了。”白凱故意愁眉不展，搖頭嘆息，起身要離開。

激將法果然有用，這兩個人一模一樣，都只吃這一套。舒言拉住他，猶豫道：“那個......我可以考慮一下嗎？”

白凱心里竊喜，表面上還是裝作嚴肅模樣，“可以啊，你決定了，隨時都可以告訴我。不過我們馬上就排練了，得趕緊把角色確定下來。”

舒言算是掉進了白凱鋪設(shè)的陷阱里，當然，還包括打臉的季燃塵。如果不是白凱故意在季燃塵面前炫耀自己已經(jīng)有了男女主角，利用隔壁公然追求舒言的男生做墊背，他也不會醋勁大起承諾給他覬覦已久的珍藏版游戲機。白凱拿到的時候還是有些心慌的，生怕兩個人知道互相是被騙過來，然后他就會被季燃塵手撕。

好在那個男生嘴巴夠嚴實，沒有讓季燃塵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

雖然排練困難重重，但兩人在一起的時光變得漫長，甚至在情景劇里有許許多多肢體接觸，把白凱看得經(jīng)常露出姨母般欣慰的笑容。

“吳主任覺得總體都不錯，就是吧……”白凱看了看舒言，又看了看季燃塵，“太過害羞了。”

季燃塵睨他，這肉麻的臺詞還有這些俗套的情節(jié)，他都快跪在舞臺上了，只想快點演完快點結(jié)束。

舒言翻著臺本，隨口一問：“你當時是怎么想的參加舞臺劇？”

什么怎么想，那還不是因為……還不是因為怕隔壁那個臭小子占她便宜。

“因為有人跪著求我來做他男主角。”季燃塵望著某人甩眼色，他沒說實話。

白凱眼神飄忽，點頭附和。又趕緊撇開話題，“你們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談過戀愛。”

這不是廢話嗎，他們又不是男女朋友，當然沒有談過戀愛了。

“你們兩位談?wù)剳賽郏蛟S對這次舞臺劇會有大幫助。”

談戀愛？他們兩個人？只是普通的異性朋友，又不是那種關(guān)系，怎么談戀愛？再說了又不知道對方怎么想，要是排斥，那豈不是會尷尬？而且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真出事了溝通都會有問題。

舒言臉頰微微泛紅，垂眸看自己的鞋子，神情有些不自在。季燃塵則手插口袋，耳根發(fā)燙。

“你們兩個能不能做出點自我犧牲，然后去談個戀愛，提升一下彼此的感情和默契。”

公費談戀愛嗎？他們表面上都沒有拒絕的意思，反而刻意地掩飾著自己的波瀾，一同贊成有利于深刻表演上的行為方式。

白凱的提議意味著季燃塵和舒言兩人要以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嘗試著交往一天。那日舒言整夜失眠，季燃塵也沒睡，抓著白凱問問題，他要以什么樣的精神面貌面對她？又要如何盡一個男朋友的責任？

“舒言，你這是要去見什么朋友啊？第一次磨蹭成這樣。”文霏掀開被褥，從床上坐起來。

在她從睜眼到舉著手機玩的這半小時里，舒言就已經(jīng)照著鏡子前后換了近十套衣服，還是不滿意，直接跳起來幫她挑，“就這件了，絕對好看！”

“好，那就它了。”舒言沒注意文霏的眼神，拎著裙子徑直走進洗手間。

文霏一臉怪異，拍起了躺在床上的舍友們，“喂，你們不覺得舒言今天很反常嗎？”她轉(zhuǎn)頭回望了一眼，“以前都是她等我們，一分鐘出門的速度無人能敵，可是今天從說要出門到現(xiàn)在都過了半小時了，還在挑衣服，你們說這是為什么？”

“她說她要出門干嘛？”

“說去見什么朋友。”文霏回答。

“朋友？”其中一個下樓梯到最后一個臺階直接跳下來，“男的女的？”

“沒說......”文霏正搖頭，舒言就換好衣服從洗手間出來，“我出門啦！”文霏一個箭步?jīng)_出去，用屁股抵住宿舍門，叫他們通通圍住。

“去哪？”文霏壞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看樣子就是瞞著去約會什么情郎。

她看著大家，“不是說了嗎，出去見朋友。”

“見什么朋友，男的女的？”不說實話不放行。

如果她說是女的，這群人肯定不會相信，而且也不會放她走。舒言：“男的。”

“哦——”一群人表情各異，激動得手舞足蹈，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那男的長得什么樣？帥不帥？是我們系的嗎？”

舒言邪笑，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四五十歲、禿頂、財大氣粗、有車有房有老婆。”

過于認真把文霏嚇呆在原地，“你這是包養(yǎng)還是約會？”

約會？舒言提了一下肩上的挎包，不經(jīng)意拱了一下鼻子，“就是去見我父親的朋友，什么包養(yǎng)約會？”

“沒事了，再見再見。”一聽不是期望的那樣，大家又四散開來，本來還阻止她出宿舍門的人這下直接把人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