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歐陽茉坐下來,降低音量,臉上掛著一絲期待和暗藏著沒有表露出來的失落,“舒言,你和季總是不是認識啊?”
舒言愣了一下,也沒有什么好避諱的,“他……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
大學(xué)同學(xué)?難怪,他們總給她一種認識了很久的感覺。“你們交往過?”
歐陽茉敏感的問題讓舒言心顫一下,否認道:“沒有,我們只是純友誼關(guān)系。”
她平靜地回答反倒讓歐陽茉心有所想,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老板明明就喜歡舒言,不管從行為上還是言語上,可是兩個人到現(xiàn)在依舊停留在友誼階段,怎么也說不過去。
季燃塵是一個雷厲風(fēng)行,想要就一定會去搶的人,為什么面對舒言好像一直都活得小心翼翼。
難怪,她一直都覺得老板對舒言,有一種說不上的變扭。
婚紗秀展出事,表面上聽起來頗有責(zé)怪DG辦事的效率,實際上面對她,他的心比誰都要軟,想方設(shè)法阻止消息傳入長夜董事的耳朵里,并且在他們面前力薦DG上海樂商場專柜,承諾一年內(nèi)收益上漲三倍。
別說Cacie這幾年在長夜混得風(fēng)生水起了,初出茅廬時也得不到季燃塵這樣的偏心。
舒言還是不想多說什么,切斷了兩人的交談,回了自己房間換衣服,準(zhǔn)備晚上和大家一起到小鎮(zhèn)逛逛。
德心小鎮(zhèn)是這幾年才正式成為觀光旅游景區(qū)的,它主打地攤消費,像街邊小吃、精美飾品、休閑娛樂等活動,在這個地方都能夠找得到。
歐陽茉也是考慮到總裁辦女生居多,小女孩很容易對這些東西愛不釋手。只是相對于男生來說,相形見拙,他們沒有多大的興趣。
出門時暮色就已經(jīng)降臨,夜晚的風(fēng)不大,微微地涼意伴著民宿外芭蕉、香樟,還有薄荷草的味道。鎮(zhèn)上的人熙熙攘攘,彩燈、星星燈盤著樹同路燈一起閃耀街道。
方鵬見一旁的人連打好幾個回合那把槍都不能擦過氣球邊,看不下去坐在了兩個女孩中間替打,幾秒鐘就讓老板撐著由晴轉(zhuǎn)陰的臉抱出兩個大玩偶出來。
歐陽茉傾心掛飾、首飾,程翰宇倒是憑著他獨特的審美胡亂給她推薦。
舒言靜靜地趴在小金魚池邊上。
“小姑娘,抓一只嗎?”老板見有生意,立刻掏出塑料桶里的紙片網(wǎng)。“一次三塊錢,很好抓的,試試?”
“好。”她伸手要了一個撈魚器。
誰知紙片在水里剛碰到小金魚兒尾巴,中間就破了個洞。
嘗試第一次失敗了。
她又向老板要了一個,紙片還是如出一轍地破了。
要抓住魚兒,沒那么容易,紙片在水里承受不住那么久。
這一次,季燃塵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她明顯身體一怔,剛才的清風(fēng)清語被他寬大的身軀擋著,無形地靠近讓原本認真探究著紙片的舒言忘了作反應(yīng),被他修長的大手牽著走。
“紙片在水里待不了太久,軟化后很容易破,想抓到魚,是要有技巧的。”
季燃塵一面說著,一面撈魚器手起刀落,大紅色的小金魚落在了紙片上,而且怎么翻抖紙片都沒有裂痕。
“抓到了!”
舒言激動著,一時間忘記了季燃塵在身邊,猛地轉(zhuǎn)過頭,溫?zé)岬拇桨昴﹃^他冰冷的嘴角,他眸子變得明亮,圓突突的喉結(jié)一上一下,長長的睫毛下深望著冰瑩清澈的她。
她夾在耳朵后的頭發(fā)散落下來,遮蓋住了通紅的耳根,卻擋不住灼熱發(fā)燙的臉頰。
他知道她是不經(jīng)意地碰觸,咧了咧嘴角,淡笑幾分,站了起來。
她緊接著也慢慢起身。
老板將她抓到的小金魚放入裝了水的塑料袋,在塑料袋口用尼龍扎帶束緊,遞給舒言。
“謝謝。”
“不用客氣。”老板看著季燃塵笑道:“要謝啊,應(yīng)該謝你男朋友。”
舒言愣愣,轉(zhuǎn)頭看他,道了句:“他?”匆匆擺了擺手,“他不……”
“看我這么一說,你還臉紅了。”
她那不是被調(diào)侃臉紅的,就是不小心親到某個人而已。
老板看兩個人郎才女貌,可謂是天作之合,不緊不慢地掏出包里的相機。“這樣,我這相機是我女兒送的,要是兩位不介意,我給你們拍張合照?”
“不用……”
“好。“
舒言本來想拒絕的,誰知一向討厭拍照的季燃塵淡定地答應(yīng)了。
“姑娘,離男朋友近一點呀。”老板舉著拍立得,示意兩個人調(diào)整位置,“小伙子可以攬著女朋友點,不要看著這么生疏。”
他們不是男女朋友,說白了點好像混沌得只剩上下屬關(guān)系,至少在舒言的認知里面,是這樣的。
季燃塵垂眸看了她一眼,單手攬過細軟的腰肢,讓舒言靠近在右胸膛。
他的動作自然得不像話,也沒有任何避諱的想法,好像面前的女人就是他女朋友一樣。
就這樣,她看著他,他看著鏡頭,兩個人六年來唯一的一張合照,載入拍立得相機。
他還是能夠不動聲色地將舒言的心震得一顫一顫的,無論是在親和融洽的六年前,還是分崩離析的六年后。這一次,她依舊是再一次動搖了真心。
她始終沒有放下這個人,從頭至尾。
張茜萊和陳琳晃蕩了整個小鎮(zhèn),發(fā)現(xiàn)有密室逃脫項目,招呼著分散在各處的同事,嚷嚷著想進去體驗一把。
“你們打算玩什么主題?”方鵬趕過來問。
張茜萊指著圖片,“就這個啊,這個恐怖主題。”
“你連鬼片都不敢看,還敢真人實踐。”方鵬嘲笑她,“一會別嚇哭了就行。”
張茜萊用剛做不久的美甲嵌入方鵬手臂的肉里,狠狠地一拽,就差沒把他整張皮給剝了,他還不是看不起她這里那里的,還要求滿滿的樣子。
既然選擇了恐怖主題,方鵬也不甘認輸,干脆選擇里面最凜人悚然、膽戰(zhàn)心驚的無人醫(yī)院。
陳琳因為不敢進去,原本的七個人變成六個人,恰好平均分為兩個小組,進行PK,首位找到密室密碼并且成功逃脫者為勝。
剛進去沒多久,張茜萊就后悔到翻白眼,每走兩步就要前后左右留心,她就不應(yīng)該自討苦吃,逞強去選擇什么恐怖主題,這得怪方鵬,沒事跟她起什么犟,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倒是舒言,也不管前面有什么,直挺挺地走在第一個,程瀚宇一個大男人都感嘆佩服。
她不怕這些,高中的時候和舍友窩在被子里看鬼片,自己沒什么事,頑皮地把其他人嚇個半死。
“啊——”
張茜萊不知道踩到什么,整個人像只滑稽的猴子,竄到季燃塵身邊,扯著他的袖子大喊大叫。
季燃塵表情冷冷,沒有做任何反應(yīng)。
舒言回頭看了一眼,什么話也沒說。
“就一條繃帶而已,你至于嗎。”方鵬蹲下身,伸手把那條繃帶扯遠,這手還沒碰到繃帶呢,另一只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手徑直靠過來,把他整個人嚇得往后退,撞著身后的木架柜,散架的骷髏頭像是設(shè)計好地朝張茜萊頭頂砸來。
“小心!”歐陽茉驚叫一聲。
季燃塵手疾眼快把張茜萊往自己身上拉,另一只手護著她的腦袋,慌張中順勢倒在男人的懷里,說不出是故意,還是有心,她確確實實正臉對著舒言。
舒言不覺在意,但男人很在意地拉開了她,仿若燙手山芋。
她拉著歐陽茉走在前面,片刻都不想搭理身邊這個花心大蘿卜。歐陽茉自然也看得出舒言眸子里的失落,什么都不說,依她拉著手走。
舒言先看到的箱子,落了很多灰,搶到了鎖箱,身上卻沒有鑰匙。
歐陽茉看著她,她是知道了舒言和季燃塵定有一段前塵往事,可就在剛才,她竟會對一直都看不慣的張茜萊心生羨慕。因為,她的愛慕,只是一個秘書對一個上司的,忌不敢有半分逾越,可張茜萊不同,她就是有勇氣大膽追求,哪怕手段齷齪。
面對喜歡的人,誰不想主動獻殷,就算上司和舒言真有什么,那也是過去式不是嗎,現(xiàn)在最多只是朋友關(guān)系,她和舒言同樣有著公平競爭的權(quán)力不是嗎。
“找到了!”舒言拎著鑰匙,回頭撞見歐陽茉呆呆地看著她,又喊了一聲,“茉?”
“啊?”她回神,神情有些不自然,心里狠狠罵自己,怎么會有這般想法。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她問。
歐陽茉咧著嘴,神情不由自主地躲避,“沒……沒事。”
方鵬、程瀚宇、張茜萊三個人陸陸續(xù)續(xù)地進來到舒言和歐陽茉待著的空間,探頭不見季燃塵人。
舒言剛要開口,歐陽茉就已經(jīng)對方鵬說道:“季總呢?”
“他出去了,好像臨時接到了什么電話,看樣子,挺著急的。”方鵬聳肩。
說好的團建不處理公事,怎么還是繞不開呢。張茜萊郁悶,她是很害怕鬼屋、密室這種游戲,但不就是因為季總進去了,和方鵬逞能也就硬著頭皮地來了,那結(jié)果人還是走了,那她留在這還有什么意義,反正,目的達到了,她至少也作勢讓舒言不愉快了。
“你們自己玩吧,我可不繼續(xù)待著了。”張茜萊扯著嗓子盛氣凌人道,“程瀚宇,你帶我出去,讓她們自己玩。”
舒言抿嘴,“既然茜萊姐累了,那大家就一起休息吧。”怎么,這項目是她自己報的,自己臨陣脫逃算什么。
張茜萊火大,她真是和歐陽茉一樣平分秋色的討人厭,撇了撇嘴,甩臉朝著入口回去。
舒言恍惚了一下,像是失了魂,想著剛才沖著張茜來說話的語氣,她是真在氣她掃了大家的興致,還是在氣某人拈花惹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