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夫人手中捧著鐲子,蒼老的眼眸靜靜盯著花若魚,眼神深邃。
手鐲是碧玉的,通透的像是一汪凝固的綠水,其中還有點點白色的棉飄散在上面,吸引人的視線。
這是個名貴的鐲子,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它價值昂貴。
黃金有價,玉無價。
花若魚輕輕吸了口氣,將鐲子接過,抬眼看向蕭老夫人,嘴角微微上翹。
“奶奶,我就怕這么貴的鐲子被我拿了,你心疼。”
“這丫頭,奶奶給你,就不心疼。”
蕭老夫人淡淡的笑了笑。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這丫頭不會做不利于蕭家的事。
在人世間風(fēng)風(fēng)雨雨幾十年,這點眼力若是沒有,還怎么支撐蕭家。
退一萬步講,就算花若魚真的心懷不軌,但她真的能騙過自己,也算她道行深厚。
花若魚輕輕撫摸了下手上的鐲子。
“奶奶,謝謝信任。”
她鄭重說完,慢慢起身。
“蕭家如今風(fēng)雨飄搖,向三也將家里的傭人都給辭退,只留了老人,奶奶,你還是回老宅吧,一個是休息,一個是坐鎮(zhèn)。”
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蕭家老夫人不能慌。
她是定海神針,也是蕭家最后的骨氣和底線。
“好,丫頭,奶奶聽你的。”
蕭老夫人拄著拐杖一步步慢慢往樓梯那里走,回過頭的時候,再次看了眼花若魚,蒼老的眸中似乎蘊含著千言萬語。
但最終,都只化為一句話。
“丫頭,記得帶著洛兒平安回來。”
“奶奶放心。”
花若魚只給了她四個字。
蕭老夫人再沒有什么好留戀遲疑的,徑直離開。
她走后,花若魚轉(zhuǎn)身要到病房看蕭祁洛,向三恭敬的跟在她身后。
蕭祁洛沒醒,臉色依舊蒼白病態(tài),花若魚看了眼他,手指輕輕掃過他的臉頰。
“奶奶把鐲子給我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動用大夫人的權(quán)限,將你關(guān)在小黑屋里不給飯吃,記住了。”
隨著她的動作,手鐲滑過蕭祁洛的臉頰。
這手鐲有點大,和手腕不是很貼合,清涼的玉感和蕭祁洛蒼白的臉龐竟然莫名般配,有種相得益彰的錯覺。
花若魚垂下眼眸。
蕭祁洛,你要快點醒來。
她起身離開,向三將門關(guān)上。
病床上的人還靜靜的躺著,隨著呼吸,睫毛輕輕顫動。
第二天下午。
剛吃過午飯,花若魚照例給蕭祁洛扎了針,又檢查了一遍。
他的身體還在穩(wěn)步的恢復(fù),好在渾身血脈通透,并沒有任何血脈淤積的點,否則會更加麻煩。
花若魚拿起他旁邊的銀質(zhì)面具,正在沉吟,就聽門口傳來向三提高了音量的聲音。
“少爺還沒醒來,大夫人在里面。”
她將面具放下,幫蕭祁洛蓋了蓋被子,還沒起身,就見蕭易樓大步流星的進來,臉上似乎帶著幾分慍怒。
“若魚,跟我走,我有話說。”
“好。”
花若魚沒多想,徑直跟上。
蕭易樓帶著她直奔醫(yī)院大門,向三還緊緊跟著,他突然住了腳,轉(zhuǎn)身狠狠地瞪著向三。
“滾回去,好好兒看著你主子!”
這句話絲毫不加掩飾,在譏諷向三是個忠心的狗。
花若魚微微蹙了蹙眉,向三卻一聲不吭,轉(zhuǎn)身回去。
他本人都不放在心上,她想給他討公道說兩句都無用,索性一言不發(fā),跟著蕭易樓進了大門外的咖啡館。
“兩杯卡布奇諾。”
蕭易樓吩咐后,帶著花若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侍應(yīng)生端上來兩杯咖啡,花若魚輕輕抿了一口。
她在等蕭易樓先開口。
咖啡氤氳的熱氣在空氣中盤旋起伏,花若魚輕輕呼了口氣,透過熱氣看了眼蕭易樓。
他的眉眼在熱氣里氤氳模糊,不知道怎的,竟然有幾分英俊。
“怎么,丫頭,你連問都懶得問一句嗎?”
蕭易樓輕呼了聲,有些自嘲,花若魚搖搖頭,將咖啡放下,眉眼帶笑。
“二叔想說什么,自然會跟我說。”
“你啊,太過聰明通透,可怎么就是在自己的事情上犯迷糊?”
蕭易樓似乎有些憋悶?zāi)樱暰€落在她的手腕上,接著說道:“阿洛是個好孩子,可他到底出了事,雙腿斷裂,連帶著容貌也被毀了。”
“這些天都是你照顧他,你也該看到,他的臉上有一道很大的傷疤,如果你有辦法,也不會進蕭家這么久都無動于衷。”
花若魚眉頭一挑。
那男人的傷疤確實很唬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也不會信那是假的。
就連蕭易樓和蕭老夫人都被蒙混過去,可見蕭祁洛的心機。
但他在她面前,似乎并沒設(shè)防過。
腦海里有點亂,花若魚捏捏眉心,就見蕭易樓接著說下去。
“丫頭,蕭家大夫人代表的不只是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是,你有了這個身份,能掌控整個蕭家,可你后半生難道就要守活寡?婚姻不是兒戲,一輩子的事,你得想好。”
驟然聽到這話,花若魚蹙眉看向他。
“二叔的意思是……”
“你不必綁在蕭家,跟著蕭家這艘腐敗的大船共存亡。”
蕭易樓說到這里,臉色有些沉。
“丫頭,做好自己就是,只要你過的幸福,我對你母親也有所交代,哪怕是到了九泉之下,我也能無愧見她。”
提到母親,花若魚的心口也有些堵。
她將咖啡喝完,低著頭不說話,沉默在兩人中蔓延著,像是冰冷的毒。
蕭易樓莫名有些著急,輕輕搓搓手。
“丫頭,你是不是怕將鐲子退回去,老夫人會怪你,還是怕你爸爸多事?你放心,我護著你,必不會讓他們多議論你一句,有我在,你想做什么,我都能幫你做到!”
“你才二十歲,憑什么將所有都壓在你身上,聽二叔的。”
“不。”
花若魚突然抬起頭。
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倔強,眼神更是清冷閃爍,蕭易樓莫名的攥緊手指,就見花若魚淡然一笑,一字一句接著說下去。
“二叔,能當(dāng)蕭家大夫人,是我的榮幸,我既然嫁給蕭祁洛,就會陪著他一步步走下去,絕不后悔。”
也永不回頭。
“丫頭!”
蕭易樓冷喝一聲,越過桌子,雙手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
“你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