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躍躍欲試的程大夫,又按住了真動心思要給她去買黃連的李燕子,陶千宜簡直心累。
求別鬧,你們兩個人別苗頭,拿她來作筏子干什么?她老無辜的了好不好?
“行了,這里雖然看不到你說的那個大彩頭,但風景也不錯,別不開心了嘛。”
因著她脖子上的那點小傷,李雁非大驚小怪的,不肯再讓她出去吹風,兩人便是干脆坐下來,又叫了圓子來吃。
不過,雖說是李雁隨手找的酒樓,但這位爺就不認識什么隨便的地方。推開包廂的窗戶,甚至都能眺望到遠遠另一頭的坊市,如是在這夜間劃開了一條燈河。
“我又不是在想這個。”
抬頭看了她一眼,李雁還是覺得那道紅痕礙眼極了。
陶千宜抬手摸了下,打趣道:“這下回去后,你可是肯定又要被江嬤嬤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了年紀,江嬤嬤近來越發嘮叨了,我都快有點受不了了。”
李雁跟江嬤嬤之間的斗智斗勇可是有年頭了,不過這時候他也沒落井下石,反而說:“江嬤嬤也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啊。”
這世上最全心全意對她好的人,大概就是江嬤嬤了。
“所以,你就不要再老去挑釁江嬤嬤了,好不好?”
李雁這下不依了,“哪里是我挑釁,分明是江嬤嬤她看我不順眼,你想想看,從小到大,她都坑過我多少次了?”
陶千宜笑瞇瞇的,“比如呢?”
“比如……比如那一次,我折了桃枝送你,明明都已經是挑了最高的地方了,誰沒事抬頭也都看不清的那種,偏偏就她,轉頭就跟你說見了我從樹上蹦下來。”
“那照你的意思,合著你掐我院子里的樹,你還有理了?”
李雁吭哧,“那沒有樹哪有枝,我不從樹上掐,還要從哪掐啊。”
陶千宜:……
“還有那次,你畫上染的墨點子分明就是個貓爪子,偏偏她要來句,說想不明白有哪只貓路過,還能不偏不倚得,就只留下一個爪印的。你說氣人不氣人?”
氣,當然氣。這混蛋弄臟了她的畫,不說趕緊認錯,還畫蛇添足的,把一個小墨點給擴成了梅花印,他怎么就這么能耐呢他。
手捂著額頭,陶千宜連圓子都吃不下去了。
這些事情當初一個個發生的時候,就已經很讓人上頭了。現今這人還不怕死的,全堆在了一起跟她列舉,陶千宜覺得她能夠平安的長到這么大而沒有被氣死,也是很堅強了。
“你可閉嘴吧。”
舀了兩個圓子塞進他嘴里,陶千宜可不希望她回頭英年早逝,原因如此憋屈。
李雁眼睛一亮,叼著嘴里的勺子不肯放。
陶千宜試著拉了兩下,沒拽動,干脆就放了手,這人牙口真好。
“阿妍。”
李雁拿下勺子,放進自己碗里,那里面現在有一對了。
眼巴巴看著陶千宜,直把陶千宜看得都要發毛了:“怎么了?”
“阿妍。”
李雁也沒起身,就是抬起凳子,又往近處湊著挪了挪,距離都快是要挨上了。
陶千宜警惕的看向他:“做什么?”
這是又做了什么虧心事,想要她收拾爛攤子嗎?不行,沒錢,出門右拐。
別以為近來沒跟她拿過錢,她就不知道這家伙花出去多少銀子了,要不是快要山窮水盡,年前桂蘭坊拍賣沉水香,怎么都不見這個家伙去湊熱鬧了呢。
李雁可不知道她這會兒的思路都拐到哪去了,反正他自己就只想著一件事。
“阿妍,我能親你嗎?”
陶千宜:……風太大,我可能沒聽清。
“親一下,可以嗎?”
誰要你重復了!
陶千宜慌得四下看去,卻見別說是個人影了,就連先頭半開的窗戶都不知道什么時候闔了起來。
她就說是風太大了吧!
“阿妍,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啊。”
“我……”
可惜,陶千宜選手先頭沒能把握住時機,現在對方已經不想再聽她爭辯,直接用行動畫上了休止符。
“阿妍……阿妍……”
偏生這家伙,占便宜也就算了,嘴上還不是個安生的,那黏黏糊糊的聲音,惱得陶千宜張口咬他。結果反是被趁虛而入,得了趣味。
“嘶……你是屬狗的不成?”沒人跟她說,技能點還能分配在這上面啊,怎么他就學得這么快。
李雁這會兒好說話極了,抱著她,低頭用鼻尖蹭了蹭,“對啊,我就是屬狗的,阿妍不是知道嗎?”
陶千宜氣結,她又不是在指這個。
“煩死人了你。”
“阿妍……”
剛一開口,陶千宜便是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她現在根本是聽不得他這么叫她,他一叫,她就覺得臊得慌。
“閉嘴了你,快去給我拿帷帽。”
李雁瞧了瞧小姑娘,略有些心虛,又是想要蹭過來,被陶千宜一把推開。
“快去。”
“等一會兒吧,你身邊現在也沒個人的。乖,就一會兒,等你的丫鬟找過來,我就去給你拿,好不好?”
陶千宜扯著帕子蒙在臉上,一頭撞在了李雁的肩膀上,嘟囔道:“真煩人。”
李雁心滿意足得將小姑娘抱在懷里,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只覺得哪哪都那么順眼。
嗯,這家店不錯,裝潢好,配色好,連邊角的刻花都那么精致,不錯,不錯,真是不錯。
好在過會兒也就消了腫,只剩下嘴角一個不明顯的小口子,陶千宜讓李雁要了鏡子來看……很好,配合脖子上這道,就說全是貓撓的。
李貓貓:喵?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夜里吹了風,還是那小貓身上有什么不干凈的,陶千宜當晚睡得就有些不安穩,似是還發了燒。
只不過陶千宜慣來不愛讓人守夜,倒也沒誰察覺到什么,只當她是出去玩了一晚上,轉日便貪睡,起得遲了些。
就是陶千宜自己轉日醒來,摸了摸額頭,也不確定她先頭覺得的那點不舒服,會不會全是在做夢。
畢竟,她做的那個夢,也實在是怪異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