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想什么呢,怎么魂不守舍的?”
陶千宜正坐在亭子里發呆,被陳回嵐給拍了一下。
慢她一步進來的羅詩跟著道:“還能是想什么,當然是想她的世子哥哥唄。好姐姐,你放心,妹妹可是個妥帖人,今兒這流芳宴的帖子,早早就送去了侯府,定不會叫陶姐姐失望。”
陶千宜啐道:“偏你是個多話的,也不知羞。”
說起這流芳宴,本來該只是她們幾個小姐妹間私下的樂事,取得也是輪流做東,芳年華月的意思。
不巧,那一年陶千宜離京南下,陳回嵐要做東家,不知怎么,這傳來傳去的,就是被才新婚不久的八皇子妃孫夢如給聽到了風聲,硬是也要參與進來。
莫說是幾個姑娘家了,就是身為七皇子妃的杭眉畔,也不好硬駁了她的面子。
再加上后來杭眉畔診出了身孕,更是不敢勞神。而當時周蘭又還不是皇子妃,幾個人里也就孫夢如最大,被她折騰得,連“流芳”二字,都有了佳名流芳,才高行潔的意思,后面更是不限男客、女客,成了京中的一股潮流。
可以說,除了這頻率還是一季一次,每次主家不定以外,真是再半點都看不出她們當初的設想。留形而無神,索然無味。
“這有什么知羞不知羞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本來就是常理。”
羅詩說得搖頭晃腦,惹得陶千宜要來撕她的嘴,“你且就再張狂這些時日吧,要知道,你自己可也沒比我小幾天,等回頭你訂了親的,看我倒要怎么來笑話你。”
“阿妍是要笑話誰?”
杭眉畔與周蘭結伴從假山的另一面轉過來,一來就先是聽到了她的后半句,如此問道。
“七皇子妃、十皇子妃。”
三人簡單的行了禮,陶千宜上前攀上了杭眉畔的手臂,告狀道:“七皇子妃,你可快來管管她吧,羅詩這個家伙,不知羞,什么話都敢掛在嘴邊上呢。”
“哦?她是說了什么,把阿妍氣成了這樣?”
羅詩連連擺手,“兩位明鑒啊,這可怨不得我,我不過就猜了句陶姐姐在想李世子,陶姐姐她就惱羞成怒了,哎呀,小女可真是冤枉啊,實話都是不能講了。”
“你還說!”
周蘭自嫁了齊允義,與李家的關系也更親近一分,當下便跟著羅詩一起打趣。
陶千宜不依的拉了拉杭眉畔,“七皇子妃,你快說說她們嘛。”
陳回嵐倒沒有理會這些,反而湊過去問羅詩:“羅二姐姐,那你請了阿妍的世子哥哥,可還有請她的世子表哥?”
羅詩笑著捏了捏她的臉,“我這回可算終于能體會到陶姐姐平日里的感受了,你這張嘴啊,沒事時就只‘羅詩’‘羅二’的叫,一有事就變成‘羅二姐姐’了?”
陳回嵐被捏臉也不惱,認真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嘛。”
羅詩笑得不行,“請了,請了,有你在,我也不敢忘了呀。不過,閔王世子會不會過來,我可就不敢保證了。你是知道的,閔王世子向來不愛參加流芳宴的。”
其實要陶千宜來說也是,現在這流芳宴亂七八糟的,除了當次的主人家決定單請女客或男客的時候外,簡直都快要變成第二個春宴了,完全又一大型相親會。
若不是礙于她們幾個人的面子,擱陶千宜自己,她也是根本不想來湊這種熱鬧。
熱不熱的她不清楚,反正鬧倒是真的。
“嵐姐兒還追著閔王世子后面跑?”那邊周蘭跟陳回嵐她們湊在一起說話,杭眉畔拉著陶千宜到亭中坐下,壓低聲音問道:“你可知閔王府是個什么態度?”
后半句杭眉畔雖然沒說,但陶千宜也看出了她的態度:這實在有些不像話了。
輕嘆口氣,陶千宜無奈道:“要說起來,我姑姑姑父他們大抵沒什么意見,不過我那表哥……倒不是誠心的欺負囡囡,只實是個不開竅的。”
不過,一個才剛十五歲的男孩子,即便他不開竅,陶千宜覺得完全可以理解。
“我也有勸過囡囡,叫她讓長輩之間說一聲,那我表哥也不會違了父母之命。她再是想化了我表哥那塊冰,也可以等定了名分之后再說,省得現今這般樣子。”
比如她和那只燕子,也是因為名分在前,她才會失了警覺,不小心栽了進去。
“可偏偏囡囡就是不肯,非是想讓我表哥先低了頭,能發自本心想要求娶她。好在,囡囡雖然主動了些,也就在我們面前少了顧及,未曾鬧到外面去。只不過,倆人怕是還有得熬了。”
杭眉畔嘴巴動了動,最后到底沒說什么。不然以她來看,這簡直就是在胡鬧。哪家女兒的親事會是自己求來的,簡直、簡直……也就承恩公府只這一個姑娘,才會縱成了這樣。
“算了,不說這些了。”這實在是挑戰杭眉畔一直以來所受的教養,“你許久沒來,綿兒可很是想你,她個小家伙現在每天活力四射的,我都是快要看不住了。”
陶千宜也挺喜歡嘉綿郡主那個小奶團子的,尤其杭眉畔還總說是她給分的福氣。這說得次數多了,弄得連陶千宜自己再是看嘉綿郡主時,那感覺都不一樣了。
這事兒啊,說起來還是當初在陶千宜離京之前,杭眉畔辦的那次宴會給鬧的。
當時也不知道是誰嘴欠,偏偏提起了小孩子,而羅詩因著她的繼母快要臨盆,說話酸了些,惹得杭眉畔心下不喜。
其實,以彼時幾家皇子的情況而言,杭眉畔她不過是才剛成親一年沒有身孕,實在算不得什么,但心里總歸是敏感的。
陶千宜不想場面難看,更不愿她眉姐姐憋壞了身子,便借著眾人分開賞花時,私下安慰了幾句,又好話不要錢似得大大祝福了一番。
等到后來杭眉畔果真是診出了喜脈,算算日子,便覺得這是因為沾了陶千宜的福氣,弄得她真是哭笑不得的。
萬幸這話杭眉畔也就只跟她私底下念叨了幾句,不然大齊這么多求子心切的皇子妃,陶千宜她可萬張羅不起這項業務。
哪怕有人問杭眉畔怎么這么愛讓嘉綿郡主與陶千宜親近,杭眉畔也只是推說她幼時曾與陶千宜一起練過兩天五禽戲,強健了身骨,覺得生產時容易些,如今便想嘉綿郡主也跟著多活動活動。
眾人聽完笑笑,也就算了,可沒一個效仿的。畢竟嘉綿郡主身份不一般,怎么活潑都不會嫁不出去,而陶三娘跟她未來婆家那也是個神奇的,完全不可類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