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千宜這邊蔫頭耷腦的,那邊李雁裝了這么久的鵪鶉,就有點開始憋不出了。
“不是,阿妍,我怎么有點聽不明白了呢?我聽你這話里的意思,是說你之所以選這盆御蘭,完全是因為它的大小合適?那要是別的呢?”
李雁選了個馮金錠喝茶的空擋插話。
“比如,要是那個朱砂紅霜?”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李雁也不用別人招呼,嘴上跟陶千宜搭著話,手下就自覺主動的給自己找了一個小凳子,搬到陶千宜側前坐下。
“要是它的大小合適,你也準備選它獻上去?那花少見歸少見的,但也沒那么難得。前幾日不就有人得了,還辦了個賞菊宴?”
要說這些個名貴花卉,在勛貴圈子里的命也是真好。
等閑出現,就能讓人特地為它辦回賞花宴的,大出風頭。也總算是,不枉它們于此世間,經歷一年寒暑了。
奇花異草:……呸,我自己沒事開得好好的,用你們多事,把我老巢都挖了!
可再是夠格能辦一場賞花宴的珍貴花卉,也不代表了就能作為萬壽獻禮吧?
馮金錠聞言,正想要放下茶杯噴他:你當阿妍是你這個傻小子不成?那放花之前,難道還不知道要再挑挑的。
但不等她來得及動作,就聽陶千宜開口。
“可以啊。”只見,陶千宜頗為大咧咧的說道,甚至還配合的點了點頭。
接著給出了她的解釋。
“其實,我打一開始的時候,就從沒準備過,要只獻一盆花上去的。”
陶千宜給了李雁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得多摳門,才會選擇只用一盆花打發皇上啊。
是嫌自己腦袋掉得不夠快嗎?
陶千宜繼續道:“從頭到尾,我都是準備,要直接將語冰堂的那八十一盆花,全都給按在咱家身上的。至于說,在宮宴上呈獻的那一盆,不過就是個代表而已。”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陶千宜自覺那都是她掏出來的東西,最后用什么名頭,還不該是由她自己說了算的。
但誰能想到,計劃沒有變化快。
“可……”
陶千宜當時真都無奈了。
“才一拿出來,廣成侯的反應就那么大,高度完全瞬間架上去了,這讓我后面的話也不好再說,只能把御蘭當作壽禮了。”
即便眼下這事情已經結束了,但馮金錠此時再聽陶千宜說著這番前因后果,也是忍不住伸手順了順胸口。
“幸好。”馮金錠感嘆道。
多想一點,馮金錠就明白了陶千宜彼時的顧慮。
確實,那蘭花再是個新品種,但要沒有廣成侯一直在旁,上躥下跳的大呼小叫,讓人看上去,總是會顯得單薄了一些。
而這時機也很重要,要是陶千宜當時嘴再快一點,趕在廣成侯彰顯存在感前,就先是把其余那八十盆花也一起獻上……
屆時,皇上要不就是覺得他們侯府此次獻禮太過,要不就是會因此分薄了對御蘭的喜愛之情。
想來,那樣也就沒有再之后的龍顏大悅,頻賜恩賞的什么事了。
所以,幸好啊,萬幸。
李信義也是點頭,復又問:“那依你之意,這御蘭并不難得?或者,我是說,這御蘭其實很容易養活?”
陶千宜痛快肯定。
“是的,這御蘭也就一開始在培育的時候,多試驗了幾次。而現在品種已成,那么有了花種,自然就是可以種植的了。”
新品的種子都已經給你研制出來了,要這樣,再種不出花來,那不是搞笑嗎?
但陶千宜想得理所當然,旁邊又開始死灰復燃嘴欠的李雁,主動跳出來拆臺。
“你可快拉倒吧。”
李雁表示拒絕,看向李信義。
“爹,這話您就不該選擇問阿妍。您從小看著她長大,什么時候有見過她說那花花草草是難種的?”
當初的芳菲院,那可真是院如其名,要不是因為那陣阿妍還歸陶家給管著的,怕是那院里的奇花異草都能成了災。
李雁摸了摸下巴,深沉道:“我看,這事兒說來,還是我岳母最有先見之明,咱家阿妍就是花仙轉世,不管什么花花草草的,到了她手里,都只有馴服的份兒,撲簇簇的,是自己就自覺往上長了。”
真,李雁以自己的親身實驗證明,就特別的不講道理。
甚至是,有的都不需要陶千宜親手照料,只要是把花給種在她住的院子里面,那長勢都特別好。
特別嚇人!
“小丫頭宜家宜室什么的,我沒看出來,但要說旺花旺草,我倒是見得多了。”
李雁說著,順手就呼嚕了陶千宜腦袋一把。
陶千宜瞪他。
李雁就回瞪過來。
陶千宜往一旁偏過目光,狀似不經意的,把自己的右手往上舉了舉。
李雁……李雁就慫了。
陶千宜:呵呵,小樣兒,跟我斗?
這勞改犯真是半點自覺都沒有,打回重來!
“去,瞎說什么呢。”馮金錠推了李雁一下,轉向陶千宜,滿是贊嘆的夸道:“那是我們阿妍心靈手巧,最是能干了。”
“娘,您講講道理好不好?我怎么就又是瞎說了。”
李雁不服氣。
“那,別的不提,前兩天爹書房里那盆都要爛根了的山烏龜,還不是我搬回去兩天,現在就又活蹦亂跳的了。”
“活蹦亂跳的那是你,就那盆山烏龜,不過是你爹澆水澆多了,等到什么時候天氣好了,再把它給搬出來曬曬的,也就好了,哪是用得著你巴巴搬來搬去的。”
馮金錠繼續拍他。
“我當時知道這事兒,還嘀咕呢,就說你怎么會突然這么勤快的,哦,合著,你又是借故要欺負阿妍是吧?”
“不是,娘。”
李雁都懵了。
“我沒有啊……”
那山烏龜他雖然是給搬了回去,但真沒勞動陶千宜照顧,就是隨手給放在他們那邊的小書房里,它是自己長好的!
但馮金錠根本沒給李雁說出后半句的機會。
嘴上念著“你還說,還說”,然后,馮金錠就給陶千宜上演了一出現場版的嚴母教子,主要道具為李雁剛用來端藥膏的托盤。
陶千宜:額……
其實,馮金錠心里也不是完全不信李雁這話。
仔細想想,阿妍好像確實從小就挺擅長養花養草的?
只是她一直要忙的事情太多,就沒怎么在這一方面下功夫,給人的感覺就也不太顯眼。
但,不管這事兒是不是真的,這話都不能說出口。
你要是覺得她花養得好,那你就直接說她擅長養花的,往什么神異方面扯啊。
哦,這是真當阿妍已經嫁給你了,這煮熟的媳婦兒,就再也跑不了的了是嗎?
膽子忒兒大!
馮金錠哪怕不懂別的,但也知道,單這傻燕子剛剛自己小聲嘀咕出的那一句,什么——但凡種在阿妍住的院子里,那花花草草都能比別處長得好。
哎呦,這話是能說的?
要是讓皇上知道了——
人家能不想著,這花花草草放在阿妍身邊能長得更好,那么,若是換成人呢?
呵呵,別看阿妍是皇上自己圣旨認下來的堂侄女。
但在生老病死面前,趕明兒誠公主就能病逝,然后給后宮里多出一個誠小主,就問你信不信吧?
馮金錠真是要被她這傻兒子給活活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