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一切安好,只是聽底下說,前些日子是書院先生的壽辰。您也知道,三少爺最是懂事,雖然才入學不久,但既然知道這個消息,也萬沒有當不存在的。”
一說起陶千成,何嬤嬤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似的,各種各樣的夸贊話語,都快是要能吹出了一朵花來,簡直收也收不住。
“三少爺還怕您擔心,攔著底下人不許告訴您,說是自己已經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不能再動不動的找家里要銀子。夫人,您瞧,三少爺可真是懂事了。”
最后道:“唉……要不是老奴一直刨根問底的,單依著三少爺這副倔勁兒,怕就要疏忽了過去,都還真以為三少爺在外面過得挺好呢。夫人,老奴就是擔心,三少爺小小年紀,又是第一次離開京城,這人生地不熟的,萬一銀錢上再不趁手……”
“嬤嬤你就是太過心軟,真要依著我說,就成哥兒這花錢大手大腳的毛病,那才是該改改了。單怎么就他非要出這個風頭,才剛一去到書院,就要送份大禮。”
秦氏嘴上抱怨,但面上卻沒什么怒氣,果然馬上又轉了話音。
“不過,也不枉我這般辛苦的找人引薦,將他送了進去。這孩子,哼,還算是有些長進了。既然那銀子是花在了書院的先生身上,也不能算是浪費。但凡人家日后能多記掛他兩分,也算是物有所值。我啊,就盼著他什么時候能考個功名。”
何嬤嬤順著秦氏的話音,跟著一起吹捧了起來。
“夫人您就放心吧,咱三少爺從小那可是個多機靈的孩子,真真是聰明著呢。就念書這點事,那還能難住了三少爺?其實,要說以前三少爺為什么不喜歡念書,老奴后來自己想了想,覺得這事兒還真不怪三少爺。”
秦氏也被她勾起了興趣,附和著道:“哦?那要依著你,這事情是該要怎么講?”
“依老奴來說,咱三少爺過往不愛念書,那還不單純是因為沒有人陪著一起。小孩子嘛,都是這樣,不然的話,為什么連宮里的那些皇子們,都還得要個伴讀跟著一塊念書呢?那肯定是有道理的呀。”
那忠信侯府李家的那個誰,不就是一個皇子伴讀嗎?哎呦,可把他給厲害的,真讓何嬤嬤來看,對方可比不過他們家的少爺。
“夫人,您說老奴這話可在理?現今三少爺去了書院,那四周圍都是差不多年紀的讀書人,三少爺自然也就跟著塌下了心來。夫人,您就放心等著享福吧。”
別看何嬤嬤沒說多少,但她連說帶比劃,弄得場面還挺歡快,反正秦氏是被她給逗得前仰后合。
“哎呦,要真能像你說的這樣,那我可真是做夢都能夠笑醒了。”
好不容易收斂笑意,秦氏撫了撫胸口,道:“得得,你說的也有道理,嬤嬤,叫人去庫房取一百兩的銀子來,稍后讓人給成哥兒送去。到底也是伯府的少爺,出門在外的,總不能露了怯。”
“可說是呢,夫人,畢竟咱伯爺才是府上真正的主子,那三少爺再怎樣花銷,還不都是應該的了。”
秦氏哼哼了兩聲,潑涼水道:“嬤嬤也別太慣著成哥兒了,雖說他爹是伯爺,但誰叫這個伯爺根本沒有錢呢。”
聞言,何嬤嬤只是笑笑,沒再往下接話。
但秦氏自己坐在一旁,心思倒是轉悠開了。
她可以不顧著自己,但底下的三個孩子,可都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即便是不管嫁出去的宣姐兒,她也還有倆兒子。
好吧,像陶千禾那個胳膊肘總愛往外面拐的,暫且也可以先放在一邊。
反正這么多年,秦氏也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怎么樣,這伯府未來總會交到禾哥兒的手里,根本用不著她這個做娘的操心。
但這樣一對比下來,莫說何嬤嬤總愛幫著陶千成說好話,就是秦氏自己,也是忍不住要偏疼這個小兒子的。
畢竟都是她的孩子,陶千禾已經樣樣都有了,那陶千成的部分,可不就得她來幫著打算了。
只是,具體要怎么做,秦氏還得是再琢磨琢磨。
有道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伯府現今這么個景況,比下有余,比上大大不足,秦氏就算是想要偏疼,也做不到多少。
這樣思量著,那念頭就忍不住的越轉越偏,即便她自己已經是在強行克制了,可腦子里的那個小念頭,就跟聞著味,自己會認路似的,七扭八拐的,就是想要奔著芳菲院的方向鉆。
秦氏覺得這事兒可也怨不得她,誰叫整個陶家上上下下的看起來,無論如何,也就陶千宜那里最值得謀劃呢。
比她好欺負的沒她有錢,比她有錢的沒她好欺負,怎么看,怎么像塊合該要送給她的肥肉。
哪怕只是隨便想想當初李家送來的那張聘禮單子,秦氏都忍不住要流口水,她也不是為了她自己,可全都是一片慈母之心啊。
沒錯,是的,成哥兒他說到底,不也是三娘的弟弟嘛,這手足親情之間,本就不應該計較那么多才對吧?
越想越覺得就該是這個道理,秦氏覺得自己這底氣真是足足的,她身為長輩,不好要三娘的東西,但成哥兒可是三娘的弟弟,那三娘難道不該要表示表示嗎?
可即便秦氏已經在腦海中,自己說服了自己,但想到先前幾次交鋒都鎩羽而歸的經歷,秦氏也沒有就此而輕舉妄動。
但眼看著現今離陶千宜要出閣的日子也就沒兩個月,秦氏多少也有點心急,哪怕最后是要偷梁換柱,反正秦氏也打定了心思,要從陶千宜那給咬下一塊肉來。
只是,有的時候,不管想象怎樣的美好,等換到現實之中,偏偏就實現不了。
明明離那一天才不過是過去了幾日,可在那之后,即便是陶千宜大開方便之門,秦氏也沒敢再動手。
畢竟這誰能想到,真的就僅僅是過了那么幾天時間,眼前人的身份就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