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蠢貨回去了?”
榮正院中,秦氏面無表情的靠坐在軟榻上,一邊一個的小丫鬟正默默的捶腿。在得到肯定的回復后,重重拍了下手邊的炕案。
“自作聰明的蠢貨,做下了這種事情,竟然還敢跑來我這邊告狀!”
等她好生罵了幾句之后,何嬤嬤適時端上了一杯香茗,勸道:“夫人消消氣,合歡什么性子,您也不是一早就知道了,貪婪無腦,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草包而已,您當初之所以會選中合歡,也不是看中了她這一點嗎?何必再為了這種人動怒。”
抿了一根茶葉在齒間細細的磨著,即便有何嬤嬤這話,秦氏的臉色一樣是不好看。
“我當然早知道她是個蠢貨,可我沒想過她竟能那么蠢。”把杯子轉手放下,秦氏氣道:“不說別的,但她也不想想,為什么買了她這么久,我就只讓人教過她對付男人的手段,這難道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越想越氣,秦氏都忍不住懷疑她當初是不是不該為了好掌控而選擇了合歡。
要是早知道如此,當初她還不如直接買個機靈些的回來,至少也就不用擔心,對方會不會都不等陶千宜出嫁,就要直接被玩死了。
這前段時間一直相安無事的,秦氏還當合歡是終于開了竅,能就此扎根下去,現今再看,分明是芳菲院的人早先懶得理她,直到犯了忌諱,才一次性出手警告。
但就憑合歡還敢來告狀這舉動,秦氏就知道對方一點沒能體會到這層含義。
按了按太陽穴,秦氏心累的問道:“這次的事情,應該還牽連到了老夫人送的那個丫鬟。怎么樣?這蠢貨被關了幾天禁閉,這才放出來就跑來告狀了,那么那個小丫鬟呢?她應該還是一直都能自由行動的,老夫人那邊近來可有動作?”
“沒聽到消息。”
何嬤嬤老實的搖了搖頭。
“雖然我們的人早些日子是有看到合樂去了榮康院,但不知是她沒有告狀,還是老夫人并不想管這件事情,總是,這幾日請安,三姑娘都沒有受到任何問責。”
頓了頓,何嬤嬤還是問了出來:“夫人可是準備要為合歡出頭?”
“出頭?我要怎么給她出頭?你是覺得,我能怎么給她出頭?三娘那性子,說我是她的長輩,可她什么時候真的尊敬過我了?我也不過就是一個隔房叔母,你以為她會聽我的話嗎?”
秦氏一下子抬眼看了過來,冷哼一聲。
“莫說芳菲院里的事情,本就獨立于伯府。即便不是,你看那個蠢貨辦的都是什么事情?做便做了,掃尾都不知道要干凈一點。這種事情我去出頭,是要說三娘罰的太輕了嗎?”
如果有可能的話,秦氏恨不得能給合歡再補上一頓板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更何況,當初把合歡送出去的時候,當著老夫人的面,大家早都說得清楚,這給出去,就是三娘的了,連老夫人也不例外。那這做主子的打罵下人,莫說有緣由了,即便沒有,三娘也是府上正經的千金小姐,但凡不過頭,我能說她什么?”
其實身為宗婦,秦氏倒是也能厚顏去教導陶千宜幾句。可是,府上誰不知道,三姑娘對待底下人最是寬容,如果就只因為這種程度,秦氏就要去找陶千宜麻煩,那其他比她過分得多的人,她說不說?
真要細究下來,怕是連她自己也能被倒打一耙。
秦氏可不愿意再因為這種事,而去平白惹了一身腥。
越想越是頭痛,秦氏忍不住開口抱怨道:“你說,好端端的,她為什么偏偏要去招惹合春呢?府中上下,誰不知道三娘最疼那兩個跟她一起長大的小丫鬟,連四娘怕是都比不過的。”
這要是合歡弄傷的是別的誰,秦氏或許還能有心思去做點什么,但一聽到對方是合春,秦氏就明白了,這事兒根本沒有回旋的余地,陶千宜根本不可能松口。
何嬤嬤倒是猜出了一些,開口道:“夫人消消氣,這事兒,也不能全怨合歡。到底她初來乍到的,對府里的很多情況并不了解。而且,三姑娘身邊那兩個丫鬟,也確實是長得太出挑了一些。”
“哈?”
秦氏下意識先是回想了一番合春、合雪的長相。這要是說長得好,那是真的,可主要是誰家姑娘的貼身婢女,也沒有個五官不端正的,這根本算不得什么威脅。
但緊跟著,秦氏就更加生氣了。
“她腦子里面裝的難道全都是稻草嗎?若是她一開始就動手,那也就算了,我便當她是無知者無畏。可她都已經是去了芳菲院那么久,難道竟然還看不出來,三娘她根本不可能讓那兩個小丫鬟去做通房嗎?她難道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
秦氏現在是真的覺得后悔了,她這到底是挑了個什么人出來啊。
她下了大力氣找人教了她那么多東西,結果她現在竟然連重點都搞不明白?別說是重點了,她現在難道連誰是敵人,誰是該要拉攏的對象都搞不清楚,是嗎?
秦氏感到了一陣陣的窒息,千萬別告訴她,對方還把合樂給劃進了自己人的范圍。
天啊,那才是她真正的對手好不好?
何嬤嬤有些猶豫,問道:“夫人何出此言呢?畢竟如果真要選擇給一個丫鬟開臉,那合春、合雪自小跟在三姑娘身邊,三姑娘對她們也該是更加放心吧?”
秦氏搖搖頭,肯定道:“不會的,嬤嬤,不會的,三娘的性子可是傲氣得很。你知道,為什么在三娘與李世子關系這么好的情況下,我還要把合歡塞過去嗎?”
“老奴愚笨,還請夫人明示。”
“因為我知道,就像你剛假設的那樣,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到了那個時候,三娘絕對是寧肯選擇我或者老夫人送過去的人,也不會對她自己的丫鬟下手。即便說她清楚的知道我們不懷好意,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