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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血書

此刻的陳清立十分后悔,當(dāng)日夫人將他們母子領(lǐng)進(jìn)府時(shí),他不該一時(shí)心軟留下了他們。他看著面前的孟氏,面上沒有半分難過和愧疚,沉著臉說道:“我只是讓他們別把你帶到京城來,根本就沒讓人發(fā)賣你!”

孟氏慘笑了幾聲。當(dāng)年她真是瞎了眼,怎么會(huì)看上這樣的人!若不是他讓人將她送去株洲,她會(huì)被賣嗎?縱然不是他指使的,她的悲慘遭遇也與他脫不了關(guān)系!她低頭看了看兒子,眼中一片哀色,輕聲說道:“你幫我治好天兒,過去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

“你這不是成心為難我嗎?大夫早說了,他是先天之癥,根本就治不好!”陳清立指著孟天說道。

孟天的耳朵雖然被母親捂上了,可他看懂了他的口型,他仰頭看了看母親,她在哭,他印象中的母親永遠(yuǎn)都在流淚。他神情黯然地低下了頭,輕聲說道:“娘,咱們離開這里吧。”這里根本就不是他的家,他的家是株洲的一個(gè)破房子。

聽了他的話,孟氏怔了一下,隨即松開了他的耳朵,勉強(qiáng)地笑道:“好,都聽天兒的,等你把病治好了,咱們就離開這里。”說著,她摸了摸他干瘦的臉頰。然后看向陳清立,一臉冷靜道:“幫我請(qǐng)?zhí)t(yī)——”

“別再胡鬧了,太醫(yī)忙得很,沒功夫陪你瞎折騰!”許是她剛剛提起了從前的事情,陳清立竟是一點(diǎn)都不想再見到她。他不想提起那一段過往,他的人生早從他踏進(jìn)京城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說完他轉(zhuǎn)身要走,見狀,孟氏一急,立即松開了兒子,伸手拽住了他,揚(yáng)高了聲音道:“陳清立,你信不信我把你做的事情抖出來!你這樣的小人憑什么能當(dāng)司諫?”

“你說什么?!”陳清立突然回頭,神情猙獰地掐住了她的手臂。他從小家境貧寒,讀書時(shí)一直靠同窗好友陸海升接濟(jì),知道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有多不容易嗎!

孟天被他的舉動(dòng)嚇到了,他上前去拍打著他,喊道:“你放開我娘——”

這么多年,陳清立從來不去想從前的事情,于他而言,那些全部都是屈辱!他是司諫陳清立,他的夫人是官家小姐,他的人生是光鮮亮麗的,而不是連草紙都用不起的窮小子!他像是陷入了不堪的回憶里,雙手緊緊地攥著孟氏的胳膊,咬牙道:“你憑什么怨我?當(dāng)初我若是娶了你,我今日還會(huì)站在這里嗎?當(dāng)年的選擇重來一次,我也會(huì)做同樣的抉擇!如果你是我,你也會(huì)是一樣的!”

孟氏被他掐得動(dòng)彈不得,聽著她嘴里的話,看著兒子在一旁使勁拉他,她面露著急:“你快放開我!”

“你放開我娘!”孟天用盡力氣拍打著他的手,只可惜,他身體虛弱,根本撼動(dòng)不了陳清立。

陳清立煩他,推了他一下,孟天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天兒——”孟氏見狀,像瘋了似地掙脫著他的手,突如其來的一股大力,讓她甩開了陳清立。她蹲下去扶起兒子,著急地問道:“天兒,你沒事吧?”

孟天本就是先天之癥,許是情緒波動(dòng)太大,又或者是被撞了一下,他整個(gè)像迷迷糊糊的,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似的,感覺自己好像站不住了,他晃了晃腦袋,喊了一聲“娘”,便突然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天兒!”孟氏急得大喊。

一旁的陳清立也怔了一下,像是突然回過神似的,隨即讓人去請(qǐng)大夫。

只是,大夫尚未趕到,孟天便咽氣了。孟氏受不了打擊,抱著他悄肯松手,嘴里不停地喊著“大夫”。待大夫趕到了,才探了脈息搖了搖頭,她便像瘋了似的,大喊道:“你治不好他!請(qǐng)?zhí)t(yī)來!太醫(yī)一定能治好他!”說著,她看向陳清立,嘶吼道:“陳清立,去請(qǐng)?zhí)t(yī)!我求求你請(qǐng)?zhí)t(yī)!”

陳清立見狀,只得勸道:“他已經(jīng)死了——”他的話還未說完,孟氏便吼道:“是你!是你害了他!”

屋子里的大夫頓了一下,隨即背著藥箱匆匆走了。陳清立心中惱怒,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胡說些什么?他的身體本來就弱,大夫也說他活不了多久,與我何干!”他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像今天這般失控動(dòng)怒了,他真的后悔了,當(dāng)初就該心狠一點(diǎn),將他們趕出京城,又何至于到了如今這個(gè)地步!

孟氏抱著兒子慘笑,嘴里不停地重復(fù)道:“是你害了他”,說著說著,又聽她嘀咕道:“是我害了他”。她整個(gè)人神情恍惚,像是得了失心瘋似的。

見狀,陳清立趕緊出了屋子,一邊喚人道:“將孟天的后事辦了,還有,盯緊孟氏,不準(zhǔn)她離開屋子。”

翌日,赫連玉再次登門,隨行的還有包大夫。陳夫人張氏一臉笑意,只是見著包大夫時(shí)才頓了一下,嘆氣道:“怕是讓你白跑一趟了,那孩子昨晚上突然沒了——”張氏不清楚偏院里的事情,只是聽老爺說孟天死了。

聞言,赫連玉一怔:“死了?怎么死的?”她昨兒見著還好好的,雖說壽數(shù)不長(zhǎng),可也不至于突然就死了?

“聽老爺說,是突然發(fā)病了,他的身體本來就油盡燈枯了,只是靠著藥材續(xù)命,哎。”張氏是個(gè)心軟的人,想想那孩子昨兒還在眼前晃,今天就沒了,一時(shí)唏噓。

赫連玉卻沉下了臉,她總覺得另有隱情,只是眼下問不出什么來,她便提出去看看孟氏。

張氏一聽,有些為難,低聲說道:“孟天突然死了,孟氏受不了打擊,整個(gè)人情緒失常,怕是見不了外人。”就連她也沒見著,還是老爺一臉痛心地告訴她的。

越是這般,她越覺得有蹊蹺。赫連玉掩下沉思,裝作無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帶著包大夫離開了,才出了府,她便派人暗中去打聽一下。

偏院里,孟氏的嗓子已經(jīng)完全說不出話來了。他們當(dāng)著她的面搶走了孟天,說是要為他辦后事。她被人攔著,無論她怎么哭喊都無濟(jì)于事,她的嗓子原本就沙啞無比,眼下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她跌坐在門前,竭力地拍著門,可是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天兒——”她的嘴巴輕輕地動(dòng)著。她似乎想起了兒子小時(shí)候的模樣,他的身體一直不好,不能跑不能跳,還動(dòng)不動(dòng)就暈倒。他這輩子夠苦了,攤上她這樣一對(duì)父母。她閉了閉眼,天兒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她,他現(xiàn)在一定很害怕。

正在這時(shí),屋外突然想起了一陣動(dòng)靜聲,隨后便是鐵鎖落地的聲音。她慌慌張張地爬了起來,輕輕推了一下門,竟然推開了。

她四下看了一眼,一個(gè)人也沒有,便趕緊跑了。她聽說了,陳清立要將他的兒子埋在城外。她匆匆忙忙地往后院側(cè)門跑去。讓人奇怪的是,側(cè)門也沒有人看守。

陳府外,大柱見她跑了,才駕著馬車回去稟報(bào)。

陸府里。赫連玉聽了大柱的話,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問道:“明叔那邊可還順利?”

“小姐放心,一切順利。”大柱嚴(yán)肅地回道。

兩人正說著話,陸韶宣便進(jìn)來了。他看了她一眼,才若無其事地坐下來喝了杯茶,見大柱沒事,便揮手示意他退下。

“京郊大營住得可舒服?”赫連玉走過去問道。才走近了,便聞到他身上一陣汗味。想來跟一群糙漢子住在一起,也干凈不到哪兒。她止了步子,蹙了蹙眉。

陸韶宣正準(zhǔn)備說什么,見她停滯不前,問道:“怎么了?”

赫連玉沒理他,直接喊秋實(shí)備水,才回道:“你瞧你,一身汗味!”

陸韶宣不用抬手也知道,他這兩日在營中與將士比武切磋,又與他們睡在一起,自然是埋汰了些。不過見她如此舉動(dòng),他有些不高興,坐在沒動(dòng),開口道:“我不回府,你也沒差個(gè)人去營中問問,如今又嫌棄我?依我看,我干脆別回府了!”

如此想想,竟是越想越不高興。他這兩日在營中比武切磋,先前莫名竄出的氣早消了。可眼下,竟又竄了一股氣出來。

赫連玉還記得上輩子的潦倒與埋汰,重活一次,她自是處處講究,哪里是嫌棄他了?她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嘆道:“行了,你下回生氣不著家,我可不會(huì)輕易讓你進(jìn)屋了。”說著一邊幫他寬衣。

陸韶宣看了看她的臉,突然笑了,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可由不得你。”話雖如此,整個(gè)人的眉眼都軟了下來,看上去氣是消了。

赫連玉笑著搖了搖頭。

水備好了,他才脫了衣服,正準(zhǔn)備去牽她的手,便聽屋外的大柱稟道:“小姐,那孟氏自盡了——”

赫連玉一怔,立即出了屏風(fēng),問道:“自盡了?”

原來,孟氏見到了孟天的墓碑以后,便一頭撞倒在了墓碑前。

門外的大柱繼續(xù)說道:“止如此,她在自盡前寫了封血書,如今京中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司諫陳清立竟是如此不堪之人!眾人傳看著血書,嘖嘖議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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