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皇上弄進宮里?登基典禮當日,宮中定然守衛森嚴,她一個外臣之婦如何能做到?只是,若皇上能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揭發大皇子和皇后的惡行,那么這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她想了想,腦海里終于想到了一個人——白大學士!
白大學士是二皇子妃白英的祖父,若他知道皇上還活著,定然愿意出一份力。
皇上聽了她的提議,轉身寫了一張紙條,交給她,說道:“把這個交給白大學士。”
當天夜里,府中潛進了一個身影,府中的護衛是陸韶宣特意安排的,立時就發現了,正提刀襲了上去,便見對方露出了臉,低聲說道:“是我,我要見你們夫人——”
原來是風塵仆仆趕回京城的二皇子!
護衛一見,立即去向赫連玉稟報。
赫連玉還未就寢,聽到消息時,總算松了口氣。她這幾日一直盼著二皇子回京,沒想到他在最后關頭趕了回來。
她披了件披風,讓人將二皇子偷偷引去偏院,這才帶著丫鬟過去了。
二皇子到了偏院,見到了皇上,立即跪下行禮,他一身沙塵,雙眼熬得通紅,不用想也知道在路上吃了不少苦。
“起來吧。”他二人不同于一般的父子,兩人從前便是君臣多過父子情。皇上趁著燭光仔細打量著他這個二兒子,他的眉眼間透露著一股堅毅的神色,完全不似印象中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了。
“父皇,您的身體沒事吧?”二皇子關心地問道。
皇上收回思緒,擺了擺手:“朕沒事,你既然趕回來了,朕便想問問你,你打算如何?”
“大皇兄做出此等有違天理之事,兒臣十分震驚,眼看著明日他就要舉行登基大典,兒臣已經派了人連夜進宮,明日聲東擊西引起慌亂后再帶父皇進宮,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揭發大皇兄和皇后的不義之舉。”二皇子想了想,如實回道。
聞言,皇上并未有異議。
翌日,宮中舉行登基大典,百官出席,大皇子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隨著天子儀仗一步一步踏上臺階,往那至高無上的帝位走去。
皇后坐在上首觀望著,終于,她的兒子是皇帝了!她這一輩子總算熬出了頭!皇后有多難當?沒有人知道!這一刻,她覺得一切都值得了!從今天以后,她就是皇太后了!她再也不用對皇上卑躬屈膝,再也不用忍受皇貴妃的挑釁了。
她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大皇子亦是相同,腳下踩的似乎是青云路,他一路飄飄然地走到了頂端,而后一甩袖子面向文武百官,隨即看見百官下跪,高呼道:“臣等參見皇——”
“不好啦!著火了!”突然,一群內侍沖了過來,邊跑邊喊道,頓時打斷了百官的參拜聲。
大皇子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雙眼含怒地看向沖過來的內侍,喝斥道:“發生何事如此慌張?一點規矩都沒有!”
內侍們懼于新皇威儀,紛紛下跪道:“皇上,御花園起火了——”
“什么?!”大皇子一驚。御花園怎么會起火呢?在他登基之日起火,難免不會傳成不祥之兆。他立即吩咐宮人去救火,想了想,只好率領百官一同前往。
火勢并不大,只是起火點卻有數個,御花園里一陣兵荒馬亂,濃煙四起。待大皇子親臨后,場面才漸漸控制了下來。
此時宮門口,二皇子帶領一隊人馬直接闖進了皇宮。眾人見到“死而復生”的皇上幾乎驚掉了下巴,又有二皇子領兵開路,幾乎一路暢通無阻……
御花園的火勢終于熄滅了,大皇子的臉色卻難看起來。這火起得蹊蹺,數處起火,卻又沒燒著主要樓榭,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他四下掃了一眼,到底是何人在他登基之日搗亂?
“皇上,吉時到了——”皇后派了宮人過來提醒道。
大皇子這才將不悅按捺了下去,他帶著百官前往大典現場。再一次踏上臺階,興奮之意仍舊絲毫不減。他轉過身,見百官又一次跪了下去,齊聲高呼道:“臣等參見皇——”
“慢著!”一道高昂的聲音響起。
聽聲音有些熟悉,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二皇子穿著一身銀白色的盔甲縱馬而來,他身后跟著一隊兵馬,馬蹄聲整齊劃一。
大皇子有些震驚,自二皇子失蹤后,他有懷疑過他是偷偷跑回京城了,可那也僅僅只是猜測,如今見他意氣風發地打馬而來,他反倒笑了,義正言辭道:“二皇弟,邊關戰事嚴峻,你卻偽造軍情說自己失蹤?你可知朕多為你擔心!你如今目無軍紀,如何帶領千軍萬馬?!”
聽他已經自稱“朕”了,二皇子面色微沉:“大皇兄,你欲意弒君奪位,根本就不配穿這身龍袍!”
大局已定,成王敗寇,大皇子聽著他這話,只覺得好笑。只是,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便徹底僵住了,因為他看到已經去世的父皇從二皇子身后走了出來,他滿臉怒容地盯著自己。
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吶吶道:“父皇?!”
“皇上——”皇后亦是一臉震驚地看著皇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似乎有些站不穩,不由扶住了身后的椅子。
皇上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他看著大皇子身上的龍袍,又看著四下準備的登基典禮的行頭,一雙眸子似乎要噴出火來。他走到中間,才面向百官,開口道:“皇后與大皇子蓄意謀害朕的性命,朕幸得三皇子與陸夫人相救,今日朕站在這里,便要召告天下,廢除趙氏皇后之稱,即日打入冷宮,終身不得出!至于大皇子,欲意弒君奪位,將他貶為庶人,流放至邊北——”
“皇上,都是臣妾的錯!不關大皇子的事啊!”皇后突然嚎哭道。她跪著挪到皇上跟前,一邊哭一邊哀求道。
大皇子早就驚呆了,父皇不是已經死了嗎?他只差一步了啊!他明明就要當上皇上了!為什么會這樣!老天爺為什么要如此捉弄他?!不甘和遺憾過后,他便覺得深深地恐懼!父皇要貶他為庶民,從此以后,他再也不是皇子了!他也跪了下去,隨著皇后的說辭說道:“對對!父皇,這不關兒臣的事!這一切都是母后做的,是她想害您!兒臣什么都不知道啊!”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能將一心為他謀劃的皇后撇棄,皇上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失望。他看向滿臉悔意的皇后,斥道:“你瞧瞧你教出來的好兒子!他若敢作敢當,朕還敬他是條漢子,可他如今算什么?!”說完,他示意侍衛將他們拉下去了。
在場的百官直到現在還是懵的,皇上明明葬身火海了,可今日新皇登基,皇上卻“死而復生”了,而本該登基的新皇竟成了弒君奪位的亂臣賊子,現下更是被貶為了庶民?
一場鬧劇落下了帷幕,皇上本就強撐著身體,這會兒撐不住了,由宮人攙扶著準備回宮。卻見三皇子匆匆跑來,滿臉焦急道:“父皇,皇后和大皇子挾持了母妃!”
聞言,皇上一急,隨即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好一會兒,他才啞著嗓子說道:“務必將皇貴妃安全地救回來——”
皇后無比慶幸自己留了一手,她看著被她用刀抵著脖子的皇貴妃,開口道:“趕快備輛馬車讓我們離京,否者的話,我現在就殺了她!”
她有人質在手,不怕這些人不聽話。
二皇子和三皇子匆匆趕來,一聽,立即讓人安排馬車。
大皇子也拿著弓箭對準了皇貴妃的腦袋,他隨著母妃一起后退,見馬車準備好了,正準備上車,便見柳明姝由宮女扶了過來。
柳明姝扶著隆起的腹部,她心中盡是失望和不甘!差一點,只差一點大皇子就是皇帝了,而她有信心當上皇貴妃!可現在,什么都沒有了,大皇子被貶為庶民,她連個側妃也做不成了。從今以后,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不,她不甘心啊!
“殿下——”她顫聲喚道。
眾人皆以為她是來勸阻大皇子的,一時都沒有上前,也沒有出聲。
大皇子也是這般以為的,他眉頭微皺,喝斥道:“你來做什么!”他到底顧忌著她肚子里的孩子。
柳明姝一步一步走到大皇子跟前,才輕聲開口道:“殿下,我有話跟你說——”
“柳明姝,你來湊什么熱鬧!”皇后也惱了。
柳明姝慢慢走近了,她看向大皇子,張口說了什么,卻沒有發出聲音。皇貴妃被皇后挾持著背對著她,根本就沒有看見她的舉動,只是覺得她的反應有些奇怪。
大皇子拿著弓箭的手緊了緊,因為他看清了柳明姝的口型。他突然沖著二皇子和三皇子喊道:“讓陸韶宣的夫人來換皇貴妃——”
“大皇兄,你別太過分了!”二皇子一聽,出聲道。陸韶宣在邊關生死未卜,他又怎么能讓他的夫人冒如此大的險?
大皇子拿弓箭抵著皇貴妃的脖子,高聲說道:“用陸夫人換皇貴妃,只要我們順利離開京城,我一定保證陸夫人安然無恙,否則的話,我們只好挾皇貴妃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