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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秘密

“吁——”他勒著韁繩攔住了馬車。

車夫立即拉住了馬,馬車?yán)锏暮者B玉不由往前傾了一下,萬幸被一旁的秋實和冬雪抱住了,才沒撞在車壁上。

“小七,怎么回事?”秋實揚聲問車夫。

車夫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陸韶宣漫不經(jīng)心道:“我有一件事想請教一下赫連姑娘。”

陸韶宣?赫連玉怔了一下,隨后皺了皺眉頭,完全不明白他們倆人有什么能聊的。她本不想理會他,不過還是耐著性子說道:“陸公子有話直說吧。”

“前幾日我在東街巷子里遇到了赫連姑娘,赫連姑娘跟兩個莊稼漢見面,沒想到后來在書院——”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聽赫連玉制止道:“陸韶宣!”

陸韶宣坐在馬背上,俯視著馬車,雖看不見她的臉,不過卻能想象她的神情,定是像那日在劉府里一般疾言厲色。他倒是不明白了,這小花癡怎么跟以前不一樣了?還是說在柳明棠面前就不一樣了?不過她這反應(yīng)讓他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赫連玉萬萬沒想到那日在東街竟然被陸韶宣撞見了。她平復(fù)了一下情緒,掀開車簾,正色道:“陸公子,可否邀請你去喝一杯茶?”

若是先前的赫連玉相邀,陸韶宣定是避之不及,可今日見著她的神色,他竟躍下了馬,回道:“好啊。”

秋實有些擔(dān)心,四下張望了一眼,便替小姐取了一頂帶帽檐的斗笠。

此地離著醉香樓近,兩人心照不宣地進(jìn)了酒樓。赫連玉作主要了一間雅間,上了樓,讓秋實守在門口,才取下斗笠,開門見山道:“陸公子,你想如何?”

陸韶宣原本只是好奇,如今見她的反應(yīng),倒改了主意。他靠坐在椅子上,一手敲著桌子,突然湊近了問道:“所以整件事是你故意設(shè)的局?”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原來小花癡竟這般聰明。

少年的臉近在咫尺,一雙劍眉微挑,雙眼里含著幾分驚訝。赫連玉回想了一下上輩子他的遭遇,按時間來算,他的父親陸知州還有不到半年就會慘死,而他后來也不知所蹤,有人說是被山匪殺了,有人說是離開了江州,反正她后來再也沒見過他。思及此,到有幾分惋惜。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竟露出了惋惜之色,陸韶宣不解:“你在想什么?”

赫連玉回神,戲謔道:“陸公子離我這么近做什么?”

陸韶宣這才發(fā)現(xiàn)兩人離得確實太近了,他立即坐正了,哼道:“你還沒告訴我,五里坡的莊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既猜到了,又何必多問。”他這人天生反骨,若是硬要否認(rèn),只怕他會鬧得人盡皆知,倒不如索性承認(rèn)了。

這下輪到陸韶宣吃驚了,他似乎不認(rèn)識面前的人一般,上下打量著她,問道:“嘖嘖,若是柳明棠知道了,怕也會吃驚吧?你說,我要不要告訴他?”

她現(xiàn)在還不能同柳家鬧僵,她縱使有些錢財,可畢竟一介孤女,這世道對女子多苛刻,高風(fēng)亮節(jié)的柳家和一介孤女的她,世人會怎么議論,她是再清楚不過了。

她緊了緊袖子里的手指,突然笑了,端起桌上了茶水抿了一口,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我竟不知陸公子原來是個長舌婦——”

“小花癡,你說誰是長舌婦!”陸韶宣頓時惱了,長舌婦?這是什么辱人的稱呼?

赫連玉斂了笑意,回道:“說的就是你陸韶宣!五里坡莊子的事與你何關(guān),要你多事?陸公子這番作派不是長舌婦是什么!”

“赫連玉,我還沒說出去呢!”他拍桌道。

赫連玉仰著小臉看著他,見他面色惱怒,想了想,又軟了聲音說道:“那是我誤會你了,我向你道歉,對不起,還請陸公子原諒。”

她倒是變得挺快!陸韶宣坐下來哼了一聲,心道:她說得對,跟我又沒關(guān)系,我何必多管閑事!

兩人都沒說話,赫連玉替他添了杯茶。

蔥白的手指在面前晃了晃,他突然想起上回在劉府拽住她手臂的事,那么纖細(xì)柔弱的感覺,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站了起來,鄙夷道:“索性你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這事我就不跟柳明棠說了。”說完便甩袖而去。

赫連玉見狀,端起杯子笑了笑,傷天害理?傷天害理的不是柳家人么?單說這輩子,為了赫連氏的家財,蓄意害她性命,想讓她高燒不治而亡,后又哄騙她的莊子,卻又舍不得給農(nóng)戶們付傭錢,這一件件,單拎出來哪個不是傷天害理了?

出了酒樓,秋實攙扶著她上了馬車。待馬車重新啟程,一旁的冬雪才小聲嘀咕道:“小姐,奴婢覺得陸公子不好,江州城里人人都知道他頑劣,聽說經(jīng)常被陸知州追著打呢。”

“喔,那你覺得誰好?”赫連玉笑道。

冬雪想了想,立即回道:“大公子呀!”說完又自知說錯了話,大公子再好,柳家容不下小姐,那也是白搭。

一旁的秋實搖了搖頭,冬雪生性單純,大公子行事作派像極了柳大爺,處處以柳家的名聲為先,這樣的人哪里好了?還不如陸公子呢!至少坦坦蕩蕩!

赫連玉伸手摸了摸冬雪的頭,嘆道:“路還長著呢,是人是鬼總會認(rèn)請的。”若非重活一世,她又哪里看得清呢?

“奴婢與小姐年歲相仿,小姐怎的像長輩一樣待奴婢?”冬雪笑道。

一旁的秋實也捂嘴笑了。

一路歡快地到了莊子上。莊子上主事的是一位姓劉的婆子,聽說是蔣媽媽派來的。既然莊子要回來了,那這位劉婆子便不能留了。不過,礙著背后柳老夫人的面子,她也不好貿(mào)然打發(fā)了,得想個體面的法子。

劉婆子是個精明的,一見著她便主動請辭道:“老奴原是老夫人陪嫁莊子上的,老夫人特意讓老奴過來搭把手,若是表小姐覺得不合適,老奴這就走。”

當(dāng)然不合適了,不過,赫連玉面上卻嬌笑道:“既是老夫人的心意,哪里會不合適?”說完便問莊子上哪有好玩的地方,儼然一副貪玩的模樣。

劉婆子見狀,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開口數(shù)道:“表小姐,莊子大,除了前面上百畝的糧田,后面還有一座小山,有些獵物,旁邊有一條清水河,源頭處還有瀑布呢!”

“太好了!今日先休息一下,明日我們?nèi)ズ笊阶カC物!”赫連玉興奮地說道。

傍晚,秋實將打聽來的消息稟給她聽,原來莊子上的管事媽媽被劉婆子支走了,這兩年完全是她一手遮天。

“先讓她蹦跶幾天,再慢慢想辦法。”赫連玉靠在榻上,閉著雙眼說道。

秋實見她乏了,趕緊去將窗戶關(guān)上了。

此時陸府里。

“孽障,還不快跪下!”

一位書生模樣的中年男子厲聲喝斥道。這一開口,渾身溫潤的氣息一散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粗獷和嚴(yán)肅。

面前的白皙少年雙膝跪地,稚嫩的臉上還有不服氣,梗著脖子道:“我見他一次打一次!”

說話的正是陸韶宣,他今日與小花癡分別后又遇上了周寶昌,不過是縱馬嚇唬了他一下,便又跑回去找他爹周太守告狀。

“你還敢說!”陸海升氣極,抄起一旁的長棍便揚了下去。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下手時又刻意減輕了力道。

陸韶宣吃痛,不過絲毫不服輸,他哼道:“有本事就打死我!”

這小子吃軟不吃硬,陸海升扔了手里的長棍,眼中劃過無奈之色,嘆氣道:“宣兒,你今年十五了,也該懂事了。”江州城里始終是周太守說了算,宣兒處處與周寶昌為敵,難免讓周太守心生不滿。他身為江州知州,到底是周太守的下屬,偏生宣兒不懂事。

陸韶宣見他爹臉色沉重,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邊伸手揉了揉背,低聲道:“算了算了,我以后盡量讓著周寶昌好了。”

陸海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這可是你答應(yīng)爹的!”說著又想起一件事來,正色道:“你若是有空就替爹去看看你舅公。”

提到舅公,陸韶宣一臉拒絕,他娘小的時候,舅公可沒善待過她娘。如今他老了,到指望上他爹了。

陸海升嘆了口氣:“他到底是你娘唯一的親人,如今獨自一人住在五里坡,也怪可憐的,你就替爹送些糧食和銀錢。”

五里坡?陸韶宣一聽,怔了一下,想了想便改口應(yīng)下了:“行吧,那我明日就去。”

翌日,赫連玉睡了個懶覺,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了點東西,便帶著秋實和冬雪去了后山。

不知道走了多久,果然見到了一條清澈的小河,小河很寬,但河水不深,赫連玉看了看四周,旁邊有個半大的放牛娃,她眉頭一挑,沖他招了招手。

放牛娃穿著粗布短褐,見漂亮姐姐招手,趕緊松了手里的繩子,小跑過來,一邊在身上擦著手,一邊問道:“姐姐是叫我嗎?”

“會鳧水嗎?”赫連玉直接問道。

他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聞言,赫連玉笑道:“那你可以教我鳧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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