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宋聽到這話的瞬間,猛地想起了上一世的經歷。
當時再從陵水縣脫困之后,她直接帶著將軍府的隊伍一路北上,信了蕭擇那個王八蛋的鬼話,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北境,讓自己的父親親自出面,請皇上賜婚。
當時,他們也是路過了一家驛站。
驛站當中的人欲輕薄于她,還是蕭擇出面,救她于水火。
而那前往北境的一路上,三步一小卡,五步一大災,凡是路過之處,找麻煩的人多如牛毛。
寧宋當時還以為自己在后院之中呆的時間太久了,對著外面的情形不大了解。
以為外面的世道都是太平安穩,卻不知處處受制,每每遇險。
現在想來,當時北上一路所經歷的一切都是那王八蛋設計好的圈套了!
她竟還像個傻子一般,沒察覺出任何不對!
寧宋現在恨不得自戳雙目,以正自身。
她切齒咬牙的盯著那幾個被五花大綁拴在梁柱下的幾人,一步步走向屋內。
“這么死了,還真是便宜你們了!左右這驛站也無人接手了,倒不如一把火燒了干凈!”
就在寧宋準備動手之際,衛幕輕咳出聲。
“咳,此處是北境與其他各城往來的必經之路,你若真一把火燒干凈了,明日緝拿你的文書就能貼遍大街小巷,寧宋,你這究竟是怎么了?”
一路走來,越是往北,寧宋的情緒就越是不對。
甚至就連趕路之時,衛幕能覺察到她身上涌現出的殺意。
尤其是幾次夜里,寧宋本來睡得好好的,卻突然驚醒。
衛幕經常能瞧見她在驚醒之后捂著胸口,后怕不已,就連冷汗都浸透了衣衫。
那對某種東西恐懼入骨的反應,絲毫不想作假。
可寧家嫡長女自小錦衣玉食,被人千寵萬愛著長大,有什么事能讓她日夜夢魘?
這寧宋,到底在隱藏著什么?
寧宋站在門前,回頭遙望男人時,眼神頗為幽怨。
“王爺,人都已經殺了,燒個房子又怎么了?你不說我不說,難道還能有人出來指認我不成?”
寧宋的這番話都還沒說完,她邊撅著小嘴略帶委屈的補上了一句。
“莫不是哥哥想拿我去邀功?”
“我何時有過此意?”衛幕當即開口辯解。
不知從何時起,他便不希望面前這女子手上沾染太多殺孽。
有些人,就應該干干凈凈的生在都京城里。
只做那個金尊玉貴的大家小姐,便足夠了。
陰謀詭算,與人搏命之事,不該落在寧宋的頭上。
“我只是……”
“我知道哥哥都是為了我好,可有些時候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有些事也只能全靠自己。”
兩人四目相對間,寧宋瞬間便讀懂了男人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情緒。
她想報仇。
也想報恩。
還想護得住將軍府。
更想將過往種種如數奉還。
而這些事,她只能靠自己。
寧宋目光似水,揮手打翻了門口掛著的油燈,人已再次折身上馬。
“看來老天爺并不想讓我們安心休息,既如此,就繼續趕路吧。”
幾日之后,三人已來到北境關隘——凜春城。
城門前的守城官兵身穿甲胄,手持長槍,迎風而立。
縱然已過初夏,這凜春城還是帶著刺骨的寒意,四周草木也只泛著淡淡的綠意,沒有半分夏季之景。
此時的寧宋已經褪去了偽裝,換上了尋常打扮。
她出現在城門前的一瞬間,已在門口守了多日的人便策馬急馳而來。
“你個小死丫頭,還真一個人來了?!”
寧浩身披一身銀甲,身上還帶著剛從戰場上下來的肅殺之氣。
“爹一收到你的來信,就讓我在這等著了,若不是不能擅自帶兵離城,我說什么也得去驛站接你,這一路上可不太平,你這丫頭,讓我說你什么好?”
兄妹二人一見面,寧宋便被劈頭蓋臉的數落了一通。
她訕笑著撓頭,看著自家兄長,鼻頭一酸,眼眶發紅。
“三哥,你怎么還是這么兇巴巴的?我這一路趕來連口熱飯都沒吃上過,你把我堵在城門口,就是一通數落,回頭定要向娘親告你的狀!”
上一世,寧浩因被人暗算,慘遭敵人埋伏,身中數箭,死在了深山之中,連個全尸都沒能帶回來。
如今,看著自家兄長威風赫赫的模樣,寧宋那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
寧浩雖然嘴上說的硬氣,一看到寧宋哭成淚人,一顆心都要化了。
他躍下馬背,一把將寧宋抱了個滿懷。
“好宋兒,快別哭了,是讓父親瞧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不過是數月未見,你怎么變得越發嬌氣了?”
寧宋靠在自家兄長的懷里,看著遠處已經入城的衛幕,眼眶止不住的發熱。
過了好一會,寧宋終于哭夠了,她一抹眼淚,啞聲開口。
“三哥,我這次來是有要緊事,飛鴿傳書不穩妥,你先帶我去見爹爹吧。”
提到正事,寧浩不再耽擱,直接將寧宋帶到了軍中大營。
誰知道,那營帳之中連個人影都沒有。
寧宋有些疑惑的看著寧浩,“人呢?”
寧浩肩膀一垮,“自然是被這凜春城的城主叫去了,因為城主大人說朝中有要事,想與父親商議,一大早就讓人把父親叫走了。”
“城主?”寧宋的神情微變。
要知道,定國將軍府歷代都奉命駐守北境,這凜春城也可以稱得上是第二故鄉了。
她還從來都沒聽說過這還有其他的城主。
而寧浩聽聞此言,眼神明顯有些飄忽。
他隨口遮掩道:“前些日子,奉陛下之命前來體察軍情的欽差,就是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貨色。不過小宋兒你放心,父親應該過不了多久就回來,你若是覺得這軍營無聊,也可以去城中轉轉。”
“三哥,你通過說實話,這些日子軍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前方戰事如何?這城里可發生了什么變故?”
寧宋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來的一路上,她聽到了不少傳言。
其中有些就是她父親坐擁軍功,心懷不軌,甚至還有些拖延戰事的傳言。
她可不相信這些事情是空穴來風,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