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開都京,寧宋一直覺得自己的心里憋了一口怨氣。
胸口更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無論做什么事情都不順心。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此人,臉上冷笑不斷。
“如今,這打家劫舍的都能在這驛站里頭開門做生意了,看來此地的府衙知州還真是尸位素餐的很呢!”
一路北上,寧宋所見識的光景可謂是觸目驚心。
離都京城近些,倒還好說,百姓的生活還算和樂,可越是往北,這情形就越是不堪入眼。
有些窮苦人家甚至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可這些為虎作倀之人,卻在此為非作歹,肆意而為!
寧宋眼中泛起了一片寒芒。
她抬手將那已經(jīng)沒入門版的菜刀給拔了出來,轉(zhuǎn)身之時才發(fā)現(xiàn),周圍的桌椅板凳上有許多劈砍出來的痕跡,還有一些地方的木頭顏色已經(jīng)變得棕褐發(fā)黑,明顯是染了血跡,未能及時清理才留下的痕跡。
這家驛站,就是個妥妥的黑店!
既然已經(jīng)知道這是間黑店了,寧宋便已下定決心,她拎著菜刀,就這么一步一步的朝著那些人聚集之地走了過去。
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這些人的心尖上。
“客官這是要做什么?這刀劍無眼,可小心些,別傷了自己。”
那小二倒還算淡定,據(jù)傲的模樣盡顯無遺。
壓根兒就沒把身形瘦弱的寧宋放在眼中。
而就在寧宋,距離他們只有一步之遙時,手中的菜刀猛地?fù)P起,狠狠的劈在了眾人面前的桌案上。
木質(zhì)的桌面著菜刀嵌入的那一刻,發(fā)出了一陣噼啪響聲。
不到半個呼吸,桌面中間便已經(jīng)裂開了一道口子,木質(zhì)的紋路隨著裂痕逐漸延伸,桌子應(yīng)聲斷成了兩節(jié)。
上面的散碎銀兩和骰子掉了一地,落地的聲音清脆悅耳,讓人聽的甚是舒心。
“你找死!”驛站的眾人當(dāng)即暴起,其中一個揮拳便朝寧宋攻來。
寧宋不閃不避,冷若寒霜的一張小臉仿佛蒙上了一層堅冰。
就在這人拳頭,要觸及寧宋的一剎那,聞九閃身而至,一腳將人蹬飛了出去。
“不知死活。”聞九冷哼開口,破人的氣勢直接壓向在場的眾人。
三人之中,唯獨衛(wèi)幕坐在原地紋絲未動。
他漫不經(jīng)心的掃過為首之人。
“若我記得不錯,之前這些驛站的站主已年過六旬,這個身形瘦削的老者,滿頭華發(fā),還帶著個孫女,年僅七歲。”
此話一出,這些人明顯慌了神。
其中有有兩個彼此對視了一眼,視線交匯間,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狠絕之色。
寧宋早已經(jīng)將這些人的反應(yīng)看在了眼里,她心中冷笑不斷。
上一世,定國將軍府與敵國往來信件便是在這所謂的驛站當(dāng)中被截獲的。
寧宋一時身在都京,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jīng)是在有人把參奏的折子呈交給皇帝之后了。
也就是在那時,定國將軍寧遠(yuǎn)被押解進京,她幾位兄長相繼戰(zhàn)死,定國將軍府在這都京城中風(fēng)雨飄搖,已呈現(xiàn)墻倒眾人推之態(tài)。
寧宋還記得,得知這件事情的她一病不起,顧不上將自己收拾的體面便拖著病軀,想讓蕭擇進宮為父親求情。
可那混賬東西居然以她蓬頭垢面,見夫君容貌不整為由,直接將她拖進了后院,封住門窗,不得蕭擇的允許,不可踏出院門一步。
那個時候,寧宋食不果腹,從每日三餐不定,到三五日才能吃上幾口餿飯爛菜。
她若是渴了,也只能喝些雪水,冬日的屋子里沒有火爐,她手上腳上生了凍瘡,咳的撕心裂肺。
短短半月間,整個人已形如槁木。
而這一切的起因,皆是因為一家驛站的管事偷聽到了寧家軍所說之事,趁著夜色將他們往來信件,偷送入京。
至于蕭擇,則是拿著這些子虛烏有捏造出來的所謂事實,去皇帝面前邀功賣好,以英國將軍府女婿的身份,當(dāng)眾彈劾將軍府。
那一個又一個罪名,就這么扣在了定國將軍府的頭上!
她僥幸重活一回,這種事情絕不允許再次發(fā)生!
眼看著面前這些人眼珠子亂轉(zhuǎn),互相試探,寧宋的手掌已經(jīng)搭在了刀柄之上。
而那為首的小二顯然沒把寧宋等人放在眼中。
他一口濃痰啐在地上,獰笑出聲。
“那老不死的和那小丫頭自然是已經(jīng)上路了,年紀(jì)大了,就得給年輕人騰地方。怎么?你們還想給那老不死的出氣?呃……”
話音未落,寧宋手中的長刀嗆的一聲彈出刀鞘,趁所有人不注意時,一刀將面前之人掀翻在地。
“鳩占鵲巢,強買強賣,還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既然如此,你們就比常人也先行一步吧!省得到了黃泉路上被人撿了便宜。”
寧宋殺心已起,衛(wèi)幕見狀,頗為無奈的飛身上前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就在寧宋準(zhǔn)備再次動手之際,男人直接單手?jǐn)堖^她的肩膀,將人拖到了屋外。
“里頭的這些雜碎,還用不著你親自動手。”
寧宋站在男人的面前,雙眼泛著猩紅,握著刀的指尖都在隱隱顫抖。
“你不該攔我……”
“你殺心太重,這與己不利。”
衛(wèi)幕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寧宋的話,劈手將她手中的長刀卸了下來。
“寧宋,刀槍無眼,不可擅動。”
寧宋聽著男人的話,只覺得有些好笑。
殺心太重?
這男人是怎么好意思說她殺心態(tài)重的?
短短幾日,殺的人家血流成河時,這人怎么沒想過殺心太重,與己不利?
“既然哥哥都已經(jīng)開口了,那我便聽你一回。”
寧宋苦笑著,抬眼望著頭上的星空,雙眸之中有淚光閃動。
自從重生以來,她便總覺得心中不安。
午夜夢回之時,上一世的種種都?xì)v歷在目。
猶如夢魘一般揮之不去。
她想發(fā)泄,想報仇,但這些,都不能急于一時。
屋子里的慘叫聲愈來愈小,直至房門被打開,屋內(nèi)泛著鐵銹味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主子,寧宋姑娘,里頭的人都已經(jīng)清理干凈了,話也問清楚了,這些人是兩個月之前來到這里的,人刻意安排到了此處,但把他們送到這來的人,后來沒了消息,因此才占地為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