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煙花炸裂,炫彩奪目的火焰在空中迸射出。
足足持續(xù)了半盞茶的功夫,那煙火才逐漸消失。
“這里的事情后面自會有人來處理,我們先行動身吧。”
衛(wèi)幕并未多言,可上馬之時,眼中卻似有一抹寒光閃過。
跟在他身后的寧宋并沒有注意到這點。
此前,他們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陵水縣,之前所發(fā)生的事情稍有余威,幾人根本不打算在陵水縣做過多停留,很快便離開了。
可離開當晚所發(fā)生的事,還是讓寧宋至今為止都記憶猶新。
她看著在前方騎馬的男人,視線和聞九對已在了一起。
“你家王爺不會到現(xiàn)在還在記我的仇吧?”
聞九尷尬的撓了撓頭,“我家王爺從來都不是個記仇的人,一般有仇當場就報了。不過寧宋姑娘,我還是奉勸你一句,像是之前那種找死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做了。我家王爺脾氣不好,若有下次,只怕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
寧宋訕訕一笑,忍不住想起了那晚的情形。
想著在溪水中瞧敲的那個背影,寧宋就覺得自己的面容有些發(fā)燙。
那日如若不是關(guān)思奇突然闖出,事情的局面還指不定會發(fā)展成什么樣子。
“寧宋姑娘,我在王爺日歷雖然少言寡語,但是心思細膩,如那天那樣的玩笑,姑娘以后就不要再開了。”
聞九提及那天晚上的事情就覺得無比火大。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個堂堂暗衛(wèi),居然在一個小姑娘的手底下連三個回合都走不下來!
這事情若是還了出去,他以后還怎么舔著臉去管束下屬?
可寧宋聞言,在馬背上笑得前仰后合。
“聞大哥所言極是,日后我定然小心為上,絕不會再被旁人撞破了,你放心,我對你家王爺?shù)男模鞘巧n天可見,日月可明,絕不會害了他的。”
眼瞧著著寧宋油鹽不進,聞九當即黑了臉。
路上連話都不肯再多說半句了。
幾個時辰之后,天色已經(jīng)擦黑,三人終于尋得一處驛站落腳。
驛站當中,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寧宋都還沒來得及下馬,就聽見了里頭傳來的吆喝聲。
“大!大!大!”
“小!我賭小!”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隔著那扇半敞著的門,里頭熱鬧的吼聲和鶯鶯燕燕之語分毫不差的從門里傳了出來。
三人相視一眼,寧宋看著驛站門口掛著的旗子,一時間無語凝噎。
從都京前往北境,路上大大小小的驛站不下百家。
可像今天這樣的,寧宋還是頭一次遇見。
“此地距離北境不過五百里,邊境的一切消息都要經(jīng)過此處,他們倒好,開盤做賭,日夜歡歌?”
寧宋攥緊了韁繩,心中只覺一陣憋悶。
“若是靠這樣的地方來傳遞大小消息,只怕敵人已經(jīng)打到城墻根底下了,這些人還在喝酒耍樂吧!”
想到前方將士浴血奮戰(zhàn),自己的父兄深陷沙場,這些人卻貪圖享樂,只顧眼前,寧宋就覺得滿腔怒火,逆心而上。
那把長刀被她攥的咯吱作響,眼中怒氣升騰。
而就在這時,衛(wèi)幕卻突然攥住了她手中的韁繩。
“我們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離開,不可節(jié)外生枝。”
男人低沉的嗓音直接打斷了寧宋的思緒。
她垂下眼簾,輕聲嘆了口氣。
“唉,還是哥哥沉得住氣,是我少見多怪了。”
許是叫的順口,寧宋想也沒想的,哥哥二字就脫口而出了。
眼瞧著面前的男人面露慍色,寧宋俏皮一笑,率先一步推開了驛站的門。
在她踏入驛站的瞬間,屋內(nèi)的喧鬧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視線都齊刷刷地落在了三人身上。
而那正叼著一只雞腿,手中的色子搖得叮當亂響的小二見狀,扯下肩頭搭著的抹布便砸在了桌上。
那模樣像是因人掃了興而頗為不悅。
“客官幾位呀?打尖還是住店?”
寧宋眼皮一挑,不著痕跡的將腰間的長刀下壓了半寸。
“住店。”
“住店的話,只有一間房了,客官要是不介意,你們?nèi)齻€倒是可以擠上一擠。”
那小二一條腿踩在板凳上,吊著眉梢掃向三人,舉手投足間盡是匪氣。
他身旁的幾人也是如此。
如若不是門口掛著驛站的旗子,寧宋不懷疑自己闖進了某個山寨的老窩。
她面不改色的上前兩步,毫不介意的拂去一張桌子上的浮灰,徑直坐了下來。
“擠一擠倒也無妨,只是這深夜趕路,實在是有些餓了,不知可有好酒好菜招待?”
寧宋這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讓其余幾人一愣,小二倒是嗤笑出聲。
“嗤,好酒好菜?得看客官出不出得起這個價錢了。”
說話間,那小二一把砸下手中的骰盅,抬手指著門側(cè)邊掛著的木牌,譏諷開口。
“若是沒銀子,幾位就打哪來的回哪去,本店恕不招待。”
寧宋順著他的視線轉(zhuǎn)頭一瞥,當即被打木牌上寫著的菜單和價錢,驚的呆在了當場。
“一個醬牛肉要十兩銀子?燒酒五兩銀子一壺?糙米粥,陽春面都要十五文錢?”
聞九當場驚呼。
可能小二竟是一副你沒見過世面的模樣,鼻孔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怎么?小爺,我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苦守一個破驛站,總得賺點銀子養(yǎng)家糊口吧?我們可比不上你們這些富家子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過日子,可不就得精打細算嗎?”
這人拿腔捏調(diào)的語氣讓寧宋三人頗感意外。
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面上沒露出分毫破綻,寧宋甚至還煞有其事的感慨了兩句。
“說的也是啊,此地確實偏僻了些,諸位多年來守在此處,也是辛苦了,只是這銀錢實在是太貴了些,我們這些尋常人家的百姓可是吃不起了。”
說話間,寧宋直接起身,轉(zhuǎn)頭便要往外走。
誰知人還沒走到門口,原本半開的大門,砰的一聲就關(guān)上了,緊跟著一柄菜刀貼著寧宋的身側(cè)便劈在了門板上。
“幾位當我這一站是什么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寧宋微微側(cè)首,面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怎么?難道諸位還想強買強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