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聞到這股冷香味道的瞬間,寧宋緊繃的心神猛地一松。
一口長氣從嘴里吐了出來。
她額頭抵著墻壁,身子抑制不住的發抖。
“王爺,又見面了,還真是巧??!”
活了兩輩子,她還真的是第一次親自動手殺人。
那滾燙的血液在濺落到臉上的時候,前世臨死前的種種在寧宋腦海當中瘋狂閃過。
有一種瀕死的絕望感,將她整個人籠罩在了其中。
饒是她的語氣再怎么故作輕松,身后的人也發現了異常。
她渾身顫立著,衛幕和她距離極近,第一時間便發覺了不對。
“你受傷了?”男人聲音低沉的問著,劍眸微蹙,斜眼掃過地上的尸體,神情不悅,隨即抬手捂住了寧宋的雙眼。
“寧姑娘,得罪了。”
寧宋都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被人抱在了懷中。
她驚呼一聲,“王爺!”
那股冷香味道驟然來襲,轟得她頭暈目眩。
寧宋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面頰滾燙,小臉緋紅。
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男人沒理她,那雙環在她身上的手極為有力,對著黑暗中的某處吩咐道:“清理干凈,一個不留。”
寧宋瞬間回神,幾乎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襟,面前的人臉驟然放大。
寧宋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刮過自己的耳側,那觸感很是柔軟。
“別都殺了,留個活口,我還真想知道是哪個想不開的蠢貨,敢在都京城里仗劍殺人。”
背后動手之人竟然能如此詳盡地掌握自己的行蹤,必然早在進入蘇宅之前,就已經盯上了自己。
她前腳剛走,后腳便被人跟上了。
蘇老夫人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后快,早已不是什么新鮮事。
但明面上,她對蕭擇還有用。
蕭擇那個混賬為了拉定國將軍府下水,絕不可能輕易放過自己。
在沒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前,更不會如此輕易的便要了自己的命。
想著,寧宋攥緊了手中的那截斷箭,在男人的注視中,掙扎了兩下,直接從他懷中跳出來。
在那具尸體被拖進黑暗中的前一秒,直接將其踩在了腳下,生生地將已經刺入他胸膛的那支箭矢給拔了出來。
看著箭矢的模樣,寧宋懸著的心終于落地。
可她的異常反應還是引起了衛幕的注意。
男人上前一步,問道:“不過就是尋常箭矢,有何不妥?”
“各家武器特征在兵部都有詳盡備案,有了這東西,到底還算是有些線索,總好過兩眼一抹黑?!?
寧宋如實回答,隨后,便將箭矢交給了眼前人。
“衛王爺,小女子還有一事,想求您幫忙?!?
“你想讓我幫你查出這箭矢的來歷?”
衛幕挑眉,只覺得眼前這位寧家嫡女的反應太過出人意料。
尋常人家的女子碰上暗夜刺殺,要么被嚇破了膽,痛哭流涕,沒丟了命的,大多都驚慌失措,口齒不清。
可是像寧宋這般,能在第一時間將賊人反殺,之后還能淡定分析,求人幫忙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了。
寧宋,還真是與別不同。
可還沒等衛幕的思緒結束,寧宋便抹了一把臉上的血。
“自然不是?!彼糁约菏軅募?,呲牙一笑?!拔沂窍肭笸鯛攷兔ι⒉枷ⅲ驼f我深夜遇席,險遭不測,身受重傷,最好是危在旦夕了。”
衛幕神情微變,表情愕然。
“你……”
“王爺只管放心,這件事情絕對不會把衛王府牽扯其中?!?
寧宋說話間已經扯掉了自己的衣裳下擺,將傷口處草草包扎了一番。
“而且我還有一事要提醒王爺,下月初三,無論您外出做什么,身邊都要多帶幾個人,以防不測?!?
上一世,衛幕結束鹽務回京后半月,便在西郊寒山寺遇刺,身中數箭,性命垂危,貼身暗衛死傷殆盡。
有人更是借著這件事情直接在朝堂上參了他一本,衛王府因此遭受冷落,蕭擇趁勢而起。
今生,無論是為了衛幕,還是自己,她都不能讓此事發生。
衛幕面色復雜的盯著眼前人,看著她潦草的包扎手段,最終還是沒忍住,長臂一攬,直接將人撈在了懷里。
“你渾身血氣,不易回府,我府中有郎中,先處理一下傷口再說其他?!?
寧宋慌亂之間完全忘了掙扎,任由這男人像拎一只小雞崽子一樣,把自己拎在手中。
看著身邊呼嘯而過的紅墻,她只覺得倒垂的腦袋混亂不已,胃中更是一陣翻騰。
好在身形幾個起落間,人已經出現在了幾個巷口之外,衛王府的側門已近在咫尺。
突然,寧宋眼角瞥見了一抹寒光。
那是某種武器在月光下的反光所致!
“小心?。 ?
寧宋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雙臂驟然發力,直接環在了某人的腰間,用力的將人帶向一旁。
可衛幕疾馳的速度未減,根本來不及卸力。
被突然這么一拽,他唯恐傷到寧宋,只能將人按進懷里。
兩人順勢抱成一團,當場滾了出去。
而霎那間,一支利箭從兩人身側擦過,直接釘在了側門的門框上。
若剛才慢上一步,這箭矢恐怕會直接洞穿衛幕的胸膛!
“找死!”男人一聲低喝,目光凌厲的瞥向了箭矢來處,“聞九!”
一道身影直接從墻上一躍而下,朝著那處飛奔而去。
此時的寧宋正死抓著衛幕的衣襟,不斷的深呼吸,妄圖將那種涌上來的反胃感給壓制下去。
她壓根就沒有注意到,某人已經衣襟大敞,就連受傷那側肩膀上纏著的繃帶都清晰可見。
衛幕低頭便瞧見了自己的胸膛,看著眼前女子皺眉干嘔的模樣,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頭皮生疼,臉瞬間就沉了下來。
“寧!宋!”
寧宋意識不清,突然被叫到名字,猛地抬頭。
沒曾想,她頭頂直接磕在了男人的下巴上。
“唔……”
男人一聲吃痛的悶哼傳來,那動靜像是咬到了舌頭。
寧宋這邊都還沒松開手,另一只手便已經捏住了男人的下巴,生怕自己給這位攝政王撞出個好歹來。
“王爺,你不要緊吧,快張開嘴,我瞧瞧……”
“王爺,放冷箭的人已經死了,屬下……屬下什么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