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沉默的羔羊(十九)
- 致命愛人
- 溫暖下午茶
- 2741字
- 2022-12-23 10:27:35
“死者汪富貴,男,38歲,長樂宮老板。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小時,死亡原因是創面過大導致的失血性休克,說是虐殺也不為過。現場有大量血跡和組織殘留,基本可以確定這里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尸體斷臂殘肢已經找到了,錢小東經過初步尸檢,得出結論:“死者身上大小傷口十一處。胸前傷四處,深度約四厘米,疑似為水果刀一類的兇器,但并未傷到主要臟器。雙臂與腿部被粗刃砍刀所傷,類似黑幫片火拼的那種武器,從傷口形態看刀刃長45厘米,重量大概在800克左右,算比較大的砍刀了。其他面部、脖頸、后背處的瘀傷,懷疑是死者和兇手搏斗時留下的,具體還要等驗尸結果,看能不能提取嫌疑人指紋。”
“看你的了錢法醫,我這邊估計沒什么有價值線索了。”技術隊長陳赫親自出馬,帶領組員把案發現場翻了個底朝天,愣是什么都沒找到。陳隊皺著眉頭,一張上了年紀的臉焦頭爛額,“沒有兇器、沒有指紋、沒有手腳印、沒有車胎印、沒有可疑毛發,從沒見過如此干凈的現場。深更半夜沒有目擊者,離案發地最近的一個道路監控還他媽壞了,簡直是犯罪的溫床。我懷疑這事兒是職業殺手干的,和殺周美玲的可能不是一個人!”
現場的情況可以用慘絕人寰來形容了。
尸體的手腳拼湊在一起,爛肉翻白,斷骨裸露在外面,血都快流干了,染紅身下及半徑兩米的泥土地,畫了一個腥紅的圓圈。死者嘴巴微張,舌頭被割掉,牙齒都被染成了紅色。他睜著眼睛,渾濁的眼珠帶著瀕死前的恐懼和恨意,猙獰無比。
宋元明沒有得到江微的同等優待,他忍著惡心,和法醫隊一起把尸體抬走,送回隊里做解剖。
蔡聞眉頭擰緊:“兇手對汪富貴的恨意有多深,才會殺人分尸呢。”
趙起云瞇起眼睛說:“分尸一般有兩個目的。第一是隱藏死者身份,可兇手并沒破壞死者的頭部,說明他并非要隱藏他的身份。第二就是泄憤,死者在道上混,難免得罪一些人。可派專業殺手取他性命,似乎太高看他了。現場沒有發現汪富貴乘坐的交通工具,我懷疑死者和兇手本來就認識。汪富貴從長樂宮逃跑后沒多久就遇到了兇手,但他當時以為兇手是來救他的,就順理成章的上了他的車,沒想到那人是要殺人滅口。”
“你也覺得是專業殺手干的?”
趙起云點頭:“通常來說,殺人過程越復雜,留下的痕跡越多,但現場十分干凈,可見兇手手段狠辣并非第一次作案。而且……把尸體丟在高速公路等著警方發現,這種挑釁行為,來自職業殺手的自信和囂張。”他有些頭疼的扶額,嘆口氣說,“通知隊里,務必死審長樂宮所有嫌疑人,任何一個都不能放過,除了汪富貴,肯定還有人知道其他事情。”
“是!”
“還有……”趙起云頓了下,“汪富貴的詳細資料查到了嗎?”
“已經傳過來了。死者汪富貴,本市人,老家是寧州縣大峪鎮陳源村的,小學學歷,初中因打架斗毆被學校開除,后來再也沒上過學。這家伙是派出所常客,五年前因為賭博二進宮,蹲了半年出來后,不知走了誰的門路混進程氏集團,當了倉庫管理員,后來又成為集團的公車司機,然后又升職成老板的專車司機,簡直走了狗屎運。”蔡聞難以置信的說,“去年11月長樂宮剛剛開張,集團老板派汪富貴去看場子,鑒于他表現良好、忠誠可靠,老板就把長樂宮所有事物交給他,他也就名義上是會所‘老板’了……”
“等一下,你說他老家是哪兒的?”趙起云忽然打斷。
蔡聞重復了一遍地址。
又是陳源村?陸大勇、馮宇、汪富貴老家是一個地方的,三人都是老鄉,這就不是巧合了。
“趙隊,剛才思遠哥來電話了。”江微穿著鞋套走到趙起云身后,因為尸體已經被清走,她臉色沒有異常。
趙起云問:“監控視頻結果出來了,還是網偵有線索了?”
江微搖頭:“都不是,是周美玲身份調查有進展。身份證上寫的彭縣是搬遷后的地址,她的老家其實是大峪鎮陳源村,和陸大勇他們……”
“他們是一伙兒的,包括汪富貴在內,是個有組織的人口拐賣團伙。”趙起云斷言道。他眺望高速公路交叉路口的指示牌,上面寫著距離寧州縣還有50公里,汪富貴應該是在逃回老家的路上被人殺害的。
他從江微手里接過電話,打給局長劉東海:“劉局,情況緊急,我申請調查陳源村。”
* *
八月八日,凌晨四點。
黑色的路虎駛入通往寧州縣的高速公路,大約半小時后,周圍的山林植被像是突然換了妝,瞬間由成片的黃葛樹變成茂密的竹林。竹子高三米有余,一棵棵都如碗口般那么粗,遮天蔽日,把通往陳源村新修的水泥路完全遮住。
越靠近村口,道路越狹窄崎嶇,隱約能聽見輪胎壓過石子路的咯吱咯吱聲。等到車開進村子,天已蒙蒙亮。
城里的警察下村里公干,依照正規流程,需要先拿手續和文件通報當地機關,再由機關單位通知轄區派出所,層層安排,由派出所民警陪同出發,不但省去人生地不熟的麻煩,還能避免引起村民矛盾。然而調查陳源村屬于突發事件,趙起云又是個不墨守成規的行動派,深更半夜向劉局報備一聲,連夜開車奔赴大峪鎮。走手續肯定來不及了,劉局只能連夜通知鎮上派出所,今早安排人到村口接應。
清晨,村里人都還沒起床,十分寧靜。
蜿蜒小路兩側都是村民的自建房,每戶人家前面有一片小院子,有的種菜有的種水果,都是供自家人食用。院子是開放式的,村里的鄉里鄉親都很熟了,院子不設柵欄隨時可到鄰居家串門。
“陳源村可不是省油的燈。”趙起云把車停在路邊,下車透氣。他望著一派祥和的村子,眉頭卻皺了起來。
蔡聞接話:“這事兒我知道。十年前我還在技術隊干圖偵,聽說省公安廳親自部署,市公安局聯合各區禁毒大隊指揮了一次掃毒行動,叫做‘雷霆計劃’。那次行動查封了多個制毒販毒窩點,其中一個地方就是陳源村。經調查,這地方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做拆家的,年齡最小的一個毒販才十五歲。哦對,郭婷當年也參與‘雷霆計劃’,還立了功。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老大不提我都沒想起來。掃毒風暴過后,因為村子名聲不好,未涉毒人員基本上都搬走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殘。周美玲應該就是那時候搬走的,為避免村子帶來的污點,她嫁給吳建斌改了戶籍。”他琢磨了一下,又說,“這些年陳源村還算老實,一群老弱安安靜靜守竹林,當地派出所也沒發現什么異常。”
“留守在村子里的人雖然干不出什么,但那些離開村子的人就說不定了。”趙起云冷冷道,“那些人的祖墳還在村里,父母親人可能也沒搬走,為了賺錢,他們會不會重拾舊業?”
山間的涼風嗖嗖而過,吹得周圍高聳的竹林沙沙作響。
聽完趙起云的話,蔡聞頓時覺得眼前的村子危險重重,心不自覺提了起來。他驚訝的看著一臉淡然的江微,吃驚:“新來的小姑娘,你都不怕嗎?”
趙起云難得憐香惜玉一回。原本打算讓江微跟技術隊回分局,沒想到話還沒說,江微就主動上了他的車,并且設好陳源村的路線導航,完美貫徹落實了“領導去哪我跟到哪”的八字方針。
江微挑挑眉:“周美玲和陸大勇他們幾個都是老鄉,一定不是巧合。村民真要有什么舉動,只能是狗急跳墻,說明我們的偵查方向完全正確。”
蔡聞豎起大拇指,不得不佩服這位新來的同事看似弱不經風的外表下,隱藏一顆熊心和豹子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