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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記憶是一片湖面

陪同警方調取監控時,一樓的物業嚇得哆哆嗦嗦,舉起三根手指和他的經理發誓,來訪的三人真的是胥紫英和和氣氣地領上去的。

“丫的眼瞎!”物業經理從牙縫里擠出四個字。

從視頻來看,胥紫英在小區門口下車、碰到金花三人時,神態和動作都有些僵硬,應該并非事先約好的會面。

錄口供時,金花先是一口咬定自己和兩位遠房親戚來附近散步,“恰好”遇見胥紫英,于是上前打了個招呼。但從過去一周的通話記錄來看,金花曾屢次嘗試聯絡沈亦和胥紫英未果,所以今晚的情況并不像是“偶遇”。

民警把通話記錄放到她眼前時,金花才承認她通過熟人打聽到胥紫英今晚會從機場回家,所以在小區樓下等她,“只是想聊聊而已。”

“聊聊天,還得帶把刀?”

聽到民警的問話,金花真想把那蠢侄子一腳踹飛。這倆楞子從生下來起,就是她們家的拖油瓶!

阿旭的尿液里查出了藥物成分,加上監控里錄下來的攜帶管制刀具、持械蓄意傷人的事實,金花三人暫時被扣下。

裴央她們幾個人在警局錄完口供時,已是清晨。

由于出現精神恍惚、行為怪異的狀況,裴央被送到了醫院。

“以前有沒有出現過這一類的情況?”醫生在病房外面問家屬。

二人同時回答:

胥紫英斬釘截鐵:“沒有。”

沈亦迷惑不解:“哪一類情況?”

“從來沒有過。”胥紫英瞥了眼沈亦,似乎急于將談話終止于此。

醫生的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轉了轉,對沈亦解釋道:“類似于認不出家里人的情況。”

“她哪里有認不出家里人?沒有的事。”胥紫英笑著搶答:“就是憑白無故地給嚇壞了。他們刀都掏出來了,在我臉上晃,是我姑娘擋在我前面!要不是她反應快,從鞋柜里掏出根棒球棍來,我這老臉可不得上十三層整形修復科去修補修補?我看電視上不常說嘛,人要是遇上什么犯罪行為、重大創傷的,身心壓力過大,突然一下子情緒崩潰,總是有的咯?”

“那要多久……”沈亦想要提問,再次被胥紫英打斷:“他們小兩口鬧矛盾,離婚離婚地掛嘴邊,”她白了眼沈亦,“說不認識他,那是在氣頭上呢。”

沈亦微微一怔,沒再說什么。

醫生沒有接胥紫英的話茬,而是低頭看了會兒病歷。“輕微的顱腦損傷……”他又抬頭問沈亦:“結婚多久了?”

隔著半拉著的簾子,沈亦看見裴央靠躺在病床上看電視,像一幅靜態的畫,情緒很平靜,沒有看他一眼。

從警察到場之后,裴央就沒再和他說話——不是刻意回避,倒像是不認識他。警方問及沈亦肩上的傷口以及他們二人的關系,沈亦回答是夫妻。

當時裴央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立即否認,搞得警方一頭霧水。

胥紫英當時就朝裴央瞪眼,壓低聲音嚴厲道:“別胡鬧。”轉而好言好語地給警方講了同一套說辭,說裴央被嚇著了,小夫妻倆在鬧離婚,她懊惱沈亦來得不夠及時,耍脾氣呢。

裴央很聽話,沒再辯駁。

沈亦覺得胥紫英說的頗在理,裴央被嬌慣得厲害,他約會遲個到,裴央都要作一作,更何況最近的事呢?

不知是這解釋太過有理有據,還是另一種隱晦的可能令他不敢深究,沈亦對胥紫英的話深信不疑。

“耍脾氣就扎人,脾氣夠大的昂?”民警小哥火藥味十足,可能自己遇到過相似的情況,重重地拍了拍沈亦的左肩道:“哥們兒,有什么委屈,可以找人民警察反映,許多男性也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這一掌恰好砸到了沈亦剛包扎完的傷口,他疼得一抽氣,還得面無表情地替裴央辯解,說裴央那時候還誤以為自己是那持刀混混,情急之下的本能反應而已,平常是很溫柔體貼的。

最后半句話約莫太假了,別說是沈亦,連胥紫英的表情都輕微地扭曲,只有裴央臉上半點波瀾都沒有,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像個冰雕的美人坐在一旁。

到了醫院,胥紫英去幫裴央掛號,留沈亦陪著她。

兩人無言地站在喧囂的醫院大廳里,隔得不近不遠。裴央倏爾轉頭問他:“你剛才說,我們結婚了。那我為什么沒有戴戒指?”

沈亦覺得她這應激應得也夠久的。捅他一簪子也就罷了,小半天過去,還盡說些稀奇古怪的話,想拿個喬吧?

于是沈亦沒回答,打算晾她一晾。

但他沒料到的是,裴央居然很沉得住氣,見他不回答,便不再問。放在以前,若是他這般愛答不理,裴央定是要和自己置一置氣的。

“六年半。”沈亦回答醫生:“結婚六年半。”

“一般像這樣輕型顱腦損傷,也就是常說的腦震蕩,記憶的損傷不會持續太久,幾天內也就恢復了。”醫生在手里轉了轉筆,自言自語道:“但是結婚六年多……也不是最近的事了……”

沈亦不明白這和結婚的時間有什么關系,開口詢問。

“你可以這么想,”醫生解釋道:“比方說我們的記憶是一片湖面,創傷點就是丟進去的一顆石子。離它越近的記憶,越容易被波及;而離它越遠的、對她越重要的部分,更可能幸免。

“如果她記不起昨晚事情的起因經過,或者眼下背不進新單詞了,我們是不是覺得沒大關系?因為這只是個局部的、短期記憶力的問題。

“但要是她連結婚六年的丈夫都記不起來了,我們是不是更關注一點?”

醫生像是在講解怎么剝洋蔥般井井有條,但沈亦聽得大腦整片空白,臉都是僵的,“你說的是……她把過去的六年都忘了?”

醫生搖了搖頭:“那倒不一定。和創傷的關聯,可以是時間上的,也可以是相關的人或者事情、類似的經歷。一時認不出你,不見得是把過去六年忘了。”

病房廣播找人,醫生最后對沈亦交代一句:“再觀察幾天,如果沒什么好轉,再過來看,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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