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道法有三千,難憶觀世音
- 詭異西游世界
- 客觀的龍先生
- 2159字
- 2022-12-05 23:13:06
“她非人、非鬼、非神、非仙、非妖,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若真要說,那神婆倒是接近一種特殊的仙家修士。”
聞言,陳玄奘提起精神:“何種仙家修士?”
孫悟空撓了撓頭,“俺不好說,幾十年前神婆身死而成道,頗有尸解鬼仙的意思,但她成仙后并未飛升云宮,反而融入了五行肉山!”
虛影揮動著手臂,似乎想要描述出這怪誕的遭遇,但言語有限,無論怎么解釋也是徒勞。
“俺老孫的身體成了五行山的一部分,控制不住啊……”
“那老神婆死后,讓人惡心的仙體就鉆進了五行山內,和俺的畸變的肉身相互融合,隨后剝離出來,成了一個四不像的玩意。”
說著,孫悟空搖晃著腦袋,大聲喝罵起來:
“這不識相天帝老兒,君位就該換俺老孫來坐,連個飛升的仙家都管不住,無用,實在無用!”
陳玄奘立于混沌,他靜靜聽著孫悟空的敘述。
顯而易見,和他最開始猜測的沒錯,這招喜婆果然也死過一回。
和老方丈一樣,招喜婆也不是凡體肉身,很可能,老方丈也在尸解飛升后與五蓮菩薩融為一體,并從中剝離,獨立復生。
這些百姓口中通靈的仙家,不似仙佛,反而更像是傀儡媒介。
無論是佛陀、道門、或是諸般左術,欲得非凡異能者,皆需交付譎念。
想必尸解飛升的譎念便是性命和軀殼,如同洪福寺的成佛一般,俗身死后方可登極樂入佛位。
只不過成仙成佛雖是萬法歸一,但終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船夫口中不乏旁門左道,亦或是駕馭傀儡紙人、亦或是以身獻祭成為怪物、還有這變畜變物的邪法……
道有三千,法有萬般。
如老方丈和招喜婆這般最終留在凡間的“仙家”,或許也僅僅只是所謂的“神佛妖魔”中的一類罷了。
除此之外,這個怪誕畸形的世界,想必還有不少難以言說的詭異存在。
既已身處此間,百般抱怨不過是枉費時日。
倒不如順其應變,在這邪祟遍布的所在闖出一條通天大道!
吐出一口濁氣,陳玄奘仰頭望著火光中的瘦小身影:“大圣,貧僧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他語調一頓,沉聲問道:“居于南海普陀落伽山的觀世音菩薩,你可知曉?”
“觀世音菩薩?”孫悟空身形僵住。
片刻后,他在原地來回徘徊,繼而捂著腦袋低聲呢喃起來。
“觀世音……觀世音菩薩……”
他將手中的定海神鐵扔在了地上,搖搖晃晃站起身,模糊的身影極其不穩,似乎隨時都是消散一般。
“師父,俺老孫記不清了,觀世音菩薩是誰?好熟,好熟……”
“都怪那禿驢往俺臉上融了個面具,將俺老孫的記憶攪了個稀碎,就連這些佛陀菩薩的名號都記不清了,可惡,可惡啊!”
須臾,孫悟空拎起神鐵,擺擺手道:
“無妨無妨,俺老孫可還記得這些神佛騙了我,只要等俺老孫神通恢復,打上那凌霄寶殿,到時候,哈哈哈,再取了這該死的面具!”
想到此處,他心情大好,對著陳玄奘又是一拜。
“師父,這會兒能替俺取下腦袋不,一直在這神婆的體內待著,待久了,俺老孫感覺她會被五行山肉山吞掉。”
陳玄奘頷首笑道:“你既拜我為師,那我必會救你出山。”
“好師父,把那腦袋割下來就好,俺老孫自有神通術法恢復如初,最多是要點時間罷了。”
“師父,你可別手軟啊,直接用你手中的佛寶割下來!”
孫悟空似是不放心,又反反復復強調了幾遍,等商量穩妥后,方才施法將陳玄奘送出幻境。
……
混沌消散,神識歸體,身返祭場。
熊熊燃燒的烈火化為流光飛灰,漫無邊際的黑暗融解虛化,泯沒湮滅。
陳玄奘仍舊站在原地,他看到自己身體上爬滿了不可言狀的透明活物,這些透明物快速蠕動著,漸漸鉆回了地底,消遁而去。
再看眼前,祭祀場蕭條寂寥。
空蕩蕩的長木桌前,神婆已經恢復原狀,似乎因為引神上身的時間太久,她身形晃蕩了幾下,“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圓臉麻花辮的小姑娘抹凈臉上的淚花,將倒地的招喜婆扶起。
她神色慌張,看著昏迷不醒的招喜婆明顯有些手足無措:“婆婆,婆婆!醒醒,我是小英啊婆婆……”
陳玄奘看了眼廟祝和招喜婆。
“施主莫慌,看仙家這般模樣,恐怕是玄祖爺爺上身太久導致的神虛,去藥鋪里買些補氣養血的藥來,想必不日便會恢復。”
語罷,陳玄奘轉身離開。
握著九環錫杖還未走遠,木案前的姑娘忽然急聲喊道:“妖僧休走!玄祖爺爺此般針對于你,恐怕你這廝,是個食人心肝的妖魔!”
陳玄奘擺擺手,留下一句話:“若我真是妖僧,恐怕玄祖爺爺也不會放過我,方才只是誤會一場。”
不再多說,疾步離開祭場。
沿途街道冷冷清清,闃無人聲,兩側的店家房門緊閉,只在屋前掛著個隨風搖曳的紅燈籠。
因之前玄祖爺爺發怒,五行山的村民閉戶不出,四周萬籟俱寂。
見過不少詭物異類的陳玄奘,心境早已異于常人,即使走在荒無人煙的老街也無半點懼意,聽著空中烏鴉哀鳴,他心中甚至頗感親切。
相比較那些黑暗中無法理解的存在,烏鴉腐尸倒是可愛很多。
依照先前記憶拐過幾條巷子,果不其然瞧見了夜色當中的玄祖廟。
忽有寒風掠過,廟內的樹林發出窸窣怪響。
陳玄奘也不猶豫,徑直踏入玄祖廟內,所尋之物明確——正殿祭臺、玄色面具。
社火一事,廟內已無人煙。
只有香爐內插滿了供香,在昏暗的大殿內散發著螢火微光。
陳玄奘四處看了看,從案臺上取下幾支蠟燭點燃,將其置于案前,暖光驅散黑暗,借著光亮朝祭臺走去。
揭開遮住桌底的黃方旗,燭光照耀下,桌底果真是個帶著面具的頭顱。
那腦袋下的身體深深插入泥地,看不見四肢和軀干。
玄色面具上方的血色符文銀鉤蠆尾,隨著燭光明滅,血色符文竟是緩緩爬動起來,不斷變換形態,如同入水濃墨一般。
而在純黑面具的下方,則畫著個血淋淋的月牙狀笑容。
好似鬼煞,又如臉譜,再看時,這笑唇上甚至帶著一股童真和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