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由于呼吸越來越困難，我意識逐漸模糊，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血液好像在身體停止了流動，四肢冰涼一片。

驀地，脖子一松，我無力滑坐到地上，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喉嚨疼痛難忍，忍不住捂著脖子咳了起來。

真狠，下這么重的手。

慕生到底是惹了多少人。

另外……為什么被掐脖子這段記憶要讓我來承受痛苦啊，太過分了咳咳，我又是一陣咳嗽。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黑影早就離開了，不過已經有了猜測。

那雙手很小，本人年齡不大，聽聲音也只有十幾歲，當時下顎處有些冰涼，應該是對方手腕帶了一個鐲子。可惜沒見過幾個蘇府的人，并不能確定是誰下的手。

“小姐！”剛跨進門的阿琴見著坐地上的慕生，驚呼一聲趕忙上前攙起，“您這是怎了？何人來過此處？是否是三小姐？”

“無礙。”慕生理了理紅裙，撿起剛剛從腰間滑落的玉佩，邊角裂開了一條縫。

“碎了，”阿琴也看見了，惋惜道，“這如何是好，這可是溫公子給您的定情信物。”

慕生有些出神，可面上沒什么神色，右手撫過玉佩和流蘇，隨之重新系在腰間。

“你說，他會嫌棄么？”

“不會！”阿琴連忙回答，眸子全是認真的神色，“只是碎了一角，看不出來的。”

“倘若……全碎了呢？”

“全碎了也沒關系的，溫公子歡喜的是您，鐲子只是一件物品，并不能代表所有啊。”

這次我沉默了，如此小心翼翼害怕被愛，用冷傲偽裝柔軟的內心，一邊懷著希望，一邊被打入谷底，反反復復，交相撕扯，最后心爛了，不得不裹上保護層。

一晃眼，景色再次改變。

這次很奇怪，像是在地道里，周圍黑漆漆的，伸手摸到一面凹凸不平的墻壁。手上一盞油燈忽明忽滅，橘黃色的燭火只能照亮腳下一小片臺階。

視線不高，也許是慕生小時候。

這里面極其安靜，只能聽到慕生略急的呼吸聲。

前方是無盡的黑暗，把燭光吞沒得一干二凈。許是好奇心驅使，小小的慕生膽子極大，一步一步扶著墻下了臺階。

雖然我現在是靈魂體，但看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還是害怕，恨不得趕緊暈死去另一個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沒路了，被一堵厚重的石墻擋住。

慕生抬起手，微弱的燈光照亮了石墻上彎彎繞繞的曲線，像一個八卦陣法，中心地帶鑲嵌了一塊寶石。

這里面藏了什么？

我還在思考，就見慕生咬了一口食指，鮮血隨即涌出，疼得她微微發抖。擠出一滴血抹在下面的凹陷處，很快，那滴血順著外圍的陣法流到中間，寶石瞬間亮了起來。

“轟隆轟隆”，高大的石門也緩緩向兩邊打開，掀起一地的灰塵。

慕生趕緊走了進去。

這一眼，驚心駭目！

墻壁高處燭火幽暗昏黃，猶如蛇嘶嘶地吐著信子。

被點亮的地下室昏暗朦朧，但能看清到處散落著雙頰鮮紅似笑非笑的木偶，靠著墻壁站立，詭異得不免讓人毛骨悚然。

一些斷了肢的木偶歪倒在地上，甚至有的頭斷了一半，吊在脖子上，呈九十度的姿勢扭曲著。

一時間，或許是陌生人的闖入，所有的木偶都齊刷刷地盯著，幽深漆黑的瞳孔占了三分之二，顯得空洞呆滯，毫無生機。

分明是死物，但總覺得活過來了似的。

慕生往前走了幾步，我都快要哭出來了，能不能閉個眼不要讓我看這種恐怖畫面啊喂。

到底是年齡小，不知道“害怕”二字，慕生走到最近的木偶前——模樣是個成年女子，衣衫破舊樸素，像是鄉下村姑。

抬頭只能看見木偶的下巴，我猜測這時候的慕生才五六歲。

我看到還有一個七八歲孩子高的木偶站在后面，剛剛視線問題沒有注意到。

小木偶倒是很精致，梳著高發髻，怪異的腮紅在臉上不顯恐怖，反而有幾分搞怪。衣服也是干凈整潔，若是真人，想必是個清雋的小少年。

盡管如此，但我還是想馬上離開，被這么多陰森可怖的木偶盯著，顯然是在考驗我的身體素質。

但是，慕生走上前，戳了戳小木偶的臉。

我不知道慕生有沒有看見，反正我是看見了，那個小木偶——

眨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