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強勢的孫平這次被弄的啞口無言，郭懷遠卻還沒有打算就此罷手。

“陛下，既然孫大人點明徐六甲，那微臣斗膽請陛下傳這個縣尉上殿，一問便知。”

孫平心里咯噔一下，額頭留下了一抹冷汗。

他知道郭懷遠這是急于治徐六甲于死地，但孫平卻不能由此發難。

堂堂刑部侍郎去針對一個縣尉，這事情說出去誰都不會相信。

就在孫平思忖著對策的時候，端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竟然緩緩點頭，道：“那就郭卿所言，傳徐六甲，朕也想看看這個縣尉到底查到了哪一步?！?

“傳徐六甲！”

“傳徐六甲！”

命令一路到了宮門口，徐六甲已經策馬站在那里了。

半個時辰前，徐六甲策馬奔向內城，孫月薇一路追趕，一直到朱雀門前。

“徐六甲，你吃錯藥了？”

徐六甲打了個哈欠，道：“你以為我想啊，這不是趕上了嗎，反正一會兒也得過來。”

“你神神叨叨的什么意思？”

“難道我說的還不清楚嗎？今日早朝圣人就會召見我。”

“圣人見你？”孫月薇直接被氣笑了。

可徐六甲卻沒有解釋，一直到宮門內傳出那個四個字。

孫月薇揚起馬鞭，指著徐六甲，厲聲說道：“徐六甲，你到底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徐六甲一愣，笑道：“孫小姐此言何意？我好像不用什么事情都跟你匯報吧？”

孫月薇冷哼一聲，氣的雙目通紅。

徐六甲翻身下馬就要進皇城，“孫小姐，別忘了我交代給你的事情?！?

“你什么都不告訴我，憑什么讓我幫你辦事？”

徐六甲呵呵笑著，“隨你吧，反正偵破無頭案這是關鍵的一環，做不做隨你。”

“徐六甲！你就是個無賴！”

頭都沒回的徐六甲抬起手擺了擺，算是作別了這位孫大小姐。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徐六甲沒到，一名金吾衛走入大殿。

“陛下，徐六甲非要帶著個包袱上殿，請陛下定奪。”

睿宗皇帝愣了片刻，問道：“包袱里是何物？”

“稟告陛下，是女人用的胭脂?！?

此言一出，大殿下方忠臣當即就議論了起來，只有郭懷遠若所有所思。

孫平則是恨得牙根直癢癢，心說這個徐六甲到底要搞什么？無法無天了不成？

“準了。”

郭懷遠趕忙出列，道：“陛下，萬萬不可，這徐六甲帶此物上殿，行為怪異，說不定有刺圣之心。”

孫平眼珠一轉，“郭懷遠，刑部無故插手長安縣辦案，此刻你又阻止徐六甲蹬殿？難不成是心懷鬼胎？紅翠坊后院挖出的那三十幾具尸體是不是跟你有關系？”

“孫平我知道你是在刻意維護徐六甲，一個縣尉竟然你做到這種地步，昨天的事情我已經解釋清楚，無非就是想替陛下分憂，你京兆府無能還不讓刑部干預了？難不成非得等到更多無辜的人慘死！”

“夠了！”?？偦实劾渎暣驍嗔藘扇说臓幊?。

兩人趕忙跪倒在地，不敢言語了。

“先傳徐六甲。”

睿宗說這話之前掃了站在第一排的幾位，見幾人全都是眼觀鼻鼻觀心，快要入定的狀態同樣起了一陣無名火。

“臣長安縣尉徐六甲……”

“免禮了，徐六甲，無頭案可有眉目?！?

久在朝堂的人都清楚這種口氣意味著什么，如果今日徐六甲查到的東西無法讓皇帝滿意，睿宗就會先殺徐六甲以平民怨。

“陛下，無頭案已有眉目?！毙炝桌事曊f道。

眾人皆是一驚，就連孫平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他生怕徐六甲想到了什么偏門的辦法想要欺瞞陛下。

到時候被識破他也會遭到連累。

“哦？說來聽聽?！?

徐六甲展開了胭脂，道：“陛下請看此物?！?

“徐六甲！你好生放肆！竟敢！”

“郭大人，別著急惱羞成怒，事情總要一步步來?！?

郭懷遠被噎的一愣，“你個小小的九品官…..”

“郭大人，正因為卑職位卑言輕，且無頭案如果無法偵破，或者今天說不出個子丑寅某就要拖出去挨一刀，所以我更沒有什么顧忌了。”

睿宗皇帝看著下方這個青年，不由笑了。

膽子大的人他見過，膽大到不要命的也見過，可如同徐六甲這樣明知道刀已經架在脖子上卻還如此條理清晰的人實屬少見。

“郭卿，還是聽這個徐六甲把話說完吧，你先不要打斷?！?

“是，陛下。”

這下輪到郭懷遠額頭見汗了。

“陛下，臣之所以帶胭脂上殿，還是因為這無頭案本身要從這個桃花醉說起。”

“桃花醉？朕聽說過，宮里也有不少人再用，桃花一點佳人貴，朕聽說這胭脂又讓人返老還童之功效，可這？跟無頭案能有什么關聯？”

因為徐六甲剛才的那種不卑不亢，睿宗現在反倒是很有耐心。

“陛下，之前被殺害的人，還有新發現的尸體，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雖然頭顱被斬下了，但脖頸的位置都是兩重傷口?！?

“這又說明什么呢？”睿宗好奇問道。

“陛下，兇手殺人是為了他們體內的血液，而之所以尋找十五到二十出頭的女子下手，是因為這些人的血液提煉出的尸油更加的精純，為的就是制作這桃花醉?！?

寂靜！

緊接著多數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刑部侍郎郭懷遠卻感覺眼前一陣眩暈，果然被發現了。

“尸油做胭脂？徐六甲！你可真是夠危言聳聽的，陛下！”

睿宗抬手阻止了郭懷遠繼續說下去，“徐六甲，你可想好了？”

徐六甲淡然一笑，道：“陛下，既然蘇大人在此，想來作為狄公弟子，應該能分辨出是否是尸油的味道?！?

蘇無常這時候出列，道：“陛下，尸油的味道已經被胭脂掩蓋，無法直接分辨出來。”

“徐六甲，你可還有其他辦法？”

“請陛下賜臣兩樣東西，徐六甲自然可以讓尸油的味道擴散出來?！?

“好，你要什么？”

徐六甲想都沒想，直接說道：“白磷和硫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