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幾分鐘時間思考，你可以先回避一下。”

霧見貓并沒有那么快地給出自己的答案，而是用指尖劃了一下酒杯，眼神飄向門口外。意思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了，他要端茶送客。

“我.......出去外面幾分鐘。”

長宮天看著霧見貓的瞳孔，臉上掙扎著猶豫著還想要在說什么，忽然才發(fā)現(xiàn)事到如今已經(jīng)多說無益了。他從口袋里掏出包是個人都能抽的窮鬼煙，用打火機(jī)點著，拉開包廂房門站在門口獨自凌亂。

“雖然早知道新東京很亂，但我沒想到我一到這座城市就閉著眼跳進(jìn)了公司家族的棋局里面。”

霧見貓叼著煙口齒不清地念叨了幾句，砂糖橘一臉嫌棄地看著他嘴里叼著的煙，用手捏住鼻子，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更多了幾分。

“你離我遠(yuǎn)點，我討厭那味道。尤其是在密閉環(huán)境里。”

“抱歉。”霧見貓嘴上說著手上動作麻利地把煙取下來，精準(zhǔn)丟進(jìn)煙灰缸里。優(yōu)雅完美的拋物線被煙頭在半空中劃出，拖拽出長條的光滑弧線，“習(xí)慣了。”

“你還真是暴力啊........這么喜歡把手槍頂別人腦門上。”

“你見過很多次了嗎？”霧見貓腦袋平移，眼神深邃幽幽地看著砂糖橘。

“第二次。猶記得上一次見到你這樣做還是在上次。”被盯久了砂糖橘也忍不住全身一哆嗦，盯著她的男人可是手起刀落能把惡魔腦袋削下來的狠角色，她也沒在插科打諢，而是用著正經(jīng)的語氣回應(yīng)，“那個小年輕，我記得他好像叫杜克吧。”

“你沒有辦法在你到新東京的第一天就相信那些只跟你見了第一面的陌生人。”

“我呢？”

“隨時留有子彈準(zhǔn)備把你電解液打出來。”

“我草。”

砂糖橘嘴角抽了一下，心想這人還真是一頂一的暴力狂。

“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找人拿情報，這活你接嗎？我得確認(rèn)我周邊到底有多少人盯上我了。”霧見貓背靠在沙發(fā)軟椅，頭朝天張開嘴深呼吸，重重吐出一團(tuán)渾濁的空氣，“當(dāng)棋子的感覺很不好受，尤其是當(dāng)你作為一顆棋子出現(xiàn)在了公司的棋盤上，那意味著你的生命和靈魂都在由你掌控，一并打包出賣給了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

“說得好像你平常的生活能把你的命運攥緊在手里一樣，你是不是腦袋里面總在做夢的白癡理想主義？”砂糖橘敲了敲自己的腦殼，聲音清脆，雖然她是個基因強(qiáng)化者，還沒讓自己的腦殼義肢改造化。

“也許吧。”

霧見貓用手抓住自己的腦袋左右掰扯，脖頸處的骨骼爆發(fā)出一連串的氣泡炸裂聲：“所以呢，接嗎？”

“接，干嘛不接？一腳油門創(chuàng)進(jìn)公司里面還能給公司找麻煩，自己也能拿錢，干嘛不接？”砂糖橘的馬尾毫無氣力地躺在背后的靠墊上，無精打采地散著，像是只被抓住了馬腿的黑馬，“那家伙叫什么來著？”

“長宮天。”

“對！長宮天！”砂糖橘猛地錘擊手掌，“那家伙的委托我也接，我可太需要錢了。”

“要錢干嘛，要找新的基因了？”

“當(dāng)然需要新的基因序列，干我這行的強(qiáng)化就像拿把錘子敲爛每一個細(xì)胞核里的DNA，把他們?nèi)坎鹕ⅲ趶氐字亟M，媽的我也不是蝴蝶搞這么多屁事干嘛？”

砂糖橘嘆了口氣，很難想象這一嘴的粗鄙之語會出自她這么一個身軀稍顯嬌小的女孩。

“紅細(xì)胞逃過一劫。”

“這笑話可真他媽冷。”

砂糖橘不屑一顧地笑了一聲，看著茶幾上的煙灰缸越看越惡心：“你能把那坨東西拿開一點嗎？”

“好。”

霧見貓移開煙灰缸：“你決定了？”

“你呢？要干嗎？”

“........”

長宮天在外面站的好好的，滿心的悲憤無處發(fā)泄。他老早看官家內(nèi)部里那群吃人血饅頭的蛀蟲不爽了，他已經(jīng)舉起火把就差一桶油的事就可以燒死他們。

可他等了半天卻等不到燃油與星火灑滿平原的時候，就連手里舉著的火把都快燒成碳灰。

“長宮天？”

霧見貓打開包廂房門，伸手按在了長宮天的肩膀上：“進(jìn)來談?wù)劙伞！?

在長宮天察覺到自己肩膀上那一抹寬厚的觸感時，他就已經(jīng)清楚自己等到那個時機(jī)了........一把火燒死所有黑暗的時機(jī)。他想不明白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樣的力量能夠阻擋一名雙鷹雙劍的擁有者。

他們就是絕對的人形陸地坦克，能夠碾平一切膽敢阻攔他們的障礙。

“我可以做，這位小橘子獵人也是，前提是足夠的報酬。”

“當(dāng)然，一手交貨一手交錢，我很懂新東京的規(guī)矩。”長宮天點點頭，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包間的房門。

“不，你根本不了解新東京的規(guī)矩。”霧見貓瞇著雙眼深深地看了一眼長宮天，坐在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上，“任務(wù)內(nèi)容，情報。”

“簡要概述一下，剩下的東西就在這枚芯片上。”長宮天吐出一口濁氣，從隱秘的腦后接口處拔下來一枚芯片，放在桌子上，“插上吧。”

霧見貓把芯片放在自己的接口里面，看著彈出來的那些雜七雜八的界面，心想工程師怎么寫的代碼一堆花的綠的窗口。

“我懷疑蘭蒂斯特基因公司可能在和我們監(jiān)察院的一些人干些灰色勾當(dāng)，很可能是來跑貨的，也就是非法買賣惡魔........他們把惡魔從另一頭倒賣到這一頭，賺取傭金并做些毫無痕跡的灰色試實驗。”

“在整一個過程中他們需要足夠的飼料保障惡魔生存........你也知道惡魔喜歡吃什么。”長宮天抱住自己的腦袋，沉默半晌才吐出整段話的最后一句，“最近新東京Z17區(qū)有很多起人口失蹤案，都是一些流浪漢，還有平民，多半是在街頭火并時消失的，你懂我意思。”

“公司干不了臟活，所以用金鏈子套住底下小狗的頭顱放他們出去咬人。借著幫派的名頭干些其他的事情。”霧見貓咂咂嘴，“他們就喜歡這一套。”

“畜牲。”

砂糖橘依然捏著自己的鼻子，以至于她講出來的話帶著濃重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