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抄家
“你真是……好……很好。”
姜椒深吸口氣,那種深處漩渦中的無力感又出現了。
“你這是想將朕架在火上烤啊!”
姜椒心口一陣疼,很是惋惜的看著他。
若是他不說這些,她還真想過用恭親王一脈被奪爵位一事做點文章。
可偏偏,他這么坦誠。
這種真誠到令人作嘔的作風,令姜椒無所適從。
就好似,你跋山涉水九九八十一難終于取得了真經,當你正喜悅時,旁人卻告訴你可以快遞的一樣膈應。
“草民……”姜興治顯然還準備了一套說辭,他了解姜椒,一如了解從前的先帝,她知道她不會這么快同意。
不過,他注意到姜椒面色不虞,終是沒再氣她。
對姜椒而言,調整心情比調理身體快,她很快就從氣悶狀態走了出來。
“走哪條路?”
“草民想去西南。”
姜椒沒接話,只安靜的看著他。
“草民這輩子對不起的人很多,最對不起的是蠻部公主,她待草民真誠,草民卻滅了她全族。
草民和她唯一的兒子,也在三日前死了。
這輩子,草民和蠻部一直糾纏不清。
說來說去,那些死去的人,也是因草民而死。
人這輩子,活到草民這個歲數也就值得了,若是草民死在了蠻部舊地,那些冤魂也能得到安息吧!
若是不能得到安息,那草民去了……呵呵呵呵。”
他笑著,眼睛閃出了淚花。
姜椒心口處傳來的鈍痛更甚,她好了大半個月的心情因為這句話不好了。
“草民在地上的時候便能壓著蠻部三十六洞主不得反抗,若是去了地下,他們不原諒,草民便打得他們原諒。
天會庇佑夏朝的,兩位天子以血奔來前程,是為后人鋪路,他們選的后人都很好。”
他看著姜椒的目光甚是欣慰。
誰知姜椒卻說出了更為惡毒的話:“人都死了還說這些做什么?
姜武是你的孫子,他是現今太子,未來的儲君,蠻部最后一任王是他的舅爺。
你不過是想讓蠻部的人永遠被夏朝踩著罷了!
何必說得這么深情?
你想去就去吧!
走得越快越好。”
說完,姜椒拂袖而去。
姜興治見她被自己氣跑也不惱,而是分外虔誠的對著姜椒離去的方向拜著。
“夏朝,就靠陛下你了。”
“老爺。”姜川看著頭發花白的家主,待完全見不著那道人影后他才開口,“人走了。”
“再跪一會。”
管家沒說話。
“以后啊!就沒這個機會了。”
“錢財散完了。”
“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才穿著姜川的手站穩,“走吧!”
“是!去驛站!”
直到出了恭親王府,領著一行人上了酒樓,姜椒的心情依舊是郁悶的。
“父親……”
他們幾個都穿著常服,現在正直晌午,姜椒沒打算這么快回宮,便帶著人上酒館消遣來了。
“嗯?何事?”
“父親不開心?”
姜椒不語。
“是和王府有關么?”
“你怪我么?”姜椒問他,“怪我告訴你真相么?”
姜武思考一會,“不怪,遲早得知道的,我想給小六立一個牌位可以么?”
“可以。”姜椒揉揉他的頭。
趙子晉一直在觀察著姜椒,這父子兩,自從去了一趟恭親王府,兩人都跟見了鬼似的。
姜武是害怕。
姜椒呢?
姜興治后來給姜椒說了什么才叫她臉色這么差的?
“我出去一下。”趙子晉請示的看向姜椒。
他和宋經業不爭吵后,姜椒都懶得搭理他,揮揮手就讓人出去了。
“這個盒子。”姜椒從暗谷手里接了錦盒,這盒子她沒敢放在馬車上,而是交給了前來匯合的暗谷保管。
現在,這個盒子被她丟給了一言不發的宋經業。
“明日早朝你做好準備。”
宋經業現在分外沉得住氣,這才近兩個月的時間,他的氣質已經從內到外的發生了改變。
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被姜椒擠兌兩句就能氣得發抖的道行了,再加上趙子晉老懟他,他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質的飛躍。
看見那個錦盒,他意識到了什么,卻沒主動問。
“這件事事關重大,找幾個你熟悉的人,沒有人可以找暗影衛借人。”
宋經業呼吸一窒。
“能動的都給我擼下來!”
她雖然自稱用的“我”,宋經業卻聽出了里面蘊含著的滔天怒意。
“罷官?”
宋經業想到上次百花宴上死掉的人,多是大臣,有幾位官場上喜歡和姜椒唱反調的頑固分子也在其間。
那個時候他看見成片成片的人在面前倒下特別心慌,后來他從趙子晉的只言片語中分析出了點事。
將軍府一家在其中表現得最為異常,他干脆胡編亂造出賣了趙老大這個朋友。
也因此,他成了當朝左相。
后來,大理寺少卿鐘靈,不,現在是大理寺卿鐘靈了。
也是從鐘靈那,他得知,姜椒只是將計就計罷了。
她的目的只有罷官一點,至于刺客,還真不是她安排的。
“抄家!”
宋經業一頭霧水。
“回去好好研究。”姜椒瞥了眼他身上綠色的外衫,“最好是穿白色。”
夏朝的官府,文官是靠顏色區分官階的。
宋經業是左相,官服是紅色的。
現在姜椒要他穿白色,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神色復雜的看著手中的錦盒,“臣,現在能打開么?”
“呵。”姜椒咧了咧嘴,“一匹快馬,一天能跑多遠?”
“這……”宋經業會騎馬,但沒有一整天都在騎馬的經驗。
“晝夜不息,十日能到漠北,當然,馬會累死。”
“那你上朝之前再看吧!”她看向推門的趙子晉。
這人逆光而站,身后就是太陽,姜椒瞧著他臉上的得意有些睜不開眼。
“你出去做什么呢?”
“陛下想去騎馬?正好臣家有個馬場。”
趙子晉瞇了瞇眼,興致勃勃。
“沒這心思。”姜椒瞥了他眼。
她實在搞不懂,這人怎么挨打前挨打后有兩幅面孔呢?
以前多兇的一個人,怎么現在就突然變得傻不愣登呢?
她將目光轉到安靜吃飯的姜武身上:難道是因為姜武在?他喜歡孩子?所以有孩子在才兇不起來?
“太子小徒兒有興趣么?”
姜武想到姜椒的心情,他拒絕,“沒興趣。”
姜椒心道:果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