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理寺卿

“他找我？”

“是的?！崩畎蜕皆谝粋确畈?。

“不見?！?

倒不是她故意冷落宋經業(yè)，而是姜椒此刻想裝威嚴，也沒那個體面去撐起一代帝王的排場。

躺在床上去見一個外臣，她丟不起這個臉。

“那奴才去回了左相？”

姜椒沒立刻給他答復，而是問：“他可有說什么事？”

“未曾?！?

“既然沒事，那你打發(fā)他回去吧！”

“是?！崩畎蜕筋┝艘谎蹚埖郎?，又很快低下頭去，他恭敬道：“除了叫花雞，國師可還有其他想吃的？奴才讓御膳房去準備?！?

李巴山過來的時候就被李三喜警告過。

他知道陛下的事要少問，陛下身邊的人要討好，陛下不好發(fā)難的事他要去背鍋……

李三喜還告訴他，張道森從前是跟著先帝的。

本來張道森就深得陛下信任，也頗受太后欣賞，現(xiàn)在還扯出了先帝……

多么完美的人。

只要討好他，他一定能幫自己在陛下面前站穩(wěn)腳跟。

“叫花雞？”姜椒睜大了眼。

張道森清了清嗓子，“他瞎說的，什么叫花雞，我不知道??！”

“你背著我吃叫花雞？”姜椒氣道，“你對得起我替你揮出的刀么？”

羽生道人是中午死的。

張道森走南闖北什么場面沒見過，他雖不殺生，手下人干的卻是殺人越貨的勾當。

他本以為自己能忘掉羽生道人尸首分離的場面，卻失算了。

姜椒剛說完，他就感覺嘴邊帶著一股咸腥味。

“嘔～”

“呵?！苯吠浠亩拥谋秤袄湫σ宦暎白屇愠元毷?。”

李巴山目瞪口呆。

“你怎么還在這？”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讓宋公子離開?！?

……

張道森應激反應太強烈，索性帶著人去了漠北。

暗谷整理完刺客的事也跟著回了香閣，只要閑時都會守在姜椒榻前。

李三喜心中內疚，為了不惹姜椒煩心，特意將徒弟李巴山送來伺候，卻是被暗谷搶了活，落得個跑腿的差事。

宋經業(yè)接了左相之位，也不知他上輩子叛國是哪來的勇氣，這輩子倒是個膽小的。

姜椒在床上躺了三日才下地，他卻跪了五日，每次李巴山趕人他才走，問他什么事卻又不說。

這幾日里大理寺少卿鐘靈進宮幾次，上報了死傷折損的大臣名單，姜椒聽完后空降了一批新人上位，安撫的事也排給了太后。

期間也有不少命大的老臣上奏要求派自己的人徹查此事，卻都被暗谷以陛下身子不適擋了下來。

朝中這些事一拖，便到了五日之后。

這時的姜椒下地行走時已和常人無異。

“趙將軍什么情況？”

“依舊稱病?！?

“都說娶妻娶賢，趙將軍看人的眼光不錯。

趙夫人武能掌兵事，文能鎮(zhèn)家宅，是個妙人。

若是朕早生些年，怕是也得栽在這位有著七巧玲瓏心的女諸葛手上?！?

姜椒嘆息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艷羨：“趙將軍這招以進為退用的可真是時候?！?

“陛下要去將軍府么？”

姜椒臥病在床這幾天，除了鐘靈，沒見過其他外臣。

此刻也是鐘靈陪她在御花園散步。

四年前，還是布衣之身的鐘靈被姜椒塞進了大理寺。

他是一枚暗棋。

這四年里，他憑著自己查案的天賦做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許是冒頭太快，眼紅的人太多，查好的案件總是在刑部被卡。

姜椒絆倒洛陽朔之后，提上來了一批臣子，名單里沒有他。

鐘靈本以為自己被遺忘了，直到這次百花宴，他才明白，姜椒沒放棄他，而是在尋找更為合適的機會。

這五天時間里，上門拜訪他的人不少，雖然他官身沒提，但整個京城已經無人不曉他紅了。

“不去。”姜椒拒絕了他的好意，又想他這幾天被自己推到風口浪尖，提點道：“朕喜歡有實力的人，你只管查案就是。”

“……是?！辩婌`連連點頭，“臣明白了?！?

他不敢再有討好的心思，公事公辦的立在一旁，態(tài)度也冷了下來。

“趙子晉呢？”

鐘靈本以為百花宴上趙子晉扮作太監(jiān)隨伺在姜椒身前是趙將軍的主意，通過這幾天的調查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僅僅是個巧合。

他負責查百花宴上刺客們的來歷，宴會上除了暗影衛(wèi)和姜椒，其余人等無論死活都被他翻了個底朝天。

“酒樓喝酒?！?

“他怎么呢？”

“百花宴前一天打斷了趙老三的腿，百花宴結束后回家被趙夫人打了一頓，心里賭氣就跑酒樓喝酒去了?！?

姜椒按了按眉心。

她才夸了趙夫人幾句，還想著給趙夫人封個官身，現(xiàn)在卻有趙夫人毆打兒子的事在前。

這官身是封不得了。

“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彼粲兴嫉?。

“屬下去查查？”

“你現(xiàn)在又不是血盟的人。”姜椒瞟了他一眼，“再說了，趙夫人要真是故意的，能給你線索？”

鐘靈不再吭聲。

“江夢珂呢？”

“那日行刺的不是江夢珂，待湖心島上沒人后，臣在一處陷阱里找到了江姑娘，刺殺陛下的江姑娘是戲曲班里的人，他擅長易容。”

“朕知道了?！?

見姜椒興趣不大，鐘靈也不再多說。

“你盯著點趙子晉，朕怕他犯渾?！?

“……?。俊辩婌`沒明白怎么又扯趙子晉身上了，雖有些詫異卻還是接了話，“好的?！?

“朕記得，現(xiàn)任大理寺卿是你老師？”

“是?！?

現(xiàn)任大理寺卿林文覺，年七十，為人忠正剛強，一心追求真相，除了理法誰都不幫。

半個月前已上奏辭官，姜椒還沒批。

“老師人很好……”

鐘靈以為姜椒是想問大理寺那邊的情況，怕他誤會林文覺和這次刺殺有關，忙道：“他衷于夏朝，對陛下沒那些齷齪的心思?！?

姜椒一陣無語：“林老是個怎樣的人朕知道，還是說，在你心里，朕真是個暴君？”

“臣，臣不是這么想的?！辩婌`汗顏，他跪在地上，“臣……”

“說，恕你無罪。”

“臣只是覺得這次大臣們的死，雖不是陛下本意，也算借刀殺人?！?

“你還真敢說啊！”

“臣……”鐘靈急得說不上話。

“膽子得練?！苯贩餍涠?，見他還在原地不耐道：“跟上?！?

“是。”鐘靈這才松了口氣，“臣，臣只是覺得死太多了不好。

上次，上次死這么多還是在半年前，這才半年又死一批，還有誰敢做官?。俊?

“呵?！苯沸α?，“刑部尚書得等半年之后，大理寺卿現(xiàn)在就能上位，你自己選吧？”

“……啊？”鐘靈愣了愣。

幸福來得太突然，他有些跟不上。

“大理寺卿？師父他？”

“不是朕殺他，是他自己辭官?！苯窂男渥永锾统鲆环庾嗾酆托偶?，“自己看吧！”

“謝，謝陛下?！辩婌`感激道，“刑部那邊臣雖然想去，但……沒大理寺這邊熟，而且樹敵太多，就，就……”

姜椒無奈一嘆，“你說的對，死太多了，朕抽不出那么多人手。

那邊也給你留著，滿意呢？”

“滿意滿意，嘻嘻嘻，相當滿意?！?

“傻不傻。”姜椒正感慨著，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跪在香閣前，

那人看到她眼睛都亮了起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