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我錯了,是我想,嗯?再給我抱一會。”
可惜,季涼風話音剛落,大門處就射來兩道車燈燈光。
待寥寥看清車牌后,趕緊跟季涼風拉開距離。
寥寥站得很乖,季涼風也不敢放肆,就像被教導主任抓到的早戀學生一般,兩人退到了安全的社交距離。
等車子停穩了,車上的人開門下車。
“哥,你回來了?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你餓嗎?要不要給你煮點吃的?”寥寥走上前去,像個噴泉似的,不斷往外吐話。
寥寥一心虛就話很多,她像小時候那樣沖著許聽白一個勁兒地笑。
只是她可能不知道,她的笑在許聽白和季涼風看來,就跟個二傻子似的。
看著自己妹妹笑得傻兮兮的,許聽白無語極了。
不就是和男朋友摟摟抱抱被他抓了個現行嘛!至于這樣手足無措嗎?他又不是嚴肅古板的封建大家長。
“聽白哥。”季涼風走到寥寥身后,右手虛虛攬在寥寥的腰后。
許聽白大季涼風一歲,喊聲“哥”沒毛病。
“嗯,準備回去?”許聽白看著季涼風的動作,不動聲色地問道。
“是。”季涼風點點頭,瞧著很是恭敬。
季涼風對許聽白是恭敬的,或許說比對許安瀾夫婦還要恭敬。因為季涼風知道,許聽白和寥寥雖然差了5歲,但是他們兄妹是在同樣的家庭環境下長大的,甚至許聽白比寥寥還多受了許家祖父母的磋磨。
若他料想地沒錯,許聽白估計也是恐婚的,就算不恐婚,內心也對婚姻沒安全感。所以他得多花些精力和心力去對待許聽白,他得打消許聽白對他的疑慮、顧慮,也害怕許聽白的一句話就能讓寥寥萌生退意,因為許聽白最知道寥寥的弱點和不安。
許聽白看著季涼風的樣子,勾起唇角:“那回去吧。”
這……許家大哥的逐客令也下得太理直氣壯了!
許聽白捏著寥寥的大衣布料,然后一手推在寥寥的肩頭:“走,回家給我煮面去。”
“哦好,”寥寥不忘回頭跟季涼風說,“季涼風你路上開車小心些。”
“快走!餓死我了。”
“那你為什么不早點回家?不對呀!媽媽說你明天才回呀?”
“大人的事你少管。”
“我也是大人了!我成年了!你少拿18歲前對我說的話來現在說我。”
……
看著兄妹倆吵著嘴進門,季涼風暗中思量,許聽白不會是他結婚路上的絆腳石吧?看來他得更加討好未來大舅子才行。
**************
半小時后,季涼風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家。
“哼!你怎么不留在許家當上門女婿得了?!還回來干什么?”一瞧見大兒子進門了,季明輝難得一見地對兒子擺起了臭臉。
“你消停點吧?兒子沒回來就時時念著,還數著兒子回家的日子,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又擺臉色。”孫檸出言嗆季明輝,伸手去接季涼風手上的東西。
季涼風沒讓媽媽幫忙。
孫檸跟在季涼風身后,打算等會幫忙整理。
“我不擺給他看,擺給誰看?前幾年在部隊,過年回不了家。好不容易退役了,逢年過節還是不回家,要么就是年三十才到家,住了兩晚又走了。現在好不容易早回家了,又跑去許家了……”
“爸,我今年待到初七再走。”季涼風把東西放在飯廳的桌上。
年初八他要去集團總部開會,莞城教育的事情,元旦期間就已經把業務分門別類理順了,開年他不在的這一周也沒事。所以到時候他直接去京城就好。
“真的?!”季明輝高興了,停止了嘮叨。
他去客廳,打開儲物柜的門,打算泡壺好茶喝。
孫檸不理睬季明輝,可親地問兒子:“餓嗎?媽給你做夜宵吃?”
“不用,我在寥寥家都吃撐了。”
一聽兒子在未來岳丈沒餓著,心里高興,看來許安瀾夫婦對自己兒子很滿意,不然對第一次上門的未來女婿,多多少少都會刁難的。季明輝第一次上她家就沒吃飽。
“別理會你爸說的話,他這兩年容易暴躁,還愛嘮叨,其實你和涼月回家少還是其次,最關鍵的還是他閑下來了,沒幾年他就退休了。去年下半年開始,學校只給他排了一個班的課,因為考慮到他年紀大了,怕他勞累著。”
“咳咳!”客廳里泡茶的季明輝,沖飯廳的孫檸瞪眼,“你說這些干什么?”
“好,不說不說,兒子回來我高興,就不說你了。”孫檸低頭去看桌上的東西,想著怎么整理。
看著只到他胸膛的媽媽,看著媽媽頭上的白發,季涼風突然心里一酸,生他養他、無論他做什么事都支持他的媽媽,好像變矮了,也變老了,在他無知無覺的時候。
“媽,這些是我和寥寥在莞城買的年貨,這些是何柔阿姨給的,都是她親手做的。”季涼風指著桌上的東西,告訴孫檸哪些是買的,哪些是許家送的,“還有這兩個,是寥寥專門買給你們的過年禮物。”
“寥寥買的?!什么東西呀?天吶!是一件長款的羽絨服!”孫檸很驚喜,滿心滿眼都是喜歡。
季明輝一聽到未來兒媳婦買了禮物,趕緊來到飯廳瞧。
“她知道你一到冬天就畏寒,所以特地給你買了這衣服,很暖和。”
“我試試!”孫檸像個過新年穿新衣的孩子般,歡歡喜喜地試新衣服,“果然暖和啊!”
季明輝夸贊道:“好看!”
“很襯媽媽的氣色。”季涼風把一個大紙箱包裝推倒季明輝面前,“爸,這是寥寥給你買的新茶具。”
季明輝拆開包裝一看,是茶具十二件套,他心里感動,小丫頭數學雖不好,但是貼心懂事啊!
季明輝故意板著臉說兒子:“還是女兒貼心啊,我終于知道老何為什么之前總想生女兒了,你看女兒多貼心啊!不像你和小月,就知道給我們錢。”
季明輝這話說得季涼風有些不好意思:“是是是,是兒子們的錯,我確實比不上寥寥細心。”
孫檸脫下外套,愛惜地疊好放回紙袋里。
孫檸看著何柔送的年貨:“你何阿姨既然給我們送了年貨,那我也拿些年貨,你明天給許家送去,哦對了,你何叔叔家也要送一些。”
“何叔家就不用了,傍晚送灼灼回家的時候,我給了。”
“兒子真是長大了,這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樣,都知道這些人情世故了,不錯不錯。”孫檸很是欣慰,大兒子從小就懂事,不怎么讓她操心。
季涼風沒看到季涼月,問:“小月呢?”
“你弟估計要大年三十了,他手上有個什么項目有些急。”季明輝一邊說,一邊把新茶具挪到客廳茶幾上。
“爸,我來拿。”季涼風拿上茶具,想了想,扭頭對孫檸說:“媽,你來,我有話想說。”
季涼風把新茶具放到一側的空座上。
三人落座后,季涼風開口:“爸媽,我想過年期間去許家提親,春天的時候就把婚定了,你們看怎么樣?”
“好事呀!”孫檸高興地猛拍大腿,只是她拍的是季明輝的大腿。
季明輝不防被妻子突然襲擊,手上剛遞到唇邊的茶水被殃及——灑了。
“哎喲!剛好你別喝了,小心晚上睡不著覺。”孫檸瞟了眼丈夫不豫的臉色,趕緊抽出紙巾給他擦,邊擦邊說,“老季!我們要有兒媳婦了!”
“我還沒聾!”我聽得見!
季明輝任由孫檸擦掉手上、衣服上的茶水,嚴肅地問兒子:“小風,那你跟寥寥商量過了嗎?”
“還沒,我想先征得你們的同意。”
季明輝看著大兒子的眼,深黑如漆,卻無比堅定與真誠。
季明輝知道,他這個兒子一向是個心有成算的,此刻這樣說,說是征得他們做父母的同意,但實際上他已經做好決定了。現在只不過是讓他們做好隨時上門提親的準備。
“同意!自然同意!上次你跟我說過之后,媽媽就開始給你準備了,金鳳釵、金耳環、金項鏈、金手鐲、金戒指、金腳鏈,一共六金。爸爸媽媽都買好了。還有煙酒茶、喜糖喜餅都準備好了,就放在你房間。聘金還沒定,你說多少?你上次給我置辦東西的錢,我沒動,都給你留著了。”
季明輝接著說道:“我跟你媽商量了,你們兄弟倆結婚成家,我們給你們一人20萬,等你弟回來了一塊給你們。”
“爸媽,你們的錢我們不要,你們倆留著自己用,想買什么就買什么,不要不舍得花錢,涼月也不會要你們的錢。你們倆清貧一輩子,好不容易攢下的錢,自己留著花。娶妻生子的錢我們自己能掙。”
夫妻倆對視一眼,知道兒子這樣說了,他們再說也無益,只能點頭說好。
季明輝繼續道:“這段時間,你媽媽和何柔阿姨經常一起約著出去,也了解到了許家的一些事情,許家老宅那邊就像個吸血窟一樣,不過好在他們一家分家出來了,但畢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家人,成家可不是只是你們兩個小輩的事,你做好準備了?”
這段時間,孫檸時常約何柔出去,兩人互相將自己的家庭關系一一道出。許家的祖父祖母是對偏心小兒子、但是又想萬事依靠著大兒子的父母,說白了就是,苦活累活都丟給大兒子,好事都留給小兒子。
“我有準備,你們放心。”季涼風知道父母的憂慮,“況且許家祖父母再作妖,還能抵抗得了命數?就算作到我和寥寥頭上,不還有何柔阿姨幫我們抵擋嗎?”
季涼風的畫外音就是,許家祖父母能作妖的年頭不多了,畢竟人老到了盡頭,壽數也就盡了。
季涼風說得是實話,不是在詛咒。
孫檸被季涼風這話說得放心了:“也是,你許叔現在也不是事事順著許家祖父母了,得虧何柔性子剛強,不然她那個小家遲早得被老倆口霍霍完。”
季家,孫檸把這段時間打聽到的許家老宅那邊的事情,一一告訴季涼風。
**************
許家,何柔走進了寥寥的房間。寥寥在吹頭發。
“這么晚了就別洗頭了,小心以后老了頭痛。”只要每次寥寥超過了十點還洗頭,何柔準得說一回她。
“不會的,我這不是用吹風機吹干了嗎?”寥寥吹好了頭發,把吹風機的線收一收,連著吹風機一起放進床頭柜的抽屜里。
“來,我們說會話。”何柔掀開床尾的被子,坐了上去——這是母女倆多年來的習慣,說話的時候,寥寥坐床頭,何柔坐床尾。
“你跟小季處得怎么樣?”
“挺好的呀。”
“那他的家庭情況呢?你知道多少?”
“就季老師和師母,他還有一個雙胞胎弟弟,一家四口都很和睦。”
“沒啦?”
寥寥扒扒還沒完全干透的卷發,還真的沒多少了:“兩兄弟的事業都不錯……他跟我說過他有一個小叔,一直在外地工作。”
何柔等著女兒繼續說。
寥寥舔舔有些干的嘴唇,說不出來了,因為她確實不知道。
一看女兒這樣,何柔佯裝不滿地撇撇嘴:“你呀你!結婚生子可是我們女人一輩子的大事,什么叫‘談婚論嫁’你知道?”
寥寥眨著眼睛,安靜得等著媽媽給她科普。
“所謂‘談婚論嫁’,就是在戀愛過程中去談論兩人日后生活的模樣。對方的人品,以及家庭成員品性如何?家庭關系如何?這些是你日后要相處的人,你總得知道吧?再來,你們什么時候領證、辦婚禮、彩禮多少?婚房買不買?怎么買?房產證上寫誰的名字?婚后你倆的工資如何處理?家務如何分配?什么時候生孩子?生幾個孩子?孩子上幼兒園之前這幾年是你辭職帶還是請保姆?還是讓公公婆婆帶?那到時候住一起了,房子夠住嗎?孩子的教育問題聽誰的?家里老人的贍養問題,這些你跟小季談過嗎?”
寥寥被何柔說得一愣一愣的:“這么繁瑣?”
“不然你以為呢?光想著吃喝玩樂的戀愛不是真正的戀愛,真正的戀愛除了風花雪月的浪漫以外,還有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現實。除非你們只是玩玩,不想步入婚姻。”
“我這段時間跟你師母也經常周末約著出門,我把我們家的情況告訴了她,她也把她的家庭情況告訴了我,算是交換你們各自原生家庭的情況吧。結婚結婚,就是結兩姓之好,雙方的背景肯定要打聽清楚。”何柔坐得久了,腰有點酸,她換到靠墻的床尾。
在何柔的講述下,寥寥才知道季家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