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失火
“嗖——”
一支箭從人群中穿過，精準的打在了曾昌舉起的那把劍上，曾昌有些猝不及防的震驚，劍被打落在地，烏力罕秉隨著劍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燕國儲君，你為何......要救本汗！”說罷烏力罕秉倒在了馬背上。
“曾昌，把烏力罕可汗帶回營帳。”秦淵說完便轉身和霖川兩人往營帳方向去了。
“這......”還不等曾昌說完秦淵便不見了身影。
不難看出，曾昌的面容尷尬且不情愿，但是他不得不這么做，曾昌將烏力罕秉放在馬背上，拉著馬回到營帳。
一個身著軍醫服裝的男子，將烏力罕秉放在營帳床上，曾昌奇怪且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要做什么？”
“奉世子殿下之命救助胡塞可汗。”軍醫并沒有理會曾昌則是在專心致志的救助烏力罕秉。
曾昌的拳頭漸漸緊握，左側嘴角微微往里收，這個表情不該屬于一個正直的20來歲的將軍。
“他怎么樣？”秦淵看著烏力罕秉問站在旁邊的軍醫。
“回稟世子殿下，烏力罕可汗并未傷及要害，微臣已為他清理過傷口并進行了止血。”軍醫恭恭敬敬的彎下腰說道。
“好，你做的很好，賞。”說著霖川便拿了一個木盒，里面放著的是金元寶。
兩年后......
丞相府中......
宗政玉瑤穿著一身昂貴云錦做的粉色棉服，頭釵精致，坐在書岸邊，手里端著一個鑲著金邊的茶杯，撅起紅色的小嘴輕輕吹了幾下，白色水霧裊裊升起。
“小姐，您可別忘了，隱玥宮還有一位。”茉璃的嘴角緩緩勾起。
宗政玉瑤輕輕抿了一口茶杯里的熱茶，在嘴里細細品了一會兒咽了下去：“她？已經對我們沒什么威脅了吧，就等著老死在那吧。”
茉璃聽了立刻說道：“我們不可以放松警惕啊小姐，如果哪天世子殿下又想起那個女人的好，豈不是又會回心轉意？”
宗政玉瑤聽了茉璃的一番話覺得有些道理，思考了一會兒說道：“你說這個天氣又冷又燥，會怎么樣？”
茉璃的嘴角依舊勾起：“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夜晚，一片沉寂，冬天的夜晚抬頭連一圓明月都看不到，更別談相思之苦了，與其每日睜著眼，想起那些觸人心弦的過往，不如睡上一覺，可能睡覺可以減輕身心的痛楚吧。
蕭錫莞又閉上眼睛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覺到一股濃烈的焦味，她睜開眼，滾滾濃煙讓她不受控制的狠狠咳了幾下，本就有肺癆的她，又一次咳出了血，蕭錫莞跑了出去，看了看井里，天氣太冷已經凍了起來，她拿起被子，朝著火源努力撲滅著，可是這些都是徒勞，火焰已經蔓延到整個屋子。
屋子四周被火焰包裹著，蕭錫莞站在屋子中間：“這下，真的要去見父王了，比預計的早些......”
一陣胸痛讓她跪在地上，她扶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直到血從嘴角低落在地上，屋頂破舊，就在此時一個懸梁重重的咋了下來，正好砸中蕭錫莞的腰部，她倒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宗政玉瑤和茉璃站在隱玥宮的門口，宗政玉瑤說道：“這次她必定沒命了。”
“二二皇子！”一個太監急匆匆的跪在了秦琰的面前。
“怎么了，慌慌張張。”秦琰寫著毛筆字說道
“隱玥宮、隱玥宮......”那個太監結結巴巴的說道。
秦琰聽到隱玥宮三個字，立刻放下毛筆，走上前，抓住那個太監的衣領，問道：“隱玥宮怎么了？快說啊！”
“隱玥宮，走水了！”
太監說完，秦琰立刻披上一件白絨披風，跑向隱玥宮，身后兩名太監也立刻跟了上去，快到隱玥宮門口他看到了站在那看戲的宗政玉瑤和茉璃，茉璃和宗政玉瑤也看到了他，一起行了禮：“二皇子。”
秦琰見到她們還面帶笑容，氣憤的說道：“玉瑤姑娘不會不知道里面還住著一個人吧，為何不叫人過來滅火，難道這個火和姑娘有關？”
秦琰說完，沒有理會處在震驚中的宗政玉瑤，立刻沖了進去，身后的太監喊道：“二皇子！這是火海，您不能冒險啊！”
秦琰似乎什么也聽不見，沖進里屋，他看到蕭錫莞躺在地上，他搖晃著蕭錫莞，嘴里喊道：“錫莞，錫莞，快醒醒！”
可是蕭錫莞一動不動，秦琰用力將砸下來的梁搬開，抱起蕭錫莞，沖了出去，就在他們剛剛到門口的時候，整個隱玥宮都塌了下來。
見到抱著蕭錫莞出來的秦琰，宗政玉瑤臉色立刻暗了下來，陰陽怪氣的說道：“沒想到，二皇子如此護著此女子，既然不顧自身安危救他。”
秦琰背影對著宗政玉瑤，側臉在火光下映襯的更加俊朗，他聲音低沉的說道：“我勸你，收斂些，不要再對本皇子護著的人下手。”
“你！”宗政玉瑤啞口無言，只能看著秦琰抱著蕭錫莞遠去的背影。
秦琰將蕭錫莞放在自己宮里的床榻上并叫來了太醫，太醫給蕭錫莞把脈的時候眉頭緊湊，說道：“恐怕，這姑娘最多撐不過兩年了”
“太醫，你在好好看看，她還這么年輕，不可能啊。”秦琰不敢相信。
“二皇子，這位姑娘有著很嚴重的肺癆，冬天發病更加厲害，需要保持心情舒暢，不得受累，每日必須按微臣的方子服藥方可減輕癥狀。”太醫說的滿頭大汗。
秦琰看著躺在床上面色慘白的蕭錫莞，說道：“退下吧。”
太醫畢恭畢敬的走了出去，第二天早上在燕國皇宮的大殿上，燕王正在扶著額頭，若有所思，宗政廉明上前走了一步，說道：“二皇子今日為照顧那個蕭國余孽沒有來早朝，依微臣看這個蕭國余孽應該早日剔除干凈。”
“不可，萬萬不可啊王上，世子殿下滅蕭之舉本就屬違抗王命，如若現在再殺了蕭國公主，那么王上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納蘭仲祥連忙站出列焦急說道。
“蕭國公主的事情改天再議吧，天下剛大統，朕不想發生血光之災，更何況人家蕭國公主一介女流，成天病懨懨的成不了大氣的。”燕王扶著額頭說道。
宗政廉明斜著眼睛，帶著憤怒的看著納蘭仲祥，早朝就這樣不歡而散，這兩年唯一讓燕王喜悅的消息，就是來自邊疆秦淵的消息，世子大獲全勝胡軍。
宗政玉瑤拿起一個白色的小方布袋，交給茉璃：“茉璃把這個放在那賤人的炭火里，我們的二皇子不是愛她嗎，那我們就幫幫他，等這個消息讓世子殿下知道，他會是什么反應。”
夜晚降臨，茉璃照做了，將粉末偷偷撒到炭火里，粉末隨著炭火燒了起來，奇特的香味飄散在屋內，蕭錫莞被嗆的咳嗽了起來，茉璃見狀偷偷溜了出去。
就在此時，茉璃出去的身影被秦琰看到了，秦琰有些不放心，快步走進蕭錫莞躺著的那間房，他關上了門，一陣幽香傳來，他感覺一陣眩暈：“不好！”
秦琰嘴里念叨著，他看著躺在床上的蕭錫莞，踉蹌的走了過去，一把按住她，當他扯開蕭錫莞的衣領時，秦琰意識到自己被下藥了，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滴了下來，他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他看到櫥柜上方有一把精致的短刀裝飾品，二話沒說就把它拿了下來。
一陣鮮血從秦琰胳膊上涌出，兩刀后，他終于恢復了清醒，跌跌撞撞的開門，門口的仆人見狀立刻跪下：“二殿下，二殿下您這是怎么了，快叫太醫！”
那仆人剛說完，強迫自己站立的秦琰，膝蓋緩緩彎曲，漸漸倒在了地上......
胡塞邊疆營帳內......
霖川恭恭敬敬的上前，單膝下跪：“世子殿下，皇宮里傳來消息，宗政丞相向王上啟奏，要殺了世子妃，最后被納蘭相國攔了下來，二皇子不顧性命安慰，沖進火海救了世子妃......”
這兩年里秦淵第一次聽到蕭錫莞的消息，他無摸著玉墜的手停了下來，眼睛看著霖川：“霖川，我要把她接過來，”
幾年過去了，秦淵依舊是那樣的英氣煥發，霖川嘴里吞吞吐吐的，好像還有什么話沒有說完秦淵有些著急：“霖川，你好像還有什么話沒有說完？”
霖川再一次恭恭敬敬的行了禮說道：“世子殿下......二皇子，二皇子昨夜和世子妃同處一間房，聽說......聽說......”
“聽說什么？”秦淵追問道。
“聽說是行了周公之禮的。”說完霖川把頭低了下去。
秦淵下顎微微抬起，眉間微微湊起，他的眼中多了幾分敵意，秦淵說道：“秦琰？蕭錫莞是本將的女人，誰都不準碰她。”
“臣立刻將世子妃接來。”說完霖川便退了下去。
五天后，霖川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皇城，霖川用士兵將秦琰的宮殿圍住，秦琰身體恢復了些，此刻還在殿里與宗政廉明談說，宗政廉明端起茶杯，用蓋子在沿著杯口刮了刮，說道：“二殿下，我們的細作來報，胡軍已經在城下扎營了，過不了幾天便會便會對世子發出全面進攻，我已經派人安排好細作，在世子的兵營里動了手腳，就算到時候我們的世子有三頭六臂，也插翅難逃。”
秦琰喝了一口茶，說道：“父王每日的藥，都按時喝了吧？”
宗政廉明嘴角露出一抹淺笑：“每日兩次，未曾落下。”
秦琰的嘴角微微上揚，說道：“很快......這個天下......”
還沒等秦琰說完，一個仆人匆匆忙忙的闖進殿內，跪在地上：“二殿下！宮內已被世子殿下的兵圍住，現在霖副將正在后院，說是奉世子殿下之命來接走......世子妃。”
“什么？錫莞！”說罷，秦琰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隨后快步向后院走去。
蕭錫莞見到了霖川，心里有些害怕，往后退了退，說道：“霖副將，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世子妃，我奉世子殿下之命，帶您去邊塞。”霖川恭恭敬敬的說道。
“......”這么多年第一次聽到秦淵的消息她的眼眸耷拉了下來。
霖川繼續說道：“世子殿下很想你，很擔心你一個人在皇宮，請和微臣回邊塞。”
此刻蕭錫莞的眼里又流露出了一絲光，沒想到秦淵心里還是有自己的，蕭錫莞的心里仍然還想再相信他一次，她緩緩的走出門，瘦弱的身體不失端莊，她轉身望著二皇子的宮殿，他也曾給予自己快樂，秦琰舍身救蕭錫莞的畫面歷歷在目。
“世子妃，請。”霖川恭恭敬敬的彎下腰，做了一個示意蕭錫莞上馬車的動作。
蕭錫莞猶豫了一會兒，邁出一只腳，白色的鞋子，她最愛的顏色就是白色，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錫莞！”
蕭錫莞愣住了，回頭看，秦琰正在向宮門口匆匆跑來，身后跟著的兩位仆人上氣不接下氣，蕭錫莞轉過身，望著秦琰，她的眼里是感激：“二皇子，謝謝您這些年對我的照顧，可是我的心里還是只有他。”
秦琰有些著急沖過去想抱住蕭錫莞，被霖川用劍柄擋住了，秦琰的眼光中夾雜著不舍與愛，他不相信蕭錫莞這些年從未動心：“錫莞，這么多年你可曾對我有那一絲的心動？”
“對不起，二皇子，我不想騙你，皇城中有很多比我優秀的姑娘，忘了我吧。”說完蕭錫莞走上臺階，坐進了馬車里。
霖川跨上黑馬，看著遠去的馬車和軍隊，秦琰不禁撕心裂肺的喊道：“錫莞！我一定會讓你回到我身邊的！”
初春，這是最后一場雪，帶走了秦琰的摯愛，馬蹄聲越行越遠，一個仆人拿著棕色的披肩快步走上前，給秦琰披上：“殿下，地上涼，宗政丞相還在屋里等您呢。”
秦琰站起身，抬起一只手，一片雪花緩緩飄落在他的掌心，他的發髻上也沾染上了一些，他握住，仍由雪花在他掌心化成水：“當年，也是這樣的大雪，我帶她去皇城街......”
秦琰閉上眼睛，雪花飄落在他修長的睫毛上漸漸消失，仿佛當年和蕭錫莞經歷的一切都歷歷在目，皇城街，那個一眼萬年的女孩，海棠釵在秦琰的眼前晃動了一下，他睜開眼轉身向宮內走去，宮門被看門的仆人緩緩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