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不會讓你成為那個最可憐的人
雪越下越大,天氣越來越冷了,大雪紛飛,燕國的皇宮屋頂的磚瓦上也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議政殿門口看門的小太監對著掌心哈了口氣,液化的水霧在空中漸漸消失。
城門前是送行的車隊,納蘭仲祥和一個身著樸素的男仆走上前,向秦淵行了個禮:“世子殿下,這一別便是數年,務必照顧好自己的千金之軀啊。”
秦淵扶起正在行禮的納蘭仲祥:“納蘭大人我定會照顧好自己,希望納蘭大人早日找到自己的掌上明珠。”
接著秦淵跨上一匹黑馬,霖川也隨機跨上馬,秦淵拉了拉馬頭,說道:“納蘭大人,這三年燕國就交給您了,務必看好宗政廉明。”
看著遠去的車隊,納蘭仲祥下跪,旁邊的仆人見狀也立刻下跪,納蘭仲祥向著車隊的方向大喊道:“微臣定不辱使命!”
霖川看著一旁不說話的秦淵,說道:“世子殿下,您不去和世子妃告個別嗎?”
秦淵想了一會兒說道:“今天早上我去過,發現門口草堆里有個婢女,估計是宗政玉瑤派來的,等這一陣風頭過去了,我再去看看她也不遲。”
霖川遲疑的說道:“是......”
蕭錫莞在床上努力的裹緊被子,寒冬里,她穿著一身薄薄的白色襦裙,刺骨的寒冷順著被子再鉆進她的骨頭,蕭錫莞冷的有些受不了,她起身在落滿灰塵的衣柜里找到了一個白色的厚披風,她裹著披風,感覺好多了,她去關上屋門,她看著滿天的大雪,還有這透不過光的紅墻,她說道:“看來,我要永遠的被囚禁在這個地方啦,這與死了又有什么區別呢?”
蕭錫莞的臉上有著擋不住的失望,面色發白,嘴唇幾乎沒什么血色,但還是這擋不住她絕世容顏,突然她聽到后方窗戶一陣異響,她回頭望去,一個穿著黑色棉服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你是誰?”蕭錫莞本能的拿起一旁的掃帚。
那個男子緩緩起身,摸了摸腦袋:“誒呀,才幾日不見錫莞就把我忘了?”
“秦琰?你怎么進來的,你......”蕭錫莞望向后面的窗戶,好像明白了什么。
秦琰拿出背后的一大包東西,放在桌子上:“你這屋里冷的和冰窖似的,我給你帶了幾斤炭火,夠熬過最冷的時候了,還有幾套棉服。”
蕭錫莞看著秦琰忙里忙外的樣子說了一句:“謝謝你秦琰。”
“我哥走了。”秦琰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蕭錫莞有些懵。
可能提到了秦淵,又再一次戳動了蕭錫莞的內心最深處:“他......去哪了?”
“胡塞邊疆,三年。”秦琰只是淡淡的說了這句話。
“三年?”蕭錫莞先是驚訝,雙眸無神說道:“我現在和他也沒什么關系了,我對他來說什么也不是,不用和我提起他,他也不會想起我,我只會在這和籠子一樣的地方一輩子。”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蕭錫莞的眼淚緩緩流下,秦琰燒了炭火,屋子里瞬間暖了起來,蕭錫莞摸了摸眼淚,走到炭火邊把凍得發紫的雙手放在上方取暖,秦琰說道:“我哥......不是這樣的人。”
蕭錫莞在一旁并沒有回答他。
秦琰繼續說道:“我哥一定有什么苦衷。”
蕭錫莞淡淡的笑了一下:“即使有苦衷,也可以和我說,我都可以理解,但是為什么要那么對我,甚至任由別人糟蹋我。”
秦琰望著蕭錫莞,眼里流露出的是心疼和憐憫:“既然我哥已經拋棄你了,那你嫁給我吧,我不會嫌棄你的。”
蕭錫莞笑出了聲:“秦琰,你是燕國二皇子,燕王怎么會讓自己兒子娶一個亡國之女,罪臣之女呢?”
秦琰一把抓住了蕭錫莞的雙肩:“錫莞!相信我,我一定會娶你的。”
這句話秦淵也說過,經過了這么多,蕭錫莞也不愿相信了,她撥開秦琰的雙手:“秦琰,你可以找到京城任何一家的賢惠女子為妻,你給我帶來了炭火和衣服,我已經很感激你了。”
蕭錫莞接著說道:“更何況啊,我的心里永遠只會有一個人,那就是秦......阿淵。”
秦琰有些不解也有些憤怒:“他那樣對你,就算他羞辱你,踐踏你,你也還愛他嗎?”
蕭錫莞笑了幾聲:“雖然他羞辱我,踐踏我,但是我愛的始終都是阿淵,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燕國世子。”
秦琰長嘆一口氣:“我算是明白了,錫莞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蕭錫莞有些遲疑:“我更相信日久生情。”
“錫莞,我知道你肯定很想到外面去看看吧。”秦琰眼里好像閃爍著蕭錫莞曾經見過的光。
“是啊,我還沒有好好的玩過大燕。”蕭錫莞說道。
“走,我帶你去。”秦琰的一只手伸向蕭錫莞。
蕭錫莞看著這只手,曾經也有一雙她想永遠緊緊握住的手,可是最后也都煙消云散了,蕭錫莞站到窗邊,說道:“你剛剛就是從這翻進來的吧。”
秦琰拿起桌上的一套棉服,說道:“錫莞快穿上吧。”
蕭錫莞接過棉服,走到內屋,秦琰在一旁默默等待,過了一會兒,蕭錫莞走了出來,精致的棉裙更加凸顯出蕭錫莞的優雅與俊俏,秦琰有些看癡了。
他把蕭錫莞一下子抱起,舉過頭頂,讓蕭錫莞從窗戶跳了下去,隨之自己的跳了下去,由于隱玥宮從來沒有人居住,自然也不知道在燕國修建的時候這邊有一條通往皇宮外的小道。
蕭錫莞走出了一段路,回頭看了看這個莊嚴的皇宮,這些宮墻困住的不僅僅是她自己,還永遠的鎖住了她對秦淵的那一顆真摯熾熱的心。
燕國的大街上繁花似錦,街邊吆喝的商販,孩童拿著風車嬉戲,美女如云。蕭錫莞有些肚子餓了,畢竟從昨天到今天早上她滴米未進,中午送來的飯食也都是發餿的,蕭錫莞走到一個商販前。
“小娘子,要來一份紅豆餅嗎,熱騰騰的,新鮮出爐。”
最是相思寄紅豆,可能與秦淵永生永世不相見便是對我最好的恩賜吧,以免相見徒增傷感,想到這,蕭錫莞說道:“相見不如不見吧。”
商販有些疑惑:“嗯?什么?”
秦琰拿出一個元寶,送到商販手上:“給我們來一份吧。”
商販開心的接過元寶:“好嘞。”
突然海棠釵在秦琰的視線內微微晃動了一下,秦琰的手不受控制的掃了一下海棠釵,海棠釵末端的流蘇在秦琰的眼中印著陽光微微閃動,蕭錫莞下意識的回頭看著秦琰。
“怎么了?”蕭錫莞望著秦琰說道。
秦琰看著蕭錫莞,有點入迷,他回過神來說道:“......沒事。”
蕭錫莞看著秦琰,笑了一下,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秦琰跟在后面,大燕真的很熱鬧,人們過得好幸福啊。
“可能這里最不幸福的人就是我吧。”蕭錫莞突然說的一句話讓秦琰不知所措。
“錫莞,有很多你沒有看到的角落,有很多人在努力的活著,我會好好照顧你,不讓你成為那個最可憐的人。”聽到秦琰的一番話,蕭錫莞停下腳步,望著他,感覺身邊嘈雜的環境和他們沒有絲毫關系。
“秦琰......”蕭錫莞的眼底好像多了幾分光芒。
“嗯?”秦琰看著蕭錫莞。
“謝謝你,我心里永遠只有他。”蕭錫莞說道。
秦琰并沒有過多的說什么,只有一句:“我會等你,等到你接受我。”
三天后,雪停了,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內,床單被曬的暖暖的,蕭錫莞裹著被子躺在床上,她醒了,但是她好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在這個燕國皇宮內不應該有心跳,不應該有觸碰這里的一切。
甚至連她躺的床,她也覺得睡在上面有一股罪惡感,她閉上了眼睛,可能什么都不看,腦子里才不會胡思亂想。
又到了下午,蕭錫莞一天沒有吃飯了,其實每天躺在床上她也不是很餓,蕭錫莞走到桌子前,拿起秦琰三天前給她買的一些吃食,沒有東西可以熱那些吃食,蕭錫莞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包子里面的肉和油已經混合著凍了起來。
可能是太涼了,蕭錫莞在嘴里含了一會兒才咽下去,有些噎著,她拿起杯子倒了一些水,水是冷的,打水的井也凍起來了,茶壺里所剩的水也不多了。
蕭錫莞坐在床邊,把炭盆往自己身邊推了推,她自己是學醫的,她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身體是會垮掉的。
永福宮內......
“秦淵在胡塞快死了嗎?”一個穿著一身黑色棉服,衣領邊繡著金色,身上繡著金色祥圖的男人,側臉及其俊朗。
“聽探子來報,胡塞人打算對世子的營地發出全面進攻。”宗政廉明說道。
“宗政大人......你覺得......秦淵可以活著回來嗎?”那個俊朗的男子回頭看著宗政廉明。
“還請二皇子放心,我會讓秦淵,有去無回!”宗政廉明說著,臉上透露出一陣陰森的笑容。
胡塞邊疆......
霖川急匆匆的跑進秦淵的營帳內:“世子殿下!胡塞準備進攻了。”
“曾昌已經帶兵從水路出發了,胡塞人只擅長陸戰,霖川你再帶一小部分人去守城門,隨我出去迎戰!”秦淵說罷站了起來,披上了黃金甲。
曾昌是秦淵在滅趙國時去彈盡糧絕的時候,給予他們吃食的村民,曾昌說他愿意一輩子追隨燕國世子,就這樣在燕國的軍隊里,他表現優異,在他的再三請求下,秦淵把他也帶到了胡塞邊疆。
“不可,世子殿下!曾昌畢竟來路不明,我們不能把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他。”霖川說說道。
“哎,我的霖副將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他可以完成我交給他的任務。”秦淵拍了拍霖川的肩膀。
霖川沒有再說什么,秦淵出營帳,跨上馬,摸了摸玉墜,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他將玉墜放進胸口的衣袋里,隨后騎馬往城門方向去了。
胡塞已經兵臨城下了,秦淵站在城墻上,胡軍個個壯碩,身著的襖子邊邊上也是黑色的絨毛,看到秦淵,胡軍氣勢高漲,手高高舉過頭頂口中喊著:“殺殺殺殺!”
胡軍領頭的人向著秦淵喊道:“秦淵!燕國的儲君!我知道你,是當年那個僅用五千軍,就打過我50萬的精兵。”
“烏力罕秉,此次我受我父王之托,一舉平定邊塞,還請可汗歸順我大燕。”秦淵的一席話并沒有得到烏力罕秉的認可,反而激怒了他。
“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上吧勇士們!”隨著烏力罕秉的一聲令下,胡軍開始攻城,士氣昂揚。
霖川急匆匆的說道:“世子殿下這樣我們恐怕支撐不了多久,城中還有幾萬老百姓。”
“報!!!”一個士兵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單膝跪在地上:“稟告世子殿下,曾將軍帶領十萬精兵摧毀敵方水路來的援軍,正在向城門趕來!”
霖川有些驚訝的看著秦淵,秦淵的嘴角掛上了一抹得意自信的微笑,還沒等霖川反應過來,只聽見胡軍身后一陣馬蹄聲:“殺啊!”
“眾將士保護世子殿下,守護我們的大燕領土!”曾昌在馬上揮舞著劍說道。
刀光劍影,嘈雜的馬蹄聲夾雜著嘶吼聲,曾昌提著劍趁著烏力罕秉沒注意,從背部刺穿他胸口,劍被拔出來的時候,大量鮮血灑在地上,烏力罕秉捂住胸口。
“小人,居然偷襲本汗!”烏力罕秉十分氣憤,可能是疼痛讓他面目猙獰,他舉著大刀向曾昌砍去。
曾昌巧妙的躲閃開,此時城墻下胡軍死狀慘烈,燕軍大部分火力都集結在烏力罕秉周圍,只見烏力罕秉顫顫巍巍的在馬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來一樣。
“呀!”曾昌又舉起劍,刺向烏力罕秉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