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不打算瞞著亥豬,這只豬是沒上過學,并非沒讀過書,甚至可以說他很愛讀書,他或許能提供自己忽略的視角。
于是將學校武樓比試、白天遇襲、學探助理觀戰、藍色星星計劃導致的頂級高校擴招,這一系列事件娓娓道來。
亥豬眼珠子跟著轉動,聰明的他很快變理清了其中的關系。有些奇怪的看著夜明。
“這才多少天呀,你就搞了這么多事?我咋說來院里玩的時間都變少了呢,不過也好,你早該收收心了。”
申猴道:“就是,老院長最該管管你,給你也安排條吊襠褲,比我能搞事多了。不過聽起來很拉風頭的樣子,下次叫上我啊!”
“就是!就是!”。
子鼠慌忙起哄道。
夜明撓撓頭。
“我也沒怎么搞事呀!他們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能讓他們好過?”。
亥豬道:
“我以為學校這種凈土,烏七八糟、勾心斗角的事會少一些了,沒想到比校外還兇險。”
夜明道:
“聯盟的教育體系就像一個三級水庫,每一次升學大家都像魚一樣擠在一個小小的壩口,努力回溯,沒有兇險是不可能的。只會一次比一次險。”
亥豬言歸正傳道:
“因為你們的矛盾發生在這一特定的事件背景下,你已經成為了大部分尖子班的敵人,畢竟突然來了個黑馬要分他們的蛋糕,沒有阻力是不可能的,而這些尖子班孩子們的父母,無一不是西元市的名流,他們視你為絆腳石的角色,找人搞你合情合理。”
申猴和秋子鼠圍在一旁非常認同的點點頭。
“是該搞你。”
“合情合理。”
夜明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有點無辜。
“但是他們搞你的手法不對。”
夜明豎起耳朵認真聽著,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按照那群名流的慣用手法,在調查完你的家庭背景發現你就是一介屁民之后,會有一個看起來很體面的紳士管家來找你,要么許諾你一筆錢,要么承諾給葉叔叔一份更好的工作,讓你輸掉比賽,或者干脆勸說你留級在下一個學年重考,他們家族來年將全力資助你之類的,更加舍得一點的不介意讓他們自己的兒子跟你做好朋友,拜個兄弟啥的。你知道的聯盟里假子是很流行的。”
“但是,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會直接派混混搞你,甚至開懸賞。這太低級。你一個九歲的小孩,在他們眼中還是個孩子不是嗎?”。
“對呀!我也是這么想的,我價錢我都想好了。”
夜明恨得牙癢癢,直拍大腿,一副嗚呼哀哉的樣子,引來秋子鼠一頓嘲諷。
“所以你還做了什么?”。
對呀!如果僅僅只是比試贏了,對方不至于用下三濫的手段,雖然仍然視你為絆腳石,但是多少還會帶有幾分欣賞。
夜明撓撓頭。弱弱抗議道:
“我也沒做特別過分的事呀,就是和一個家伙打了一架,聽人說當晚回家后,他媽問他是誰!你們說說這家庭主婦是不是玩油了,自己兒子都不認識。就離譜!”。
“嗯,還有當著一個體術教習的面把他的畢業班學生都給打進醫院了,估計十幾天后的體術考有點懸,不過這也不能怪我,他們先欺負我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十幾個人打我一個沒打贏,能怪誰?他們還群毆呢!嚇死我了。”
“還有啊!今天有個女孩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小年紀就化妝,一頭火紅的頭發,叫霍蓉兒來著,老是偷偷看我,還給我拋媚眼,我本來不準備搭理的,女人只會影響拔刀的速度,不過她身邊的另一個尖子生看他的眼睛還挺火熱的,那家伙是個陰貨對我不友好,我想著刺激他一下,那學姐又那么主動,我就上去交談了一下,學姐說要教我釀醋,不過分吧!”
“還有啊......”。
“別有了,夠了。”
亥豬捂著腦袋揮手打斷道。
夜明好奇問道:“夠什么了?”。
亥豬、申猴、秋子鼠異口同聲說道:
“夠往死里搞你一頓了!”。
夜明穿著吸光衣無辜的攤攤手,也不管別人看不看的見。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了,這些名流們聯手將這黑活給外包了,要知道西元市的陰溝里,承接這種活的人可不少,靠張著嘴接殘羹冷炙撐的腦滿腸肥,只是有這么大能量的承包人似乎不多,想來想去也只有那一家。”
“是臟水安保。”夜明搶答道。
申猴罕見的有些凝重,窩里橫的子鼠也夾起了尾巴。
亥豬點點頭道:
“我想大概率就是他們了。黑白兩道都沾著邊,對陰溝又無比熟悉,在所有的勢力里組織化程度最高,體量最大,手段最狠。”
夜明在申猴說出臟水保安的時候,臟水保安的公共資料被亥豬搜索了出來呈現在眾人面前了。
臟水安保,保安業務集團,注冊資金1億,實際控制人,渾元,三界模范市民得主,獨子渾一曾經是往屆初考西元市狀元,力壓一眾尖子生考入鄰星樓闕星的聚星初中王牌專業。
這些可以輕易查到的公共資料反而比小道消息更能看出蛛絲馬跡,因為沒什么好騙的,夜明把注意力放到了聚星初中身上。
全聯盟所有的教學機構都是公立的,那就意味著所有的學校都是可查的。
很快聚星初中的信息呈現在夜明面前。
聚星初中,全名樓闕星聚星高中附屬初中,王牌專業為程序師專業,在校歷史名人圖上,300年的歷史已經往聯盟輸送了3位州議員,平均在位時間超30年,聲名顯赫。
夜明嘟囔道:
“州議員,最起碼是五品架構師了,很厲害!更加厲害的是在位時間超30年,這意味著在30年間這三位的學習速度永遠能卷的過新知識的迭代速度,永立潮頭,這才是底蘊,不愧是王牌專業”。
“所以幕后那個設計我的人是你嗎?正在讀初二的渾一先生。”
夜明微微估算了一下,初二大概率會是一位八品馴獸師,比自己要高一個大等級,底蘊和手段肯定比自己多,不過夜明也不是沒有優勢,自己的bug獸雖然少,但是無論是神識還是人魂獸都是精品級別的東西,一個有超強的環境感知,一個有超強的單對單能力,只要設計的好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那怎么辦?”
亥豬,申猴,子鼠都巴望著眼睛看著夜明,名校、議員、架構師、這些高端上流的詞匯顯少出現在孤兒們的世界里,以至于第一次在嘴里討論它們,就像含了一顆高端硬質糖果,不知道怎么下嘴。
“放心,法外狂徒聽起來厲害不受法律制裁,不過不受法律壓制必不受法律保護,這些人怎么對他們都行。”
夜明冷靜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聽起來既冷酷又讓人覺得心安。
“噓!”。
亥豬在前面停下,示意眾人保持安靜,這里是夜明提前選好的一處隱蔽高地,處于監控死角,從這里隔著百葉窗往下看,能清晰的看到張大媽隔夜菜門口,這里是和“棒槌”約好的匯合位置。
隨著約定時間的來臨,眾人屏住呼吸,不一會十來個穿著制服的人從四面八方沖到約定的地點,一副在尋找著什么的樣子。
眾人心里一沉,對夜明的判斷再無懷疑。
穿著制服的打手晃蕩一圈,發現約定的地點空無一人,當即撥通了電話,向上面匯報情況。
電話那邊不知道交代了什么,竟然把擴音打開了。
“你好夜明同學,別躲了哦!我馬上就要找到你了!你的那條狗不錯,以后我幫你喂養吧!”。
分貝在夜色里擴散,清晰的鉆入眾人耳中,百葉窗后亥豬、申猴、子鼠紛紛回頭看向夜明。
那里是一片黑暗,夜明就在哪里。
張大媽隔夜菜招牌的廣告喇叭突然開了嗓。
“你好渾一先生!不防試試看吧。我的狗說蛤蟆腿味道不錯。”
隔空對話的那頭,渾一明顯愣了愣。隨即回道:
“有意思,這么快就猜到我是誰了,那就試試看吧!”。
二人隨即掐斷了聯系,離夜明、亥豬他們藏身處50米遠的地方,路燈突然被提前照亮,配套使用的交通攝像頭云臺發出嗡嗡的電機聲四處巡視著。
西元市未知巷子的一處咖啡廳里,正在門外招攬客人的歡迎光臨機器人突然停下腳步,轉了個身,看向自家的店,玻璃櫥窗內坐滿的客人,它眨了眨眼睛。
短暫的跳出邏輯很快復位,歡迎光臨機器人繼續面帶笑容的招攬起客人來。
二人的第一次明面試探告一段落。
對面二樓的酒樓上,穿著寬大學院服的渾一壓了壓帽子,嘴角噙著笑容,自言自語道:
“不錯嘛!離我只有200米遠,我還以為你會找到另一條街上去了。”
“那,我離你多遠了?”。
看著那一片燈光,和巡視不止的攝像頭,亥豬面色凝重。
“他找到我們了?”
夜明把吸光衣的頭套摘了下來,露出笑容道:
“只是知道我們大概的區域,他并不能確定,或許接下來他會在這片區域重點排查。”
“那我們要怎么辦?這仗我不知道要怎么打了,抱歉!”。
亥豬甕聲甕氣的,罕見的有些懊惱。很明顯程序師的能力超出了他的理解,如果不是夜明也是一位程序師,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被人設伏抓住了,這讓他感到沮喪。
夜明摘下頭套露出一張捂得有些發白的臉,燦然的一笑,看起來有些嚇人,畢竟他的下半身還穿著吸光衣藏在人的視覺看不到的地方。
這畫面就像一只頭顱漂浮在一米五的空中在笑。
看著秋子鼠躍躍欲試的小眼神,夜明把頭套拋給了他,于是畫面中又多了一個無頭人,像是個一米四版的迷你刑天。
“別抱歉,你知道的我們之間不需要這個。”
“剩下的我們一起闖吧!別認為自己沒用,我等會可能會非常需要你們,甚至全靠你們,不過也別過分擔心,你知道的,程序師大部分都是脆皮,找到他一頓暴揍就完事。”
亥豬有些無奈的看了看夜明,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似乎沒什么說服力,一打三十可是你剛才才干過的事。
夜明攤攤手,示意這是個意外。
“那你想好怎么找到這個家伙了嗎?”。
亥豬點出了核心的關鍵問題,不管是不是脆皮,要先找到對方在說,而連亥豬都知道程序師是出了名的會藏。
叮叮叮!夜明的電話響了,來電顯示為“匣石巷-網警支隊”,夜明精神一震動,食指抵住下頜,指語接聽起來。
“你好!是剛才來匣石巷-網警支隊報網絡詐騙案的夜明先生嗎?”。
“是的。”
“我們根據你提供的那個詐騙鏈接,查找到這是一個跨域的地址,不屬于東部州。”
“姐姐那是不是沒辦法了?那是我給爸爸看病的錢,我明明在網上點擊的是醫院主治醫生的咨詢鏈接,還沒問兩句話,怎么錢就沒了了?嗚嗚嗚。”
夜明的哭嗓傳入電話那頭,稚童的哭聲總是很容易喚醒女性的母性激發出保護欲,更何況夜明去報警的時候,進門前就用洋蔥擦了擦眼睛,一副大眼泡子紅腫著,充斥著淚水,眉頭僵直,抿著嘴,一副單親家庭,還未成熟就被生活催熟,努力扮演長子的倔模樣。
看的值班的接待小姐姐那個憐惜呀,在夜明報案稱述的時候,頻頻抬眼用目光憐愛他。
“姐姐是,要不回來了嗎?我還要給爸爸看病呢!嗚嗚嗚!”。
那頭的姑娘心都化了,直接不顧組織紀律的回道。
“你放心小弟弟,錢找的回來,姐姐先給你透過氣,你別亂說呀,這是違反規定的,那個地址是假地址,服務器就在西元市內了,大概就在CBD區的華粵街道,25到35號附近,你可別自己去找呀,碰到壞人可就麻煩了,讓叔叔、哥哥們去,放心肯定能幫你把錢追回來的,相信姐姐,爸爸會好起來的,生活也會好起來的,開心點!”。
“嗯”。
夜明精神一震,用力的嗯了一聲,嗓子眼里擠出真實的愉悅感,讓那頭的小姑娘也笑了起來,覺得做了一件好事。
電話被掛斷,就看著三雙眼睛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夜明。齊刷刷的豎起了中指。
就你這樣鬼精鬼精的不騙別人錢就不錯了,別人還能騙上你的錢,一看就是裝可憐誘導人家小姐姐犯錯誤,肯定沒憋好屁。
夜明毫不在乎,將剩下的吸光衣也脫了下來,讓秋子鼠穿上。
亥豬伸手阻止道:
“不行,這是保護你的,我們這幾個人中,你是大腦,是指揮者。”
“對呀!夜明,吸光衣你不能脫。”
秋子鼠附議道,他窩里橫歸橫,輕重還是知道的。
夜明擺擺手道:
“剛才我藏著的那段時間,該做的事已經偷偷去做了,萬事具備只欠這通電話,你們不會以為我一直跟在你們身后吧。”
亥豬三人面面相覷,剛才宋韁他們還沒走,一伙好十幾人,夜明又不在視覺之內,多一個人的腳步聲和少一個人的腳步聲,混亂中還真分辨不出來。
“現在這通電話來了,我也就不需要這身衣服了,該現身讓他關注我了,你得讓程序師的腦子忙起來,不然閑光瞎想,總能想出點事情來。”
亥豬還是不同意,道:
“剛才不也是子鼠扮的你嗎?馬放和宋韁他們根本就沒有察覺出來,你還是穿著衣服藏在暗處吧,你安全我們才更加安心一些。”
夜明沒有聽從亥豬的建議,道:
“那時候渾一還在遠處,只是遠遠注視,對這片區域的掌控力沒那么強,我穿著吸光衣可以偷偷做很多事情,不需要對數據進行遮掩和修改,能做到不留痕跡,現在他應該已經下場了,和我同處一片區域,讓子鼠裝我已經騙不到他了,而且也非常危險。”
亥豬還有話說,夜明直接下了結論。
“我們三個中,就他又慫又瘦還跑不快,不給他穿等會看他挨揍呀!這衣服給了他,還是有用的,你就說院里有多少娃惹了他被背后爆菊花的?現在沒人看的到他了,不得捅出桶石油來?”。
秋子鼠臊紅了臉,張牙舞爪沖上來要干夜明,沖到一半被夜明揚揚拳頭嚇走了。
當下惡狠狠的套起褲子來,不過還是沒來的急,在他隱身的最后一刻被亥豬和申猴拎住了,二人威逼道:
“子鼠,你是知道我的,你要是隱身了敢搞我,我把你扔茅坑里,不腌入味你絕對出不來。”
“子鼠,你也是知道我的,你要是敢搞我,蛋蛋都給你割下來,你懂我意思不!”
秋子鼠被兩位哥哥提著,眼珠子咕嚕嚕的轉,這個看看那個看看,嘿嘿嘿的訕笑。
“我哪敢呀!不敢不敢!”。
說著把褲子一提,滑不溜秋的從亥豬手里鉆走,徹底從視覺中消失了。
亥豬不安的四處看了看,只看到成片成片的黑暗里那還有秋子鼠的身影,下意識提起肛夾緊了臀瓣,頭疼的捂住額頭。
夜明幸災樂禍的笑聲傳來,亥豬幽怨的瞪了回去。嘟囔道:
“膽大、心黑、調皮搗蛋,他排第二沒人排第一,你埋的這顆雷指不定炸在誰身上呢。咱們接下來怎么辦?”。
夜明起身:
“找他!不能光指著后手!”
不出夜明所料的話,對方是一名八品馴獸師,大概率是入門沒多久的八品初級,頂了天也就八品中級的程度。
夜明的戰斗經驗并不豐富,僅有的兩次經歷還是殘缺的,一次是和網警王二的鏡像遭遇,還有一次是在現實世界面對空降來的年輕供奉分身。
為什么說這兩次的經驗都是殘缺的呢?因為不管是王二還是年輕供奉和夜明的對抗都發生在鏡像層面,現實中他們并不在同一空間,所以他們能威脅到夜明本身的程度有限。
就算夜明失利,把金蛛扣下來網線一拔,年輕供奉再厲害,一時間也沒辦法直接傷害夜明,只能借用物網環境間接傷害他。而物網的威脅,在警惕度很高的情況下,短時間內難出成效。
而這次戰斗,對方明顯和夜明同處一地,這意味著這將是兩個次元的同時博弈,現實和鏡像的雙重對抗。
這是夜明從沒遇到過的場景。
咔嚓!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夜明腦海中響起,神識小地圖左上角區域的六個眼瞬間暗淡下去,隱入黑暗,就此丟失了此處的視野。
來了!制網權的搶奪。
夜明使用過神識,知道掌握了一片區域的物網層制網權將有多恐怖。剛才他指導亥豬、申猴幾個人,用閃電戰的打法在一刻鐘內擊潰了19個小團體。以少打多硬生生打出了圍毆的效果。這些戰果無一不是構建在制網權之上的。
果然對方也打起了這個主意。只是為什么現在才來了?現在距離剛才雙方隔空打招呼已經過去三分鐘了,才攻破六個?還是外圍?要知道下界的物網可沒什么安全性可言?這速度不合理呀?
夜明突然想到了什么,朝著一個方向飛奔起來,亥豬和申猴對視一眼拔腿跟上。
一口氣跑了五百米的距離,夜明停下,閉上眼睛,屏息凝神的在探查些什么。
神識再次全力催發,很快夜明就察覺到了不對,數量不對。
由于自己的神識現在只能警示一公里的范圍,所以剛才在原地還僅僅只是察覺到丟掉了六顆視野,如今自己移動了五百米,警示范圍以自己為中心做同心圓移動,就發現了不同,神識能檢索到的物網設備變少了。
這只有兩種情況,一是這些設備的安全性能升級了亦或者被下線,另一種是他已經被人控制了。
第一種情況可以直接排除,海量設備的安全性能升級是政府行為,因為只有政府才負擔的起,同樣的海量設備的下線也只能是政府行為,毫米波通信,光波充能早已是基建之一,無實物連接的形式直接收繳了民眾的斷網權和斷電權,那么只有第二種可能了。
渾一已經來了有一會了,并且在自己領地的外圍無聲的蠶食,想包餃子?
果然剛才的打招呼是帶有目的的,不管“棒槌”對夜明的試探成不成立,對夜明的大致位置已經做出了概率分析。
就這一會功夫,夜明腦海中再次傳來咔咔咔的玻璃碎裂聲,17個眼連成了一個短小的弧線同時熄滅。如果夜明剛才沒有跑的話,最近的那顆眼已經逼近自己了。
咔咔咔又是數聲破裂聲,地圖上的另一面開了花,包圍圈在繼續形成,并且已經有了由點成線的趨勢。
野蜂振翅的嗡鳴聲突兀響起,神識小地圖上,一處無人情趣商店的廣告牌閃爍了兩下然后熄滅,血紅的字幕滾動播放起來,出現在夜明感知的視野內。
“夜明同學你還在嗎?看來我來晚了一步,你很狡猾哦!不過我找到了這個。”
字幕滾動完,一段并不是很清晰的錄像在廣告牌上播放了起來,畫面里,夜明和亥豬三人站在空曠的大街上討論著什么,然后突然跑了起來。
夜明快速了回憶了下這個時間,3分15秒的真實時間差。
還沒等夜明看完,廣告牌突然熄滅,夜明神識視角內另一個點報了警,這個點離夜明現在位置更近了。從小喝到大的廣告牌上出現了下一句話。
“你很狡猾哦!竟然把掌控區域的基礎時鐘給打亂了,搞得每個視頻幀的時間都對不上,所以剛才那段視頻是誤導我的嗎?”。
“不過我猜測這就是不久前發生的,所以你在這里,是嗎?”。
夜明內心默默計算到,三分零十秒的真實時間差。
沒有人給出回應,渾一鍥而不舍的在物網層瘋狂打洞,像是頭地鼠一樣的,不知道他下次會從那個洞里露頭,發出些什么囈語。
夜明的神識范圍內,不斷地有眼被攻破,充斥著渾一發出的挑釁言語,貓捉耗子的優越顯露無疑。
突然他拉著一頭霧水的亥豬和申猴往后急速退去,站在兩扇墻壁的陰影夾角。
亥豬和申猴從頭到尾都一頭霧水,現在更懵了,他們在逃什么?誰在追我們?
“哈哈!你在這里對不對?”。
襄州拉面前臺的招財貓揮動著機械手臂,突然發出了人的聲音,像是成了精。
亥豬和申猴睜大眼睛,隔著一條雙車道馬路和招財貓對望,二人咽了咽唾沫。
“我們被找到了?”。
亥豬極力壓低嗓音問道。
夜明豎起中指示意保持安靜,道:“在躲貓貓呢!對方來的比我們早,被搶了一步先手,在這呆著不動躲一下就好了,他并不知道我們的具體位置。”
亥豬和申猴對視一眼,媽的上過學的就是花樣多!
“我知道你就在這里,你跑不掉的,基礎時鐘你打亂掉了,可畫面包含了足夠多的信息,月亮剛才的月牙比現在滿三個度,畫面上的九號線清潔機器人根據市政可查詢信息,每半個小時巡視一趟。”
夜明所藏的墻角五米遠,四米高的路燈上翁嗡嗡的馬達聲響起,帶動著交通攝像頭的云臺跳起來搖頭舞。
正義嚴肅男聲不在播報重復了無數次的安全信息,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無人駕駛可也能出事故,請后排乘客系好安全帶。
攝像頭一邊跳搖頭舞,一邊盤起了邏輯。
“大蒜味,對大蒜味剛才你們奔跑的時候喘了粗氣,這一路上有三個無人餐廳在門廳安裝了氣味收集器,他們的迎賓機器人也帶有氣味識別,這本來是用來分析人群口味喜好度的,你知道的西元市總有些粗魯的人喜歡吃大蒜!氣味傳感器對蒜臭可是很敏感的呢!”。
“不是吧,夜明還是個吃生蒜的粗魯家伙嗎?那你更逃不了了,我決不能容忍一個愛吃大蒜的人成為優雅紳士的程序師,但我想你總不至于口味這么重。你肯定沒女朋友是吧!哈哈哈哈哈!”。
“不過我想你總不至于,那是誰了?讓我在猜猜。”。
“從剛才的視頻分析,你們一共三個人,跑了沒多遠就喘粗氣的人應該是個胖子,我最討厭胖子了,長的像一頭豬一樣。黑黢黢的油光泛亮的公豬。”
角落里申猴修長的四肢死死纏在亥豬的身上,將他拉住不至于沖出去,夜明捂著亥豬的嘴巴,將破口而出的臟話往回堵,能將這頭豬氣成這樣可見那家伙嘴夠賤的。
從一開始吃蒜被點破不好意思,到被嘲笑單身豬,再到諷刺身材、皮膚,徹底讓亥豬心態崩了。
好不容易將亥豬穩住。那頭又發聲了。
“你知道程序師是個高門檻的職業,老實講夜明我覺的你長的不夠帥很普通,總感覺基因不太好的樣子。不過遺傳基因這東西向來不公平,你父母的平庸你怎么能改變了,如果你愿意去整容,我勉為其難的愿意接受你成為程序師的一員,但前提是你不能生孩子,不然又禍害下一代,基因整容到是可以,要知道我們以后可是要成為議員的呢,歪瓜裂棗怎么行了。除非你愿意當個在野的野山炮。”
角落里申猴修長的四肢換了個人纏,扒在夜明身上,將他拉住不至于沖出去,換成亥豬捂著夜明的嘴巴,將破口而出的臟話兜住,能將夜明氣成這樣更不容易。這家伙垃圾話免疫程度挺高的呀!
夜明內心瘋狂輸出,你說我基因不好,我爸雖然邋遢了點,但是偶爾理完發看著還是挺板正的,所以你是在說我媽媽長的不好看嘍!我干你老母呀!我媽天下第一美,你有種出來單挑。老子絕對比你帥,總有一天你會從你每一任女朋友嘴里聽到這句話,夜明比你帥,還比你的...呸,呸這個字不能說。
夜明心里暗暗發誓要給這個狗東西好看。
“這樣你都能忍?看來你是十二生肖里屬烏龜的嘛!不過我知道你就在這里。這片區域一共有2個死角,你在哪個死角了?”。
兩束明亮的光柱從遠處射來,老式的鹵素大燈,光線泛黃,像是隔著橘子皮看太陽,吱!~~吱!~~蝶片式剎車盤抱死的刺耳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這是一輛橙黃色的市政皮卡車,皮卡車的后箱斗里站著兩個方腦袋的清潔機器人,履帶式的大角度通過輪從車廂的鏟斗下來,無聲的前進著,在渾一的指揮下去探查靜態物網設備看不到的兩個死角,下水道和墻角。
“怎么辦?馬上就要被發現了,沖出去得了?”。
夜明冷靜道:“別急再等等。”
申猴插嘴道:“在等就來了。與其被找到還不如現在就跑呢!”。
沒等到夜明的回應,申猴轉頭準備催促,一看發現夜明在發呆,這小子心也夠大的,惹到了這么厲害的對手還有閑工夫發呆,他那里知道那是這是夜明進入專注狀態的原因。實戰中專注取得的效果可比自己去模擬環境聯系取得的效果好多了。
“來了”。
亥豬閉上嘴巴免得又散發出什么奇怪的味道,申猴提了提褲子做好干架跑路的準備,夜明輕輕拍了拍手環,雷鳴獸浮現在空中微微發光。
“這是?哪來的小花狗?”。
亥豬和申猴也看到了花白斑點的雷鳴獸,感到詫異。
“這是bug獸!”。
“你是說...這是虛擬的東西。”
夜明點點頭,給沒有程序師常識的他們解釋bug獸有些吃力,不過虛擬這個詞匯是準確的。
小花狗搖著尾巴在夜明的腳邊轉了兩圈,又好奇的跑到亥豬和申猴的腳邊聞了聞,最終目光集中他們的手環上。
張嘴汪汪汪的叫了幾聲,半響沒聽到自己的聲音,它歪著腦袋看著夜明,示意主人將手環的擴音器打開,結果夜明敷衍式的張嘴自己汪汪了兩聲,示意滿意了吧!
雷鳴獸翻了夜明一個白眼,好像在說你真狗。
它揮起爪子朝亥豬的手環猛的抓去,抓出來一條五顏六色的環蛇,一爪子拍碎了,嘩啦嘩啦的吐出來三千多塊錢代幣,接著胸腔發出淡淡的沉悶的雷鳴聲,肉眼可見的波紋蕩漾而出,申猴的手環里嘩啦啦鉆出一堆蟲子,在波紋中消散無形。
夜明解釋道:“偷偷看小電影了吧!那個環蛇是偷錢的,按毛為單位貪墨,你注意不到,那堆蟲子是挖礦的,空耗性能的。”
亥豬噓聲道:
“這都什么時候了,咋要先處理這個?”。
夜明沒好氣道:
“你以為我管你倆看小黃片,我這是用雷鳴犬在給你們身上的智能設備加持安全性呢!等會突圍的時候,渾一再給你們身上的設備植入點bug,偷拍到我上廁所,心生嫉妒我找誰哭去。”
亥豬見夜明還能插科打諢心里反倒松了口氣,這家伙還是有計劃的嘛!剛才的一連串被動,讓他身上的那份靜氣消磨殆盡,幾次都想橫沖直撞上去,如今再看夜明那怕處于被動,身上看的出來幾分急切,可是看不出半分躁意,仍然耐心布局,這給所有人都吃了一顆定心丸。
“哈嘍!”。
一只方方的腦袋探入墻角,打了聲招呼,看起來有些呆萌卻嚇的亥豬皮一緊。
沒人說話,下意識屏住呼吸,繃著神經,雷鳴犬的形體在清潔機器人探頭的一瞬間突然膨脹起來,成為一匹馬大小的巨犬將三人都籠罩著,它前肢微微匍匐著,后爪蹬地保持著進攻姿態,胸膛里沉悶的雷鳴聲蘊而不發。
雙方就這么對峙著。
“不在這里嗎?”
清潔機器人晃了晃腦袋,自言自語,不甘心的滾動輪子向左移了移又向右挪了挪,變換著角度,想要將這三平方米的死角看個干凈。亥豬和申猴對了對眼,它眼瞎?
“可是下水道也沒有,那就奇了怪了,你們去哪了呢!”。
清潔機器人舉起右手,噴出一串肥皂泡泡,旋轉著。夜明動了動鼻子,淡淡的刺鼻酸味縈繞鼻尖,他皺起了眉頭。
“不在這,你們去哪了呢?”。
亥豬和申猴松了口氣,將吊著的心輕輕放了下來,可夜明卻突然緊繃了,神識里一片緋紅從周圍的物網設備上升騰而起,紅飛速聚,然后長掠而來。和他一起緊繃起來的還有雷鳴犬,它匍匐的更低了,胸膛里雷鳴聲大作。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