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四節課，對五三班最后一排的三個仔來說，意外的難熬，同學時不時的流言蜚語，假裝小聲的語氣，偏偏誰都聽得到，這不是侮辱人嘛這不是。

就算是夜明不怎么吃虧的脾氣，也是沒轍，眾口鑠金，還真挨個吵回去？那不得累死。

老師的臉色也不太好，雖然身為師長這些事情是不會像學生一樣開口肆無忌憚的，但是多少還是會表露出來。眼神、動作、語氣、腳步，都透著不快。

這些神態你可沒什么好指摘的，校規、師德沒有一條管神情不爽的。

更有甚者，有教習課間旁敲側擊的問張燭明，在這坐的習不習慣，要不要換回原來的位置上去。

好嘛！這讓夜明的厚臉皮都有點扛不住了，這不就是在說我夜明不像個好人嘛！把師長眼中的好同學都帶壞了，看看能不能補救補救。

夜明和石頭相視一笑，苦中作樂，我倆這算是沒救了唄！

張燭明委婉的拒絕了，一臉的尷尬。

老師笑呵呵的走了，夜明總感覺自己被剮了一眼。

......

嬌武教習的課在下午的第四節，此刻已經六點半了，收起教案，錘了錘腰，出了教室往辦公室走。

常規的白色體術服，高高扎起的颯爽馬尾，留下一個苗條又很顯力量感的背影。

嬌武教習帶的是升學班，教學任務重，時間緊，學生們面對巨大的升學壓力，老師們的壓力更大，畢竟這關乎這些底層孩子們的命運。

每一次升學考，都是一次命運的分叉路口，這在這個時代尤其的是，他們大多數人可能求的不是要跑贏同學，是跑贏機器，贏得一個證明自己有價值的機會。底層世界的大多數人都沒有這樣的機會。

當然啦！沒用也是人，是人就有人道主義關照，就不會讓你餓死，讓你吃不飽穿不暖，但是他們的生命，太容易腐朽，散發出一種，從內到外的，發自內心的，不耐煩。

下界到處都充斥著的這種不耐煩。

從事教習這個職業，嬌武教習每年比誰都看的清楚，那種殊途，升上去的命運仍然還有不確定性，下沉的已經沒有變數了。

辦公室空無一人，其他的教習都下班了，嬌武教習帶的是升學班，所以拖了堂，拖堂是教習唯一能為這些孩子們做的努力。

辦公室很安靜，她倒了一杯茶，發呆。

腦海中慕然想起師姐在自己參加工作時送的一句話。

“嬌嬌，做你能做的，不要陷的太深，這個時代爭渡的同樣還有我們。”

嬌武嘆了口氣，打開手環，查看最新的植物學先驅刊，看看業內出了那些新技術，那些技術標準要被淘汰，那些新技術要迭代。

新技術的出現，要富起來一些人，老技術的淘汰要落魄一些人，要說公平，這也算是全憑本事。

叮咚！嬌武發現自己關注的技術又迭代了，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這樣的心情再正常不過，期待是因為畢竟科研人，總能被新技術刺激到，緊張是你永遠不知道它是不是來淘汰你的。

也許下一秒它就否定了你耗費大力氣投入學習的一條技術路線。你的能力跟隨著舊技術的落沒，被掃入歷史的垃圾堆，評分的時候看著那些能夠快速升級、不知疲倦、不需要人權的機器替代你，看著自己被淘汰，一文不值。

好在這是個支線技術的迭代，看版本號也是小版本，因該不會出現大的變動，大概率是兼容和補充，不會顛覆整個基礎。

點開推送。

《關于相近科屬植物同胚換芽技術（迭代8.53.2版）》。

嬌武點擊購買，這是自己規劃的技術路線上的知識點，后期晉升要用到的。

浮窗應聲彈出。

“本知識點，收費45萬元，在籍教師八折優惠！是否準備購買？”。

嬌武教習癟癟嘴，貴呀！

這年頭小學教習的薪資水平在15到25萬之間，普通剛入職的新人起薪15萬，老人和有職稱評級的20萬左右，這比剛過勞動素質評分線的普通藍領工人，月薪高出五到十五萬。

嬌武教習有主任職稱，月薪在25萬，再加上帶的是升學班，補貼五萬，綜合起來月薪30萬。

這45萬的專利知識購買費，打八折也要36萬，一個月不吃不喝不消費，還要在貼進去6萬。才能買的起一個技術前沿的知識點，當然這里面包括配套的完整實驗數據。

嬌武揉了揉額頭，買還是要買的，學習勝過一切，不過自己近期的計劃又要被破壞了。

自己的虛擬實驗平臺徹底不能用了，本來現在用的這個就是當初剛畢業那會為了省錢，從網上買的二手試驗臺，就是當初被夜明嘲笑老古董，界面上卡了半條字節蟲要死不死，只有屁股沒有頭的那個虛擬實驗臺。

這些年各種各樣的小毛病不斷，再加上程序技術更新換代的更快，很多標準都不在維護了，在前兩天的一次聯網之下徹底癱瘓了。

自己的各項實驗工具，和新技術的學習都要依賴于虛擬試驗臺進行數據處理以及儀表顯示，這套工具在正規植物師商店上買一套，得500萬左右，會提供和嵌入式工具的協議對接，以及數據自動保存，高階公式算法推導，數據分析，以及三到四個定制化需求。

500萬，貴自然是貴的，但是這東西對任何一個學者來說都是一把利器，擁有一個優秀的虛擬試驗臺，能大大的提高學習進度，從繁瑣的細節中解脫出來。

自己二手淘的這一套，當初100萬成交，附帶源碼，保修三次。

這三次自然是早就用完了的，現在徹底壞掉了，以前一些小毛病，一些基本的小錯誤在她為了省錢，自學編程兩個月后，多多少少能打個補丁，不過就這樣的半吊子水平也讓嬌武教習在都是苦哈哈的教習中大受歡迎，今天不是被這個同事請去打個補丁，明天就是被那個同事請去看看數字的小數點那去了？

只是這次問題似乎大了，她點燈熬油，在網上東補西補，結果連啟動都無法啟動，最難過的是她平常的一些實驗數據也在試驗臺中保存著，前天去了維修點，開價60萬，還不能完全保證還原全部數據。

人家說是，你以前找的維修店太不靠譜了，里面的結構簡直已經扭曲落后到令人發指的地步，那些家伙簡直就是亂修理，以為代碼是電焊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耦合在一起，現在天王老子都沒法子。

這可把嬌武教習給臊的呀！嘴都不敢還就走了。

看來這個陪伴了自己幾年的二手貨只能壽終正寢啦！自己這幾年積蓄，本來是夠一買一套新的標準虛擬試驗臺的，計劃的也是下個周末去商店看看，不過這新推送的知識點，打亂了這個計劃，看來購買新實驗平臺軟件的計劃只能等下個月了。

嬌武躺在椅子上，無奈道：“師姐說的對，這個時代爭渡的還有我們，不跟上，就淘汰。”

“教習！”。

“教習！”。

嬌武從愣神狀態中回過神，誰在喊自己？

窗外一個少年，在傍晚的夕陽下趴在辦公室的窗臺上，惦著腳只露出半個腦袋，一雙滴溜圓帶著桃花雛形的眼睛正在往辦公室瞅。

嬌武教習忽然想起來了，這家伙自己認識，古靈精怪、聰明大膽、給嬌武留下的很深刻的影響，只是最近的風評突然很差，雖然自己很少去關注這些事情，但還是從同事們口中聽到些風言風語，只是太忙未曾深究。

“進來”。

嬌武教習楊了楊馬尾，打起精神，下意識的進入到職業化的態度中來。

夜明訕笑著進來像犯了錯的孩子。

不。

裝的像犯了錯的孩子，比如憋著氣刻意微嘟的臉蛋，看起來更奶一點，和睜大的眼睛一樣看起來更人畜無害。

努力的讓自己不要被第一時間趕出去。

“夜明”。

夜明呵呵笑道，眼睛瞇成一條縫。

“是我老師，沒能到您還記得我呀！”。

嬌武教習笑了，二十來歲大學剛畢業沒幾年的年輕姑娘，笑起來陽光明媚，青春靚麗。她眼中帶著好奇。

心想到，這鬼精鬼精的小家伙，這是打著什么算盤了？

“認識，很少有學生給我留下這么深的印像，以至于我打了一次，還想打一次。”

夜明尷尬的搓手手。

“找我什么事？直說，眼珠子再轉我可就要手癢啦？”。

夜明腮幫子鼓著的最后一小口氣也泄了，奶***帥的形象失利了，可能陽光馬尾老師不吃這一套，要不下一次扮成本色出演，扮成痞帥痞帥的模樣。

嬌武老師笑著站起了身，一扭手腕，咯吱咯吱的響，嚇得夜明一哆嗦，眼珠子再也不亂轉了。

“教習，教習，我說，我直說。”

嬌武切了一聲，轉身坐下。

“教習，我來就是想解釋解釋最近學校老傳的些視頻，那都是假的，老師你是了解我的，我夜明不是那樣的人，就算你不信我，你也應該信張燭明呀！我知道你教過他兩個年級，他那種溫厚堅毅的性格，沒事還愛當個老好人，怎么可能說那種話了，那是個陰謀。”

嬌武教習盯著夜明看，事情的大概她是了解一些的，不過此刻她好奇的是眼前這個孩子，怎么一點苦惱、無奈、憤怒、驚慌的樣子都看不到了，言語繪聲繪色樣子，感覺一點都沒受到風言風語的影響呀！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心態這么好？不讓人好奇都不行。

“嬌武教習？”。

夜明看到教習好像在走神，輕聲問了句。

嬌武回過神，了然道：“好，我回頭問問張燭明。”

夜明張大嘴巴，驚呆了，回頭我是一點信任都沒有唄！我夜明是講義氣的呀！我冤枉呀！

“然后了？”。

嬌武教習笑道：“如果你是被冤枉的，就幫你們在教習圈子里解釋下唄，雖然惡感一時半會消除不了，但是教習們都忙著了，又不是無腦憤青，不至于區別對待你們，就不會對你們的學習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了，至于誰傳的視頻陷害你，到這個層面也只是惡心人，不犯法，報警也沒用，我還能幫你什么了？再說了，你少給我賣萌，打人專打臉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肚子里現在不知道憋著什么壞了！”。

夜明苦惱的憋著嘴，自己怎么就在漂亮姐姐陽光馬尾教習這里留下壞印像了呢？

無奈。

嬌武教習看著夜明苦著臉，會錯了意，以為這孩子在擔心，之后還會有迫害報復，安慰道：

“你也不用太怕，校規還是沒什么太大的漏洞的，針對你的人要是過線了，就來告訴我，或者告訴任何教習，校規不會留情的。”

夜明有些好奇，問道：

“教習，你好像對這些事情一點都不好奇！”。

嬌武教習自嘲一笑，道：

“我記的有個實驗，在高危環境培育出來的玫瑰花品種，會過早的長出荊棘，孩子們也一樣，在高壓下會過早的成熟，本應該在社會上學會的東西，校園里就會了。你不也挺成熟的，心態似乎沒受什么影響。”

夜明不知不覺間卸下了偽裝，笑了笑，大膽起來，爬到旁邊的空位子上坐下。

教習的凳子比較高，夜明雙腳離地面還有一尺距離，悠悠噠噠的晃著腳。

“我還好啦！我能應付，只是對石頭和張燭明有些過意不去。”

突然。

夜明笑道：“其他教習哪里的影響我會去消除的，平白不受待見可不好，謝謝教習！”。

嬌武笑著搖搖頭。

過了一會，嬌武發現夜明還沒走，問道：“還有事？”。

夜明點點頭。

“什么事？”。

夜明笑道：“你答應幫我忙，我還沒回報你呢！”。

嬌武笑了，這孩子有意思極了。

“你打算怎么報答我呀？臉蛋鼓起來讓我捏幾下？”。

夜明翻了個白眼。

“不聽你可別后悔呀！”。

“說說看？”。

夜明一伸手，道:“把你的虛擬工作臺展示出來吧！就是上次我見到的那個。特別差勁的那個，我都沒遇見過比這更有年代感的東西。主界面上都躺著一個bug死尸，不知道還以為恐怖片了，太不符合人民教習的形象了！”。

夜明閃身一躲，樂道:“唉！沒打著！嘿嘿！”。

嬌武教習叉著腰怒氣沖沖，惱羞成怒的瞪著夜明。

被人家維修店的人嘲諷也就算了，現在還要被自己的學生，一個八歲的小屁孩嘲笑，嬌武教習氣就不打一外來，心里泛著委屈，還不是沒錢鬧的嘛？搞的在個毛孩子面前出丑。

夜明也不敢在鬧，真挨揍呢！

“拿來，我幫你修！算還你人情。”

嬌武教習瞪著的眼睛，瞪的更圓了。

“嗯~~~~~~~~”。

第四聲調，拖拽著長長的鼻音。

“你會修？你知道啥是程序師？你就要修？小學可沒這門課。這是從初中才有的科目，知道為啥初中才有不？因為..”。

夜明打斷了嬌武教習的喋喋不休，道：”因為程序師系，是一門門檻較高的綜合性學科，需要對各科的基礎知識都要有一個良好的底子，才能高屋建瓴，尤其是數學，物理要好。而且，還得過政審。還是穩固等級難度最大的學科，因為新技術迭代的太快，動不動等級就掉了，最重要的是它還是一個燒錢的無底洞。“

夜明說最后幾個字，差不多是一個字一個字咬著牙說的。

嬌武教習愣了，被夜明搶了話。

半響，傲嬌的嗯了聲，和那個臭屁維修店員說的話差不多，那家伙得意洋洋的告訴自己程序師這個職業是多么難，所以多高貴，多稀有，所以收費這么貴是合理的，只不過那家伙尾巴翹上天了，夜明倒是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嬌武遲疑著將自己的虛擬試驗臺顯現出來，反正都已經壞了，就算被這個小家伙胡亂弄一通，也不會更壞，死馬當活馬醫吧！

夜明收起懶散樣，開始集中注意力，專注，沒錯打算趁著這個機會摸索摸索專注的練習方法，修理升級虛擬試驗臺是個不錯的機會。

夜明看著浮現在空中的試驗臺，伸手一抓，一條地址從試驗臺上飄出，被夜明的手環捕獲到。

嬌武教習像好奇寶寶一樣問道：”這是什么？你不需要我給你源碼嗎？沒有源碼是改不了程序的耶，這你都不知道，小不點，你靠不靠譜呀？“

夜明想翻白眼，忍住了，怕挨打，漂亮姐姐陽光馬尾教習是個很要面子的主，夜明看出來了。

夜明沒有理會，道：“我的人工費就當還你的人情了，不過修復和編譯過程中產生的算力費用需要你自己來支付，就算你在程序商店官方維修也是一樣的道理。合理吧！”。

嬌武教習看著夜明一本正經的樣子，點點頭道：“合理，我出。”

這部分費用不算多，嬌武教習還是完全能夠接受的。

就在，嬌武教習剛想再問，你真的不需要我給你源碼嗎？

夜明的面前突然浮現出一大串的源代碼，由于夜明的手環投影沒有聚焦，突然密密麻麻的代碼，五顏六色的塞滿了整個辦公室。

嬌武教習的嘴巴張成了O型。

夜明自顧自道：”從你的設備投影上抓取的是地址，鏡像世界比現實世界更加方便，只要地址在一個域內，說來就來了，至于你說的源碼？你這虛擬試驗臺落后到連個殼都是老爺爺級別的，而且這個老爺爺級別的殼還有好十幾個窟窿，一看就是被強拆了很多遍的，看那粗暴的手法，你是從二道程序販子那買的吧？

一踹就開了。廢了三百算點的算力，不多吧！“。

嬌武教習，不好意思道：“不多。”

額頭的青筋微微蹦起了兩根，又羞又怒，該死的二道販子，說好的正經二手貨了，這都千手觀音了吧。

夜明啟動運行，先詳細看看情況再說。

數據幕流隨著運行的開始，飛快的流動，漸漸的源代碼在發光，突然一只寸余長的字節蟲從虛空中鉆了出來。嬌武教習的臉色有點難看。

夜明安慰道：“沒事，字節蟲而已，九級低序列的警告級bug獸，常見小問題，算不上錯誤，不過多了非常影響程序健壯性，細心點就能消滅它們。”

夜明剛說完，又鉆出來一只紅頭字節蟲，夜明看了教習一眼，發現教習在自己的眼光看過來有些不好意思。

夜明心說，沒想到陽光馬尾教習這么可愛，安慰道：“沒事，紅頭字節蟲和上面那個警告差不多，它們都是警告級別的，預示著語法用法不對，不要緊張。”

然后一個藍頭字節蟲，一個紫頭字節蟲，一個個紛紛出現，仿佛雨點般落下，然后半截尾巴的斷言蛇、分支蜘蛛、非法跳轉蚱蜢、先后出場。

夜明帶著溫和笑容的臉漸漸的平靜下來，僵硬下來，垮下來，最后無語了。

看著嬌武教習，嘆了口氣，道：“教習為難你了”。

各色各樣的警告足足三千條，類型亂用警告，分支亂開警告，非法跳轉警告，一個個出現，顯現出各自的在bug日志上的動物態，將不大不小的辦公室擠滿了，蠕蟲，昆蟲，蠕動著，活蹦亂跳著，夜明覺得自己仿佛進了妖精窩。

夜明思索片刻，快速編寫了五百多行源碼，一揮手一張語法糾錯符出現，大符放大，覆蓋在房間里，眾bug獸分食。

語法糾錯符，夜明自己制作的程序符，屬于九級中級符紙，以夜明現在的能力可以輕易寫出來，被分食后，能夠定位到語法錯誤處的源碼，程序符內置的正確模板會自動糾正錯誤語法，達到批量修改的功效。

大符分食殆盡后，蟲子們集體僵硬，開始嘭！

爆炸了！

嘭！嘭！嘭！

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像是煙花一樣，又像是鞭炮，劈里啪啦的消散在空中。

這些變化并不緊緊是視覺上的爆炸，更體現在源代碼上，所有的隨著每個bug獸的消亡，源代碼上的每一處語法錯誤得以改寫擦除，恢復正確的語法，大部分經此恢復都沒有問題了，小部分爆炸后，一個新的bug獸原地誕生，和剛才爆炸前的形象一摸一樣，這些并不是語法錯誤消除不了。

而是夜明取消了更改，推測此處語法錯誤解除后，可能引起邏輯流程錯誤，這些問題就需要程序師針對性修改了，邏輯錯誤藏在暗處，不會隨著編譯時的環境監測現形，更加難纏。

不過還好這樣的地方并不算多，砰砰砰的消散聲結束！

在嬌武教習的眼花繚亂中，三千多個bug獸警告，一下子只剩下十幾個，好幾個藍、紫、青、字節蟲，還有那條斷言蛇、分支蜘蛛，還在蹦跶。

“哇！”。

嬌武教習不由自主的發出迷妹般的叫聲。

夜明沒有理會，神情一點比一點專注。越到后面，問題越需要動腦子，是時候開始嘗試專注了。

夜明聚精會神的看著源碼，看的好幾次心境都不穩了，這他媽的什么玩意，還能這樣改，你當代碼是鋼筋嗎？也不管通不通順，三七二十一的拿個電焊槍焊在一起，這要是當了醫生那就是個恐怖故事呀，屁眼縫在嘴上，肚臍眼開口孔，就算是自欺欺人也比這強吧？

當然啦，夜明強忍著吐槽，憋得眉頭直跳，才憋下去。這話要是吐槽出來，自己會被打死。

夜明吐槽歸吐槽，思緒卻是一點點深入了進去，漸漸進入專注的領域，只是這時突然發現修煉專注有個必要條件還未達到，那就是外界干擾。

按照老師的說法先練習在外部環境干擾下保持專注，再練習在內心雜念干擾下專注。

而開始還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嬌武教習，看到夜明這么專業，意識到自己的虛擬試驗臺真的有希望修好時，不敢在出聲打擾他了。安安靜靜的閉嘴待著。

于是夜明抽空對著武教習，提出了一個過分的要求。

夜明道：“教習，我干活有個習慣，你別安靜，你對我說說話，你放歌，看電影，你自言自語也行，或者你傻笑，或者你跳舞，總之就是制造個雜亂的環境，你干擾我好不好！你別讓我靜下來”。

嬌武教習驚了，遲疑道：“程序師還需要這樣的工作條件？”。

夜明也懶得解釋這是自己在摸索專注訓練的方法，敷衍道：“對對對。”

嬌武教習小聲嘀咕道：“看起來高大上的職業，原來需要這么賤的工作條件呀！”。

夜明本來說完就已經進入專注狀態了，結果被這句話成功從專注狀態勾引了回來。

夜明心下一喜，默默記下一點，自己在吐槽的干擾下，專注力會下降，要多尋找這樣的環境讓自己訓練。

夜明忍著腹誹，回頭重新進入專注狀態。

嬌武教習好像捕捉到剛才夜明的心喜表情，哇了聲：“說他賤他還高興，沒想到真的這么賤。”

夜明再次破功，回過頭，深吸一口氣才避免破功，沒想到第一次摸索嘗試就遇到這種級別的對手了。

夜明屏氣凝神，繼續專注，嬌武教習雜七雜八吐槽著，夜明目不轉睛的修復著，時而摒氣凝神，時而下指如飛，快速編寫。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夜明發現自己差不多五分中左右，會在嬌武教習的吐槽下破功一次，嬌武教習太能吐槽了，夜明今天進一步的認識到了自己的弱點，總結了一下。

第一：荒誕式的吐槽，尤其吐槽到自己的點上的時候，自己免疫力低，太想跟著一起吐槽了。

第二：八卦尤其是自己生活圈子周圍的人的八卦，自己的免疫力直線下降，好想聽，好想聽的樣子呀！忍著，好痛苦，好痛苦的樣子呀！

夜明每次聽道嬌武教習吐槽教習之間的八卦，都要咬自己的舌尖一下，就這樣還是過五分鐘左右，會被下意識的從專注狀態干擾出來。

夜明在這樣的痛苦中，痛并快樂著，漸漸的一分一秒的提高自己每次的專注時間。

在心癢難耐，耳朵下意識倒豎的情況下，夜明調動著意志力，一點點強行專注著，痛苦著，但是效果似乎也不錯，夜明的專注時間間隔慢慢的向六分鐘靠近。

一個小時過去，嬌武一掃積郁的長吐一口氣，好久沒這么開心的吐槽過了，自從畢業后和姐妹們分開就業就聚少離多，在加上工作任務繁重，很多話、很多委屈都憋在心里，新認識的同事由于身處同一環境并不適合毫無顧慮的去倒苦水，更何況人心隔肚皮，小孩都如此，大人只會更加復雜。

直到今天，自己遇上了這么個小家伙，主動讓自己說話打擾他，真是沒遇到過這么賤兮兮的要求呢，于是不知不覺間，好多憋著的話都說了出來，說完她自己都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心里有這么多牢騷。

她露出甜美的笑容，比剛才更加的陽光，燦爛。

夜明已經完全專注進去了，嬌武教習看著夜明的樣子，似乎還需要一段時間，自己好像沒啥要吐槽的了。

說些什么了？

嬌武眼睛一亮，道：

“小家伙，今天算你有福氣，教習我唱歌給你聽，一般人可沒有這樣的耳福哦！”。

夜明專注中，繼續手頭上的事不曾理會。

安靜的辦公室，星光已經漸漸從窗戶漫入，教習和學生在辦公室里，一個安靜專注工作，一個卻放開了，徹底的活潑靈動起來。

“我們之間沒有延伸的關系，沒有相互占有的權利，只在黎明混著夜色時......”。

夜明在快要扛過第七分鐘時，成功的被這破羅嗓的口音，拽出了專注的境界。

無奈的嘆了口氣，心里默記下，第三條，對難聽且自信的歌聲免疫力低下。

歌聲斷斷續續，音律時有時無，時兒像斷氣，斷氣這一下最干擾夜明了，夜明老感覺自己也跟著呼吸困難。

唱完一首又一首，唱完悲歌唱情歌，唱到豪邁來rapper，夜明差點扛不住喊停，好幾次自己腦袋那嗡嗡抽痛都要被勾出來，夜明一次一次用堅韌的意志力熬過去了。

最終能夠在嬌武教習的歌聲下熬過八分鐘，堪堪兩首歌不到的時間。夜明感覺自己用盡了力氣，汗都出來了，像被從水池里撈出來一樣。

嬌武教習中場休息，去倒了杯水，喝口水潤潤嗓子，真舒服，比在ktv唱歌還舒服，自己好久沒有這么釋放了，心情大好呀！

咳嗽兩聲，你到底還愛不愛我的，前奏曲已經響起。

嬌武教習深吸一口氣，這首歌起步有點高，自己可不能拉跨，孩子還聽著了。

“停！”。

危機關頭，夜明再也受不來了，他怕自己今天瘋這，不能精神正常活著回去。急忙喊停。

“你好啦！”

嬌武教習帶著意猶未盡的遺憾道。

夜明點點頭，總算緩了口氣，一口氣算是舒順了。

“好啦！再不好就要出人命了。”

嬌武教習現在的心情正好，夜明沒有挨揍的風險。

白了夜明一眼，風情萬種，道：“能聽到本仙女唱歌是你的榮幸！哼！我大學導師都說了，我徒不得輕易開口，怕被人聽了去，瞧瞧，打小我唱歌就好聽！”。

夜明吐槽道：“你導師是怕你一個學植物系的不會急救心梗病，唱出人命。”

嬌武教習切了聲，翻了個白眼，不和你小屁孩計較。

“給我看看！”。

夜明道：“閉上眼睛。”

嬌武教習，將信將疑的閉上。

夜明默數一二三。

“睜開！”。

“哇！~~~~~~”。

嬌武教習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個面積擴大了一倍的嶄新試驗臺，先不說內在，僅僅是外在，第一眼就差點讓嬌武教習認不出這是自己原來的那個試驗臺。

嬌武教習愣愣道：“原來丑小鴨真的能變白天鵝呀！”。

原來的試驗臺桌面整體呈現舊式窗口式的樣式，灰暗色的主題色調，還殘存著控件這些古板的操作邏輯，要知道最新的交互邏輯只需要動念，或者動動眼球，就可以有很高的識別準確度了，最多錯誤十幾二十次，準確度幾乎就可以到99%的地步，這比手誤的概率都低。

呈現在嬌武教習面前的，除了全新的高效交互模式，還有畫面的質感，那浮空的投影，在不去認真辨別的情況下，真的就像實物一樣，摸得著的那種，只有手揮過去才發現那是光影的完美結合。

當然觸碰到時，手環的震動會帶來反饋。

各個展示數據的界面以一種全新的模式呈現出來。

嬌武教習顧不得夜明在場，輸入一個自己仍然在學習的生物編輯工程，各色數據，簡明扼要，井然有序的呈現在自己面前，字體換成了清新的風格，數據統計，排列有序，不臃腫，透著股干練和脈絡清晰的勁頭。一看就是一個有著基本的學科知識的人設計的，知道輕重緩急，主次之分。

而這些就算是程序商店的程序時定制，也需要自己輔助才能做到這種程度，而這個小家伙全程未曾提問，說明植物學基礎不錯嘛!

再次運行，嬌武打開自己的嵌入式工具包，酸堿度探針，切片代理器，等等，微小的嵌入式智能工具，在出工具包的一霎那，一道流光從縫隙穿過，一個虛擬的探針一比一的比例，懸在試驗臺右側的工具架上，各色數據交替閃動，比原來的七彩跑馬燈，一個顏色代表一個工具的展示方式要高級太多，也直觀太多。

嬌武教習臉早就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興奮得搓著手，像個小孩拿到新玩具一樣興奮，東摸摸西看看，眼睛亮晶晶。

夜明看著嬌武教習興奮得臉蛋，像是得到了表揚，心情也明朗起來，從下午的不開心總走了出來。

要說下午的事夜明一點也不在乎，不太可能，只是說生氣的程度不影響理智，心情還是微微被蒙上了一層灰灰的霧，尤其是那個顧小鈴罵張燭明的那句，讓他心里起了火。

自己是單親家庭，燭明也是，單親家庭能被他爺爺教育出一個溫厚、堅毅、善良、肯吃苦的脾氣，能想象那位老人家自己也是位擁有正直人格的人，這樣的人被罵，還和自己有些關系，夜明當然會窩火。

夜明發愣間，突然發現自己還有點肉的臉蛋被一雙溫暖細膩的手捧了起來，吧唧一口，一個紅唇印在了自己的額頭。留下個大大的口紅印。

嬌武教習叉著腰，看著自己的杰作哈哈大笑，道：“獎勵你的！大紅唇一個！”。

夜明惱火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口水，看著咧著嘴，哈哈笑的陽光馬尾教習，嘟囔了句。

“女漢子!”。

接下來，夜明又花了半個小時用來請教嬌武教習問題，一些是小學教材內容的高級擴展，一些干脆就是初中才有的內容，不過并不是全盤需要教授，而是提出一些關鍵性問題，并且用自己的語言組織了思路，這些問題不違反《教學超綱條例》中的規定，。

嬌武教習，一一回答夜明的問題，夜明心中的困惑一點點消散，感覺腦海中點亮的一課課知識樹開始相連起來，不在孤立一棵一棵的，更加容易觸類旁通，從那本非法初中教材上學到的東西，理解上也有了進步，更加的深入了，回頭可以和燭明還有石頭他們討論下，共同進步。

夜明和教習說了再見，告辭轉身離去。

嬌武教習叫住夜明，從自己的口袋里取出兩粒種子，一個青色，一個紫色，各自豌豆大小，遞給夜明。

道：“你植物學天賦還不錯，雖然你有在學別的東西，不過技多不壓身，能兼顧過來的話就不要放下，這兩顆種子送你，是我培養了三代改良種子，給你參考，一顆是素種，基礎種子，你可以試著實驗，就當給你的報酬吧!不要嫌棄哦!”。

夜明接過，一道光鉆入夜明手環，是這兩粒種子的種植手冊，夜明眨巴眨巴眼睛，向教務教習道謝。

嬌武教習的虛擬試驗臺，整個改良耗費了七十萬算點，但是從升級改造上的效果來說成功極了，劃算極了，這種程度去商店買的話，400多萬是需要的，這為嬌武教習省下了大筆經費，有了相對富裕的資金去提升專業水平，付了七十萬的改造耗費，還是占了大便宜，作為教習自然是要補償些東西的，不然欺負小朋友像什么話。

兩顆種子就是送給夜明的禮物，對夜明現在掌握的植物學知識來說，來說是很好的實驗入門課。

雖然夜明沒有說，嬌武教習也沒問，但二人心照不宣的知道，夜明是有初中教材的，不然他掌握的一些超綱的植物學知識沒法解釋，自己送的這個禮物，剛好適合夜明現在的學習階段。

小學都是基礎，雖然有些也很復雜，但是純理論知識仍然可以學完，到了初中，必須結合一些動手實操，才能理解的更快更透徹。

夜明收好嬌武教習贈送的兩顆種子，再次道謝，跑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