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嘉對于自己能夠挖走麥克非常有信心。
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在瑞德失蹤的那兩年里面工作配合得非常好,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成功地從瑞德手里挖走了巴克?斯卡沃,并將對方變成了自己的女婿。
而從瑞德的視角來看,巴克?斯卡沃能夠被思嘉挖走完全是一場誤會。這或許是因為他在印度那兩年落魄至極的形象跟巴克第一次見到思嘉時對方的貴婦排場形成了鮮明對比。
所以他立刻便放棄了自己壓了很久的賭注,而選擇向思嘉毛遂自薦。等到這個目光短淺的小子能夠意識到跟著自己才更有前途的時候,他已經成了思嘉的女婿。
而對于巴克?斯卡沃本人來說,則是因為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跟船沾上關系了。他一生的悲劇始于他那酒鬼父親,而在印度救了瑞德這件事情,則成了他倒霉人生的一個轉折點。
思嘉第一次見到巴克·斯卡沃是在埃莉諾葬禮后跟瑞德一起回波士頓的火車上。初見這個少年時,她還以為這個男孩是瑞德的私生子什么的,因此對他并不待見。
畢竟當初在亞特蘭大的時候,人們都猜測他在新奧爾良大概有個私生子,而瑞德也確實承認過他有一個法律意義上必須要照顧的小男孩。
但她后來見這個少年如同小動物一樣的拘謹和警惕,又著實不像是瑞德口中那個調皮得令人生厭的搗蛋鬼。于是有些好奇地開口詢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巴克·斯卡沃,美麗的夫人。”
那少年身材干瘦,頭發極短,幾乎只有貼著頭皮的地方才能看見一點青黑色的發茬。整個人身上最惹眼的要數臉上那一道從臉頰斜向下延伸至嘴角處的猙獰的疤痕。
這道通常情況下會顯得十分狠戾的疤痕在少年臉上卻并不顯兇相,反而同他秀氣的五官雜糅出了一種無辜憨厚并且十分惹人同情的氣質。
讓人不由得猜想,這個可憐的孩子到底是遭了什么樣的大罪,才會在臉上留下了這么一道恐怖的傷痕。
而或許是因為思嘉的神情變得稍微柔和了一些,巴克開始大著膽子同她聊起天,于是思嘉這才知道瑞德這兩年全靠這個少年的照顧才能從印度茍活回來。
思嘉看著對面這少年期待的眼神,立刻便領會了意思——他這是想要酬勞,于是順手從錢包里掏出一疊錢。
果然那少年飛快地接過了錢,同時臉上還露出如釋重負的輕松。
瑞德看到這家伙數錢那狗腿樣,心想要不是現在還沒搞清楚自己現在的財務狀況,這錢其實應該是他來給。
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戰爭剛結束的時候。他的母親和妹妹在父親的逼迫下,拒絕了他的錢,兜兜轉轉最后卻是靠著思嘉給尤莉蓮的錢活了下來。
只不過那時候思嘉是肯尼迪太太,而現在她是巴特勒太太。這樣想著,他便覺得自己有一點點受傷的自尊心稍微好受了些。同時,好像隱隱感受到了夫妻一體的含義。
過去他所不屑的那種由傳統社會制度束縛的穩定而僵硬的社會關系,如今居然能讓他感到有一絲安心。這抑或是因為曾經他所嫉妒思嘉能夠為艾希禮所做的一切,現在也能夠為他而做了。
瑞德所不知道的是,不論是照顧艾希禮的老婆,還是照顧他的母親,對于思嘉來說都無關乎愛情,更多的是因為她那該死的責任心。
不論思嘉內心如何抱怨這些擔子不該由她來承擔,但只要她答應了下來,哪怕過一會兒就后悔了,她也會履行自己的承諾和責任。
而這并不是所謂的“愛的十字架”。
真正愛一個人,是絕不會在明知道對方已經很辛苦的情況下,還要強行給她加上過重的負擔。那不是對待愛人的態度,而是對待奴隸的態度。
這一點瑞德不知道,思嘉也不知道,但是曾經身為威爾克斯家奴隸的迪爾西卻知道得很清楚。
作為一個膽敢冒犯那位完美的威爾克斯夫人而不被男主人待見的可惡奴隸,迪爾西眼見著瑞德又要回來的樣子,覺得自己是時候告訴她的女主人思嘉一些她早就應該知道的事情了。
而這些隱秘的事情將連同木材廠的真相一起澆滅思嘉內心最后一絲自欺欺人的僥幸,徹底葬送她的第三段婚姻,同時再一次穩穩地保住迪爾西一家在思嘉心中的地位。
迪爾西心中甚至有些慶幸,那位一直同她爭權的嬤嬤早早地死了。不然她自己也沒有多少信心女主人會相信她看到的事實,而不是那位老嬤嬤為男主人遮掩而編造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