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北這塊地方,一個叫南辰的小村子,真就應著時令,下著“雨水”了。
先些天里,人們就知道,會下雨。人們還知道,緊接著,氣溫或驟降,至于會發生什么,似乎并未去預料。
我就是這樣的不以為然。憑著經驗不難得出,已經立春許久,天氣不會有多冷。不料,打臉來得是如此之快,快得就像當天晚上就聽見了昏天黑地里,從遠遠的地里,吹響了風的號角。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意識到,要降溫了。
果然,天色漸次分明時,聽見了吱吱聲。循聲望去,原來從玻璃上,飛來七零八落的顆粒,一個個失魂落魄的樣子,像極了一位暖和集體出動的蒼蠅,一露面,拼命往回跑,不料撞在玻璃上….
顆粒有大有小。后面拖著似有似無橫七豎八的痕跡,讓人以為,那些玻璃上脫落的小顆粒,受制于絲線從后面所拽。有時候,顆粒緊湊起來,大一些,變成了指頭。
指頭敲打著玻璃,也不知他的主人是誰,既然不現身,我又何必引他入室呢?
天氣變化已經眼見了。樹木還未拾掇好迎接新生的心情,枝干上,又纏繞著密密麻麻的風。這些風也是狠毒,拼命拉扯著僅有能夠活動的剝離物,擄走;而后面來不及的風,情急之下,所過之處、在不能空手而歸心理的影響下,拉歪了樹干,試圖扒走一層皮。
凄風苦雨下,村子里街上掏空了褲兜。家家門扉緊閉。雨水無聲,爬行蠕動著,慢慢圍起這個地方,無處不包裹著一層濕漉漉的雨水了。
這樣停停下下又一夜。夜里號角愈發臨近。夢也變得冷冷顫顫,縮成一團,暫時停止了內容的放映。一夜不曾消停的,還是那個不死心的誰,握著拳頭,窗戶上敲敲打打。只在我的耳畔,有時輕微如對暗號,有時急促如蟲叫,有時曼妙日舞姿,有時夸大似演講…總之一夜斷斷續續,使出十八般武藝,就是不肯消停。
我想著一番掙扎,應該是惡劣天氣消遁時翻騰的征兆,這樣想著,心里反而踏實,夢也放下一顆懸著的心,呼呼癡癡地放映起來。
再次天亮時,院子里一片白,完全變了。
玻璃上消失了任何記號。其他地方有熱鬧,吸引走了所有人。
下雪了。
白色的院子里,樹枝上間或挑著一兩截。雞圈的瓦上厚厚的,家底多一些。成捆的樹枝上、歪曲的小道上,都是雪…
我實在驚訝!
雨水剛過,蘇北這個南辰的小村子,真就下起雪了。看來,今個要起個早,走出門去,走進雪的村子,沿著村里的路,走進雪曠闊的世界里了..
24.2.21.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