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宸皓把玩著精致的瑪瑙匕首,雙眼放光。
“匕首是阿爺送來的,雖未開刃但也要小心些是好。”
祁予安捧起茶盞掩下嘴角笑意,眉眼彎彎的看向祁宸皓,讓人看起來十分的無害。
“好叻,好叻,小爺這就去送哈。”
祁宸皓夾著那份特殊的禮物起身作勢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轉頭看向祁予安,見其笑意盈盈的“那小爺想來找你怎么辦?”
“忘悠,將本殿的手令給他。”祁予安偏頭吩咐忘悠。
“是,主子。”
忘悠見此,在與祁宸皓擦肩而過之時往隱晦一處瞥了一眼,微微點頭示意。
“你隨她去取便是。”祁予安揚了揚下巴。
“那小爺走了。”祁宸皓吊兒郎當的跟著忘悠,低頭看著手中的匕首,思緒萬千。
祁予安今日已經摸清楚了自個雙生弟弟的斤兩,突然覺得有些好玩了。
不稍一會,忘悠回來之后身邊還跟著祁予安另一個貼身女官,看似有事稟報。
“主子,奴婢有事稟報。”忘泉典型的笑面虎模樣,讓人看起來就心安。
祁予安點頭示意。
“與八皇子一起來的高公公,乃是太后娘娘身邊的太監總管,且方才那位高公公手底下有個小太監看似迷路其實有意在探查梅塢的地形。”忘泉說完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是否要做干凈?”
“別讓人發現了。”祁予安點點頭,又吩咐忘悠,“本殿那雙生弟弟那里,安排個干凈的小太監過去,最好別太干凈,意外之下的安排才不會起疑心。”
祁予安笑得舒展,眼神示意的看向忘悠。
兩人聞言,明白了祁予安的意思,立刻便去安排起來。
慈寧宮
“如何?”歐陽太后側臥在軟塌上,看向下方跪著的高公公。
“回太后,梅塢戒備森嚴,那些奴才們嘴巴也嚴實,若想安排怕是困難。”高公公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冷汗淋漓,“不過,八皇子收獲頗豐,聽聞嫡公主不僅送了禮給八皇子還給了柄匕首。”
歐陽太后聞言盤腿坐起,沉默良久,殿中落針可聞。
“還有么?”歐陽太后顯然不太滿意這個答案。
高公公雙手微微發顫,腦中不斷回憶,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回太后,八皇子將一匣子帶出宮了。”高公公怕回答并不讓其滿意又補充道“依老奴看嫡公主很似信任八皇子。”
“是嗎?”歐陽太后反問高公公,也不等他回答,抬手讓玳瑁扶起“安城那盯緊了,但凡一點風吹草動都別哀家放過,你手底下那些小太監送些金銀細軟給他們家里邊去吧,也不容易。”
高公公連連稱是,待歐陽太后進了內殿才堪堪放松癱軟在地好一會兒。
祁宸皓坐在馬車上,手不自覺的摸著有承恩公府族徽的匣子,手放在封口處又挪開,到底還是忍住了好奇心,又想起祁予安哄孩子般的那些話,不自覺有些好笑,當真以為我活得松快嗎?
利刃出鞘狠狠的扎進了小桌案上,未開刃么?
“殿下,可有什么事?”外邊傳來一聲詢問,祁宸皓也只是淡淡的擋了回去。
祁宸皓撩起了車簾,看向街道旁形形色色的百姓,又想起自個的處境和身邊人,心中感嘆,無人可用…
“八皇子,承恩公府到了。”小太監叩了叩車架,還未經過允許就撩起了車簾,不經意撇到了小桌案上的刀痕以及那把還未拔出的匕首,低頭不敢多言。
祁宸皓強忍怒意,拔出匕首拿起一旁的匣子,“走吧,你這駕車技術,小爺的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八皇子恕罪。”小太監立刻跌落下馬車跪在地上,聲音大的令過往行人側目。
祁宸皓見狀,斂下眸中怒意,捧著匣子的手不由收緊,輕描淡寫的說道“下不為例”。
小太監跟隨祁宸皓來到承恩公府前廳等候,因著仆從稟報的原因,又因為祁宸皓刻意遣散伺候的人,前廳之上除祁宸皓與小太監二人以外無一人在場,祁宸皓起身好處晃悠,任由匣子放那…
小太監耷拉著腦袋緊緊盯著匣子打量,果然在匣子一角發現了承恩公府的族徽,不等深想脖子上似有熱意襲來,伸手摸去一手鮮血,驚恐的看向祁宸皓…
“看夠了嗎?你逾界了,狗奴才。”祁宸皓緊緊的握著那柄匕首,不待片刻小太監脖子上的傷口迅速發黑,祁宸皓不由低頭看向手中的匕首,輕笑出聲。
好一把瑪瑙匕首。
引路的仆從一進來便看到這一幕,不由脖子一涼,卻被祁宸皓的一聲“帶路”哆哆嗦嗦的走在前邊。
祁宸皓捧著匣子慢悠悠的走到了楊太夫人的滿春堂。
“八皇子千歲。”楊太夫人上前給祁宸皓行禮,楊太夫人因著年歲大了祁宸皓也不會真的受禮,趕忙上前將其扶起。
“外祖母折煞外孫了,外孫今日前來是受阿姐所托來國公府送份禮物。”祁宸皓直接挑明來意,將手中的匣子遞給楊太夫人。
楊太夫人一臉茫然,示意身邊的老嬤嬤接過,瞧著這匣子有些眼熟,又想起了祁宸皓那一聲阿姐,試探的詢問道。
“八皇子說的可是嫡公主?”
祁宸皓點點頭,伸手拿起一旁的糕點放進嘴里,“大舅母,外甥看那匣子頗為眼熟,阿姐給我的時候都有些驚訝了,外祖母如今深居簡出,若這東西流出去了,其中厲害可想而知,大舅母你也瞅瞅?”
歐陽飛燕聞言與楊太夫人眼神不經意的碰撞,隨后目光落在那匣子上,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母親可否讓兒媳婦看看?”
歐陽飛燕上前詢問楊太夫人,可楊太夫人并不接話,將匣子擱置一旁,臉色微沉,但想著祁宸皓還在,勉強維持笑容。
“外祖母曉得了,多謝八皇子。不知嫡公主可否安康?”
“阿姐一切安康,外孫還得去醉鄉榭帶上一些糕點給阿姐便不多叨擾外祖母了。”
祁宸皓知道現在呆下去不太合適,借口逃脫,祁宸皓起身行禮正要離開,不經意開口說道。
“外祖母,前廳有一個伺候的不太好的仆從,國公府該收拾收拾了。”
“好好好,八皇子幫外祖母一個忙,外祖母準備了一些禮,還煩請你帶給你的阿姐和母后。”
祁宸皓點了點頭應下。
仆從一將祁宸皓帶到前廳,見其停了下來心中陡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只見祁宸皓速度極快,那仆從瞬間倒地。
滿春堂內,楊太夫人臉色陰沉,將匣子打開后變知道了其中的關竅,這難得一見的好茶和一封嶄新的信件,楊太夫人拆開信件看后臉色猶如鍋底一般,氣得將茶盞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太子側妃小產,郁郁寡歡,望垂憐。”
“老太君息怒。”
眾人惴惴不安的跪下,心死也不由的活犯了起來,見楊太夫人將信件扔了下來,只是輕輕一瞥便曉得了其中的厲害。
眾人的身子抖如篩糠,那么直白的一封信件怎么會出現在匣子里面呢?
“好得很吶,老身怎么不知家里邊兒出了個偷家的玩意兒?”楊太夫人狠狠的哼了一聲,厲聲道“待老爺少爺們都回來了便來老身這滿春堂用膳,聽明白了嗎?”
“是,老太君”眾人紛紛應下。
歐陽飛燕趕忙起身攙扶楊太夫人,隨后有吩咐下人將廳內收拾干凈。
“拾得什么?這會兒倒是有心思收拾了?把這正堂給老身封起來。”
楊太夫人瞇著眸子掃過眾人,又看向歐陽飛燕,其中意思又簡單明了又飽含深意。
趙二夫人彭樺云回到了自個院子后,難得慶幸了一回沒有帶貼身服侍的人進去。
“小姐,您覺得這事兒是誰做的呢?”彭樺云的奶嬤嬤低聲詢問。
“是誰做的有什么要緊?關鍵在那封信上,在信箋上的那個人。”彭樺云笑了笑,“說到底大嫂這回可是自作自受了。”
“小姐是說是國公夫人做的?”奶嬤嬤驚嘆不已。
“大嫂哪里有那個本事,只不過那匣子里面的茶是他的手筆,沒有大嫂的授意又有誰能拿到書房的東西呢?只不過他也沒想到這東西還能送出來而已。”彭樺云不由笑出聲。
“國公夫人這么做又沒有好處,他圖什么呀?”奶嬤嬤很是不解。
“好處?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彭樺云到了這個節骨眼上當然是看清了他到底要做什么,雖然冒險,但是也安全。
彭樺云想起了東宮可憐的侄女,不由感嘆,這世間女子本就活得不容易,不是困在四四方方的宮墻之內,就是困在深井后宅,亦或者為了活著拋頭露面,可惜是他自己做的選擇,哪有什么回頭路呢?
歐陽飛燕想起信件上的那句話,實在是不解,向一旁的奶嬤嬤詢問道。
“那封信可是然哥放進去的?”
奶嬤嬤仔細回想,并沒有這回事,不由的抬頭看向歐陽飛燕。
“都是那個小賤皮子,若不是他入了東宮,我定要撕了她。”
“小姐不必生氣,想來大少爺經過此事也該懂事了,何況婚期將至,大少爺曉得其中厲害。”
“那小賤皮子不過仗著是國公爺的第一個孩子,算盤珠子竟然打到然哥身上來了,怪只怪咱們然哥從小就敬重那小賤皮子,不然也不會因為她掉了兩滴水珠子就做出了這檔子事兒,好歹也是個教訓,他記得是最好,不記得自有人管束他了。”
歐陽飛燕一想起那東宮側妃就恨得牙根癢癢,若不是她好高騖遠,也不會有今天這么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