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嫡儲權(quán)謀
- 龔卿娉婷
- 3132字
- 2025-05-15 03:09:38
承恩國公府此番動靜頗大,聽聞家中遭賊,府中上下一番徹查,揪出好些手腳不干凈的丫鬟婆子。
盛京之地,難有隱秘,如此情形,怕是將眼線清理得干干凈凈,好些人家不由暗自惋惜……至于國公府是否真遭賊,個中詳情,怕也唯有他們自己清楚。
東宮之中,華麗殿內(nèi),太子妃挺著孕肚,端莊坐于高堂之上,目光冷冷掃過后院新納入的朝氣蓬勃的姑娘們。
“趙妹妹身子可大安了?”
趙柳傾聽聞,趕忙起身,恭敬答道:“回太子妃的話,妾身身子調(diào)養(yǎng)得極好,勞太子妃掛念。”
太子妃微微點頭,轉(zhuǎn)而笑意盈盈看向另一位微微顯懷卻依舊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
“慕陽夫人,懷胎著實辛苦,如今你月份漸大,這每日的晨昏定省便免了吧。”
慕陽夫人聞言,緩緩起身,溫婉說道:“慕陽多謝太子妃記掛。”
“唉,要說若趙姐姐沒有小產(chǎn),這月份怕是與慕陽姐姐相差無幾吧?”
一俏麗女子,手捻帕子,面上帶著幾分惋惜,看向趙柳傾說道。
此言一出,場上眾人心中不禁泛起些思量,這話說是挑撥,似乎也不全然是;說逾越,倒也能算。可這女子明目張膽挑釁的眼神看向太子妃三人,意圖便十分明了了。
趙柳傾心中暗覺好笑,垂眸故作傷感,抽抽搭搭地起身,用帕子擦拭著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淚水,仿佛下一刻便要心碎神傷一般。
“羅妹妹,意外小產(chǎn)之事,我實在不愿回想。我自幼身子嬌弱,懷胎時胎像便不穩(wěn),實在是沒福氣,累得那可憐的孩子白來這世間一遭。這……”趙柳傾轉(zhuǎn)身,恰到好處地落下眼淚,看向太子妃,“太子妃姐姐,妾身實在是悲痛萬分……還請?zhí)渝憬隳肿锩妹梅讲叛哉Z逾矩。”
趙柳傾那副柔弱不堪的模樣,驚住了新進(jìn)來的姑娘們,雖知曉她背后的勢力,卻沒料到她竟如此“柔弱”。
太子妃見趙柳傾話都說到這份上,不得不開口。
“羅姨娘,宮中不比宮外,言行舉止都需謹(jǐn)言慎行。”
羅姨娘一聽這話,瞬間落淚,起身便跪了下去,捏著帕子,慌張說道:
“回太子妃,妾是不是說錯話了?妾只是心疼趙姐姐,實在是……妾知錯了,妾甘愿受罰,太子妃您罰我吧……”
羅姨娘這一番舉動,恰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太子妃手不自覺輕撫孕肚,眼神微微一冷。
慕陽夫人將太子妃的舉動看在眼里,自覺此事與己無關(guān),只能盡力讓自己當(dāng)個隱形人。
“太子妃姐姐,羅妹妹也沒說什么,都怪妾身想多了。”趙柳傾捏著帕子,似是下了決心,轉(zhuǎn)身向羅姨娘賠罪。
“太子妃姐姐寬厚仁慈,心疼我日前才身子大好,怕我胡思亂想,是姐姐誤會妹妹的好意,讓妹妹受委屈了,還望妹妹原諒姐姐。”
羅姨娘哪料到趙柳傾還有這一招,只能打掉牙齒往肚里咽,對著太子妃行禮。
“太子妃饒恕妾吧,妾日后定當(dāng)謹(jǐn)言慎行。”
太子妃雖心中惱怒至極,但面上不好發(fā)作,只能大度地讓人扶起二人。
“不過是一場誤會,兩位妹妹莫要傷心。”
太子妃看向新進(jìn)來的女子們,面上掛著寬厚的笑容。
“各位妹妹新來乍到,本妃希望你們能和睦共處,莫要無端生出是非,好生服侍太子殿下。本妃眼里可容不得沙子,各位妹妹聽明白了嗎?”
“謹(jǐn)遵太子妃教誨。”
眾人齊齊應(yīng)道。
“本妃乏了,各位都退下吧。”
逐客令一下,眾人紛紛離去。
趙柳傾回院子時,聽到拐角處有幾個新進(jìn)來的姑娘在交談。
“這羅姨娘可真厲害,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故意的。”
“誰說不是呢,可太子妃卻不懲處她。”
“聽說太子殿下極為寵愛她,就喜歡她這直言不諱的性子。”
……
趙柳傾并未多做停留,徑直回了院子。
“娘娘,方才您又何必開口,在那些新來的面前失了顏面。”
太子妃的奶嬤嬤滿是心疼,手上輕柔地給太子妃捏著腿。
“本妃若不開口,你以為趙柳傾會輕易放過?她小產(chǎn)一事疑點重重,如今宮里宮外關(guān)于本妃的閑言碎語已然夠多了。”
太子妃疲憊地揉著發(fā)鬢。
“可娘娘您什么也沒做啊,您不是說她與那慕陽夫人都動不得嗎?”
“一個背后靠著西涼,一個背后靠著承恩公府,但凡她們中有誰懷有身孕,朝中上下必定會對東宮盯得更緊。本妃又不傻,只是趙柳傾這胎落得實在太過蹊蹺。”
“娘娘莫要憂心過度,小皇孫也會跟著您難過的。”
太子妃垂眸看著孕肚,手輕輕撫摸著,口中喃喃自語:“但愿這胎能是個小皇孫。”
奶嬤嬤離得近,聽得真切,卻不敢搭話。太子妃連生兩個女兒,東宮后院便再無人能懷孕,朝中上下對此已然極為不滿,更何況這節(jié)骨眼上還出了這等事。
“嬤嬤,若是趙柳傾家中有人前來探望,便吩咐人直接帶去便是,畢竟是承恩公府的人。”
奶嬤嬤連忙應(yīng)下。
東宮春風(fēng)殿
午后,趙柳傾慵懶地躺在春風(fēng)殿院子里曬太陽,好不愜意。
“娘娘,承恩公夫人來了。”
趙柳傾眼皮都沒抬一下,只吩咐道:“客客氣氣地請過來便是。”
不多時,承恩公夫人歐陽飛燕便到了春風(fēng)殿。
歐陽飛燕一進(jìn)來,見此情形,直挺挺地站在那兒,冷眼看向趙柳傾。
趙柳傾似有所察覺,抬起眼皮,不緊不慢地起身,向歐陽飛燕行禮。
“女兒見過母親,勞母親費心,讓您跑這一趟。”
今時不同往日,趙柳傾如今身為太子側(cè)妃,歐陽飛燕自然不能坦然受她的禮,眼神示意身旁嬤嬤上前將她扶起。
“大小姐這話可就見外了,您是夫人一手帶大的,吃了不少苦,夫人也是日夜憂心。”
歐陽飛燕的嬤嬤話說得漂亮,趙柳傾心中明白,定是有私密話要說,當(dāng)即吩咐人去殿外守著,上前扶著歐陽飛燕進(jìn)了內(nèi)殿。
一進(jìn)殿內(nèi),殿門一關(guān),歐陽飛燕便甩開趙柳傾的手,自顧自地坐下。
“跪下。”
趙柳傾聞言,不像在太子妃面前那般做作,而是不卑不亢地直挺挺跪了下去。
“柳娘,你從小到大,吃穿用度皆比照嫡女,本夫人自認(rèn)與你雖有些齟齬,但也從未害過你,你為何要攛掇然哥做那等不可為之事?嗯?”
歐陽飛燕神色冷漠,眼睛緊緊盯著趙柳傾,仿佛她若回答得不滿意,下一刻便會將她生吞活剝一般。
“回母親的話,女兒確實做錯了事,但實是身不由己,只因女兒姓趙。”
趙柳傾如此坦誠的回答,驚得歐陽飛燕連忙起身,不自覺壓低聲音。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知曉。”
歐陽飛燕震驚不已,扶著桌案緩緩坐下,腦中思緒飛轉(zhuǎn)。她隱隱意識到自己無形中也參與到這件事當(dāng)中,若不是她,然哥根本拿不到那封茶,心中頓時忐忑起來……
“起來坐吧。”
趙柳傾聞言起身,坐到歐陽飛燕對面,自顧自地給自己斟了杯茶。
“母親,日后國公府與女兒還是少些來往為好。”
“柳娘,當(dāng)初可是你求你父親,才得以進(jìn)入東宮,怎的今日說出這番話?”
“母親,并非女兒求來的,而是女兒只能入東宮。”
歐陽飛燕豈會想不到這一層,只是如今這般直白地說開,著實讓人覺得別扭。
“柳娘,既然你也明白為何入了東宮,那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國公府。而你方才所說之話,若是傳出去,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女兒自然知曉,趙氏家族猶如龐然大物,傳承百年,出了姑母那般人物后,便不會再有第二個。趙氏女雖身份尊貴,卻不能生育,孩子是我有意流掉的,此時夭折,總比生下來后意外夭折,讓人少些傷心。母親,承恩公府該收斂鋒芒了。”
“柳娘,我雖不喜你,但你如今坦誠相待,他日有本夫人在,力所能及之處,定會護(hù)你周全,保你一生榮華。”
歐陽飛燕也沒想到皇家竟如此迅速地卸磨殺驢,好在還能有所準(zhǔn)備。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趙柳傾,緊接著嘆了口氣。
“府中給你帶了些東西,你留著用,日后咱們見面的日子怕是不多了,在東宮你要好生保護(hù)自己。”
趙柳傾起身跪下,行了個大禮。
“女兒叩謝母親,愿承恩公府往后平平安安,事事順?biāo)臁!?
歐陽飛燕心情復(fù)雜地離開了東宮,對趙柳傾生母的那點芥蒂也隨之煙消云散,到底是趙家的孩子。
春風(fēng)殿中,趙柳傾的心腹捧著點心,放在桌案上,而后給她輕輕揉著太陽穴。
“小姐……”
心腹不知如何開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我曉得你想說什么,往后便只有你與我相互依靠了。”
“小姐,您還有國公府呢。”
“你自幼與我一同長大,以前在家中不明白,曾經(jīng)與母親鬧了別扭,還能找父親撒嬌,想要什么也能跟然哥開口。如今身處這個位置,才明白什么叫舉步維艱。母親雖說話難聽,但道理不假,她雖嫌棄我,卻從未害過我,自小給我的待遇也比肩嫡女。可今時不同往日,咱們守好這院子,便是對家中最好的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