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回削權
蕭望之上任就開始考察官員。
霍家震驚了,這些官員中許多人很害怕,不知道哪天就會丟了官,那些吃喝玩樂賣官做的大爺個個自危,以前走得是霍家推薦的路子,這一下子讓這個叫蕭望之的查處了幾個不稱職的,能不急嗎,所以霍禹很是惱怒,他的勢力全在這些人當中。隨著老臣退去,皇帝任用了新人,當然都是他的力量。霍顯卻不管這些事,她覺得皇帝只要給霍家足夠的賞賜就可以了,何況劉詢這小子還是自己的女婿,見了自己不敢多說些什么,討厭的還是許廣漢兩口子,他們仗著是太子的外公外婆,在宮里也稱大。
朝廷的人員調動在不知不覺中進行著。一切都在魏相的掌控中。霍光女婿度遼將軍、未央衛尉、平陵侯范明友為光祿勛,次婿諸吏中郎將、羽林監任勝出為安定太守。這一下子兩人就失去了軍權。
范明友本是一位驍勇善戰的將軍,這樣的調動明顯就是皇上對自己的不信任,按理說他們是連襟關系,但是這霍光死后,皇帝并沒有重用霍家的人,這也免不了有些擔心。
“陛下喜歡用新人。”范明友有點失落。
數月,又調了霍光姐姐的女婿給事中光祿大夫張朔為蜀郡太守,群孫婿中郎將王漢為武威太守。頃之,又調霍光長女婿長樂衛尉鄧廣漢為少府。讓霍禹作為大司馬,戴著小冠,成了無兵權的文官,收了他的印綬,罷他原本右將軍的官職,雖然這名義上還是與霍光一樣的大司馬,但是沒了兵權。霍光女婿趙平為散騎、騎都尉、光祿大夫將屯兵,又收平騎都尉印綬。諸領胡越騎、羽林及兩宮衛將屯兵,把他們的職位都交給了自己的親信,由許、史子弟代之。
幾個月下來,這調動讓霍家人心惶惶。
霍家驚慌了。霍禹被任命為大司馬后,就稱說有病都不去上朝辦事。大家都不愿離開京城。
霍顯聽到了那么多消息也不舒服了,她也坐不住了。霍成君卻說道:“母親,哥哥比不了父親,他最不愛管事,這是照顧他。這段時間人人都說我們霍家仗勢欺人,其實我也知道些,其實放出去做太守又有什么不好,至少暫時可以避開這些人的言語,也不用老看那個趙廣漢的眼神,他可是大公無私的人。”
“我看未必,那趙廣漢偷偷來我家示好了。”霍顯說道。
“娘,那就對了,我們也要給他點面子,別鬧騰了。”
“你哥哥怎么肯呢?”霍顯說道。
“娘,你就找能干的人勸勸哥哥,陛下說讓他別和自己過不去,這些天都不賴上朝,陛下的面子往哪里擱?”
霍成君至從嫁給了劉詢,就與哥哥關系并不是很好,因為她總是站在劉詢那邊。
霍禹正生悶氣在家中,忽聞原先的長史任宣來探望問候,霍禹說道:“我哪裹有什么病?天子不是靠我家將軍怎么能到現在的地步,如今將軍的墳墓還沒有干,他就一律疏遠排斥我們家族,反而任用許、史兩家的人員,還沒收了我的官印,真讓人死都弄不明白。”
任宣見霍禹怨恨很深,就對他說道:“大將軍的時代怎么還能再有!把持國家的權柄,生殺予奪操在手中。廷尉李種、王平、左馮翊賈勝胡以及車丞相的女婿少府徐仁都因冒犯大將軍的意旨而被下獄處死。使樂成這樣的小戶人家子弟因為受到將軍寵愛,官至九卿,爵為列侯。當時百官以下衹事奉馮子都、王子方等人,根本不把當時的丞相放在眼里。你說這是怎么回事?這是各自有自己的時代,如今許、史兩家是天子的骨肉姻親,得到尊貴正是理所當然。大司馬如果因此而心懷怨恨,我認為不應該。”霍禹聽后沉默不語。
霍顯在邊上說道:“好歹你妹妹還是皇后,只要我們不做過份的事,那魏相也就沒有辦法對付我們了,就算讓他逍遙幾日又如何,你如今不去朝廷,這不是正中他下懷嗎?將來要對付誰都不用看我們家的臉色了。他們幾個已經離開京城,我們剩下的再不爭取,那朝堂上不就是魏相說了算嗎?”
過了幾天,霍禹又上朝處理事務。霍顯這才算嘆了一口氣,自己步步為營,算來算去,還是兒子最讓人操心,那些丫頭怎么瘋都不過分,兒子才是霍家的頂梁柱,想做到他父親那樣恐怕難,其實自己做了那么多缺德事,只要天子不來追究,那就沒事,要是算起帳,不免慌,兒子未必知道這些事,以前有霍光幫自己擋著,現在兒子自身都難保,怎么幫自己,現在唯一就是女兒,女兒如果與天子生下一男半女,自己這個外婆就安全些。
宮里的人也會看人的臉色,雖說霍顯是皇后母親,但是如今誰當勢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所以許夫人倒是滿臉春風,霍顯覺得不順心了,原來奉承她的幾個宦官都不見蹤影了。霍碧君也是滿肚子怨氣,長信宮的宮女們的臉色難看起來了,偏偏成君身為皇后又不幫自己。這宮里待著就沒什么意思了。上官太后也不喜歡自己,因為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孫女,丈夫死后,上官太后也對自己冷淡了不少。霍顯帶著失望離開了皇宮,霍碧君緊跟著后面。
“娘,怪只怪我們不爭氣的,你要安逸,卻不曉得我家權勢與財富少不得兄弟的功勞,光盯著著個什么好女婿,女婿始終是外人,金賞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背信棄義,忘了我父親對他的關照。”碧君說道。
霍顯雖然書讀得不多,但是也害怕了:“女兒,你說我們會怎么樣?”
“靠人不如靠已,我覺得那個許廣漢根本不是好東西,他家的兄弟都做了高官。”碧君說道,“真不明白他們許家算那根蔥,不就是仗著太子嗎,那個孩子能不能活著長大都是問題。”
霍顯說道:“別那么說,你這個口無遮攔的孩子,叫你檢點點,你又不肯,如果你們收斂點,那么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碧君說道:“娘,你是見識短,天子說什么就是什么,他要你死你就活不了,當初父親雖然不是天子,但是幾十年來大漢他才是真正的天子,您坐了這么長時間的皇后還不滿足?現在的天子是成君的男人,她現在當然不用顧及我們了。”
“你說你妹妹沒良心?”霍顯說道。
碧君氣呼呼地說道:“難道不是嗎?娘可是白疼了她。”
這對母女回家后,上官太后終于又回到了自己應該住的長信宮。霍成君知道母親走時帶著氣惱,不過為了自己夫君的將來,她可不愿意做一個徇私的皇后,這母儀天下,她雖然奢靡些,但是還是分得清是非的,母親和姐姐在宮里胡作非為只會讓自己丟了面子,不過心里還有些內疚。上官太后卻勸她道:“外婆和姨娘都太過分了,她們雖是長輩,可宮里的人都覺得她們過分,這回她們走,可不是我們趕的,是她們自己覺得不舒服才走的。”
“太后,你不覺得是那些服侍他們的人看到霍家被削權后故意怠慢她們嗎?”霍成君說道。
“如果因為霍家,這些下人對我們也應該怠慢才是,但是這些人卻在為我們鳴不平,所以這是公道在人心。”上官太后說道,“不是她們太過分,別人何來看不起她們,何況皇宮不是她們家,憑什么霸著,還做些丟臉面的事,以前外公在世她們還收斂些,如今像什么,實話說那些人是我讓他們這樣做的,我明說她們也不理我,于是只能讓我的宮人故意怠慢。”
霍成君驚訝地望著這個侄女太后,想不到她表面溫柔順從,卻暗地里使這種主意。只聽上官太后說道:“這宮里我們是出不去了,所以我們必須靠著陛下才行,外面的那些人幫不了我們。”
是啊,大漢還沒聽說被攆出宮的皇后,只有在皇帝死后被鎖冷宮的太后,如果自己的夫君死了,自己豈不是成了第二個冷宮太后,到時候哥哥可以立幼兒皇帝獨攬大權,這對自己有什么好處,自己還沒有孩子,皇帝一死,這不就和上官太后一樣了嗎?夫君活著,自己才是這未央宮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