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回不平
霍光生前口碑在朝廷里還是不錯的,特別有許多人都是受他重用的能人,趙廣漢雖然抓過霍禹買賣私酒,但是對于天子一下子把霍家人從朝廷的要職變相變成閑職有些過分,霍家眾多人當中范明友也算是一位能干的大將,這般做法實在屬于賞罰不公。他想到了病已身邊的當權大臣,這丞相本來沒有什么權,基本在很長時間里都是擺設,如今魏相作為了丞相,他竟然這般做,這也太忘恩負義了,當初沒有霍光的提拔,他怎么能擠身朝廷,要說做錯事,誰不會錯。所以別人開始躲著霍家的時候,他卻不愿意像他們那樣,反而一反常態大大方方去找霍云。
其實這也有求于霍云,霍云必定對天子有了怨言,他一直暗地里有一幫人養著,要長安平安,這群人也要安撫好。
天子劉詢也想到了這點,長安不能亂,一旦亂就意味著朝廷不穩,這打霍家是打了,可是下一步該怎么做呢?他來到了霍云的府上,這次自己還沒有動霍山和霍云,他們依舊在宮內奉職,如果他倆要是有反心那就也不妙。但是自己不希望看到這一幕,只要霍家這對兄弟信任自己,安分守己就好了,其實自己與霍禹不和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霍云已經感到風雨欲來之勢,心中有些慌張,這劉病已現在是天子,上面沒有了叔祖父霍光,卻信任了丞相魏相和許廣漢,對自己家族大大不利。當家人通報衛夫人來的時候,他竟然大吃一驚,衛夫人怎么還敢到這里來?
趙廣漢問道:“候爺有客,我是否要回避?”
霍云心中有氣,天子竟然這么不看重霍家,這次來正好自取其辱,于是說道:“您坐著吧,這衛夫人就是天子身邊一個小宮女,你來這里正好幫我做個見證,聽聽他有什么話和我們說,還說什么讀過圣賢之書。”
趙廣漢說道:“我還是到屏風之后去比較好。”霍云點點頭,趙廣漢躲在了屏風后面。
衛夫人今天沒有穿金戴銀,一身素裝,應該說是漢宮最普通的宮女裝束,更沒有帶任何人在身邊,但是她的容貌卻令人吃驚,秀麗中帶著端莊,看上去還有幾分眼熟。
霍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拽進了自己的懷抱。霍云為人在京城有名的輕浮,趙廣漢早就知道。
“你竟然還敢來我這里,你不怕我殺了你嗎?”霍云惡狠狠地說道,卻又露出他那玩世不恭笑容。
衛夫人并沒有推開霍云的手,反倒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輕聲說道:“云,你覺得我的心跳得快嗎?難道天子還要做個擺設嗎?”
“你的心沒跳得那樣快,你是有備而來的,你知道我不會殺你。”霍云說道。
衛夫人的眼睛盯著霍云,霍云罵了聲:“你這個妖姬,你看得我難受,有話快說,不要這個樣子。”霍云有點后悔了,自己留下了趙廣漢,這是多么不明智。
衛夫人于是推開了霍云的雙手,在他對面跪坐下來,說道:“我是希望候爺不要管大司馬家事,安心為朝廷效力,你知道他家的奴仆出行的派頭都超過你們,如果丞相再不給他們點懲罰,只會害了霍家,顯夫人在宮里造了多少孽,我想我說不清,這些個個都是可以定死罪的,現在我是無能為力,只想留給死去的大將軍足夠的面子,我知道大將軍生前最疼愛的女人就是顯夫人,她的年紀也大了,我不想落一個忘恩負義的惡名。”
霍云不語了,半響說道:“既然天子那么說,我就應該聽從。”
衛夫人道:“我擔心大司馬等人會受不了,望你多勸勸,還有霍山大人,他歷來看不慣我這個樣子,人雖正義卻不會變通,云,你不要說我來你府上的事,否則你我都要被他責罵。”
“我傻了不成?去找他傾訴,他喜歡哭就讓他多哭,這件事我想過去就好了。”霍云說道,“你沒什么事了就快回去吧。”
霍云使了一個眼神,衛夫人往屏風那邊望了過去,似乎已經知道了點什么,于是站起身來,行了一個禮,匆匆離去了。
趙廣漢驚訝地看著霍云,霍云說道:“天子派使女來給我吃定心丸,看來魏相這個人不好對付。”
“魏相與霍家有仇嗎?”
“怎么沒有?魏相這個人勢利,不念前情,昭帝年間丞相車千秋的兒子做兵器庫的長官。當時魏相是河南太守,不深切考慮國家大計,而魏相在丞相死了就斥逐他的兒子,這種人的人品實在令人寒心,雖說車丞相兒子是自己辭職的,那也是因為受不了魏相給他穿小鞋,后來有人告魏相濫殺無罪的人,此事下到了主管的官署。河南的卒戍中任都官的有二三千人,阻攔我叔祖霍光給他懲罰,自言愿意多在軍隊服役一年來贖河南太守的罪。河南的老弱者有萬余人守著函谷關想要進去給漢昭帝上書,函谷關的官吏把這件事報告了上級。叔祖因為武庫長官辭職的事,就把魏相交給廷尉治罪。魏相在監獄關了很久過了冬天,正巧趕上大赦才出獄。”霍云說道。
趙廣漢大吃一驚,他原本并不知道魏相有這段往事,看來所謂公正也不見得如何,他作為丞相怎么可以這般胸襟。
霍云苦笑道:“其實陛下也是沒主見的人,他挺擔心霍家的,畢竟我叔叔禹還有顯夫人都做錯了很多事,其實本來不必當真。我不怪他,只怪魏相多事,要針對我們霍家。”
天下難道還有沒有錯的人嗎?趙廣漢說道:“天子身邊就不該有這樣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