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管澹臺建星的表情變化,他們只關心劉基的安危,一聽到有救,個個都松了一口大氣。
朱元璋笑逐顏開說道:“澹臺先生是杏林圣手,實在不應該浪跡江湖埋沒才華的,可否留下來為朝廷效力呢?”
澹臺建星面露難色。
李善長不愧是謀臣,一見他的臉色不對,立即計上心頭,說道:“神醫,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如果當了官,就會受到束縛,不能隨心所欲為民治病,您大可放心,我們可以在各地方府衙,專設一個醫館,讓您巡醫天下,造福黎民百姓。”
朱元璋豎起大拇指說道:“韓國公這個主意好,朕贊成,神醫,您游蹤天下,不就是想為窮苦的老百姓治病嗎?”
澹臺建星猶豫了一下,說道:“皇上,容草民想想。”
朱元璋打鐵趁熱:“如果您同意的話,朕就賜封你正四品官銜,領一座府邸,統率太醫院,修書立典,造福后世,每年抽一段時間,巡醫天下,讓天下百姓都能受到您的雨露恩澤。”
澹臺建星深鞠一躬:“皇上為萬民著想,實乃大明百姓之福,皇上對草民的恩寵,令草民感受到皇恩的浩蕩,草民感激零涕。”
朱元璋一聽,嘆一口氣,說道:“鋪墊的好話已經說完,神醫接下來就是說但是了,沒關系,直接說,朕喜歡聽真話。”
澹臺建星神色淡然:“皇上英明,草民天生賤命,早已過慣了閑云野鶴游蹤山林浪蕩民間的生活,根本適合不了這一種為人表率安逸富足的生活,更何況師尊有訓,不得挾技求富貴,草民不敢有違師訓,請皇上收回成命,皇上不收回成命,草民就是抗旨不尊了。”
誰也沒有想到澹臺建星竟然當面拒絕皇帝的要求,萬一惹怒了貴為一國主君的朱元璋,其后果不堪想象。
皇威難犯,龍鱗難逆,雖然朱元璋脾氣算好,但是總有發火的時候,眾人都暗替澹臺建星捏一把汗。
朱元璋微笑說道:“懸壺濟世,施醫贈藥,不求富貴,淡泊名利,澹臺先生果然是個高風亮節濟世為懷的俠義中人,既然澹臺先生心意已決,朕也不勉強,怪就只能怪朕和澹臺先生的緣分淺薄了,好,朕收回成命,但嘉獎是免不了的。”
澹臺建星深深作揖:“謝主隆恩。”
李善長說道:“神醫,不如這樣,我們這些人每天都為百姓的福祉披肝瀝膽去操心,請您可憐可憐我們,每隔一段時日進京一趟,為我們治治病,能否?”
澹臺建星沉吟一下,說道:“韓國公言重了,建星答應就是。”
眾人一聽他答應,高興不已。
徐達問道:“神醫,先生的病打算怎么治?”
澹臺建星抱拳一揖:“稟告徐元帥,草民先為先生針灸,疏通侵入骨子里的寒邪之風,然后再配湯藥,五天之后,還一個生龍活虎的先生給你們。”
朱元璋喜出望外,說道:“好,叫三位太醫來,跟神醫學藝,各位卿家,可以都回家了,別聚在這里,影響神醫為先生治病。”
徐達說道:“皇上,臣留下,一旦先生好轉,立即稟報皇上。”
躺在床上的劉基說道:“天德兄,善長兄,各位兄弟同僚,你們也回去吧,有神醫在,你們還擔心什么?皇上,叫所有兄弟都回去,一個都不留,這么多人的伙食,會吃窮我劉伯溫的。”
朱元璋哈哈大笑,說道:“先生真摳,連兄弟們的一頓飯也不管飽。”
徐達說道:“皇上,不能放過他,這幾天兄弟們為了他的病擔驚受怕,汪相曹國公武定侯幾乎跑斷了腿,一定要狠狠宰他一頓,犒勞犒勞大伙才行,否則說不過去。”
李善長附和著:“破虜大將軍說出了我們的心里話,大伙說是不是?”
“是。”眾人大聲附和。
劉基沒好氣說道:“都是一幫吸血鬼來的,唉,俗話沒說錯,真是趁你病,要你命。”
眾人哄堂大笑。
朱元璋一揮手,說道:“算了,等先生好起來兄弟們再來吃窮他,都走,都走,一個不留在這里,先生,有什么變化,隨時派人進宮稟報,不許瞞報。”
劉基說道:“遵旨,恭送皇上。”
眾人看著朱元璋。
“別看著朕,朕比先生更摳,各自回府吧。”朱元璋帶著文武百官離開劉府,隨著他們的離去,人頭涌涌的軍師府恢復了寧靜……
密室的燈又亮了。
胡一塵跟著胡惟庸進了密室。
他們所談的事,是絕不能有第三個知道,一旦外泄,他們將會得到滅頂之災,因此在外面他們絕口不談的,只有到了密室才談,防止隔墻有耳,尤其是現在拱衛司成立,他們更是小心再小心。
胡惟庸把今天發生的事詳細敘說了一遍。
“相爺這一招借刀殺人,真的很了不起,一塵佩服得五體投地。”胡一塵說道。
胡惟庸笑著:“誰叫他汪廣洋胸無城府,好大喜功,總想表現自己,減輕朱元璋對他的不滿,保住右相一職,不再被貶,好,我就給他這個表現機會。”
胡一塵說道:“那也得要相爺懂得把握機會,早了不行,遲了也不行,必須是在朱元璋去探望劉基之前說,讓汪廣洋沒有思考的時間。”
胡惟庸微笑著:“我說什么他就信什么,我叫他說什么他就說什么,這樣挺好的嘛,他得到了放牛娃的夸獎,還有那些開國元勛對他的刮目相看,而本相得到了想得到的結果,一舉兩得,皆大歡喜。”
胡一塵說道:“可是他卻沒有想到,當劉伯溫一死,如果朱元璋追究起來,他就是相爺的替罪羔羊,即使他說出來是相爺教他這樣說的,但沒有人會相信,因為是他在朱元璋以及一眾大臣面前說的,他若這樣說反而多了一項重罪,誣陷大臣,罪加一等,那就不是被貶流放了,而是被問斬了。”
胡惟庸笑起來:“這回真是天助我也,天滅他劉伯溫,世上竟然有如此湊巧的事情,澹臺建星一到,他就得了這種怪病,連御醫都束手無策的怪病,真是應了一句古話,算天算地算不了自己,算盡別人富貴算不到自己貧窮,一塵,接下來就看你的。”
他的眼神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