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聲,胡一塵跪在地上。
胡惟庸嚇一大跳:“一塵,你這是干什么?起來,快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我何德何能受你如此大禮。”
胡一塵說道:“你是我族叔,是長輩,受得起,再說一塵是向未來的皇帝下跪。”
胡惟庸心花怒放,上前扶起:“一塵,目前我還不是,還是叫我相爺較為妥當,聽慣你這樣叫,暫時不要改變。”
胡一塵說道:“請相爺放心,澹臺建星的命握在我手里,我要他怎么做他就得要怎么做,連一個屁他都不敢放一下。”
胡惟庸沉思一下,說道:“我們只是除掉了一個眼中釘,拔掉了一根肉中刺,但若想成事,必須要有一個亂局。”
胡一塵沉思不語。
片刻,胡惟庸問道:“想到了什么?”
胡一塵說道:“相爺,要想有亂局出現,必須要他出現了,今年是武林盟主換選之年,原武林盟主南臺禪師早就宣布不參加,現在呼聲最高的是華山劍派掌門飛天龍,他當年救過淪為乞丐的朱元璋一命,他若死掉,武林是不是大亂?”
胡惟庸一拍大腿,喜上眉梢:“是的,朱元璋之所以能成為皇帝,全賴綠林起義有了紅巾軍,他投靠義軍起家的。”
胡一塵說道:“毛驤羅曉峰所掌管的拱衛司,他們現階段首先要對付的就是那些反王舊部,這是一把雙刃劍,除掉對方也會傷及自身,那些落草為寇的反王舊部必然反抗,舉起大旗嘯聚山林,那我們就趁機煽風點火,造成亂局。”
胡惟庸拍案驚贊:“好!這計謀絕!”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說道:“還有,朱元璋本來想把所有功臣未成婚的子女和他的幾個兒子一塊到鳳陽行宮拜祭祖陵,生活在一起一段時間,增加他們之間的感情,劉伯溫這家伙一病,便擱置了下來,等劉基病好才再執行,所以目前劉伯溫還不能死。”
胡一塵點頭:“相爺好計謀,到時我把風聲放出江湖去,讓那些和他們有仇的江湖人來殺他們的子女,則天下大亂了。”
胡惟庸哈哈大笑,說道:“一塵,你們幾個令我最放心的就是你,說一知二,不用多費唇舌,雖然亭書聰明,但考慮問題的深度不及你。”
胡一塵擔心說道:“謝相爺夸獎,但相爺的小公子也在其中啊,很難保障得了安全。”
胡惟庸臉上泛起一絲狠色:“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就看他小命如何了,如果老天要他的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胡一塵豎起大拇指:“從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舍得舍得,沒有舍何來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要做撒網收成魚獲的漁翁。”
胡惟庸笑著:“你去部署好。”
“是。”胡一塵首先離開密室。
胡惟庸背著雙手來回踱步,忽然停下,微笑著說道:“劉伯溫,你不是自詡能算盡天機的嗎?看你這回怎么算?”
他又來回踱步一下,自言自語:“先除掉你這條朱元璋的左臂,再除掉徐達這條朱元璋的右膀,大明天下就攥在我的手掌里了,你沒有看錯,我胡惟庸就是一頭難以馴服的小犢,將來會僨轅而破犁,哈哈,哈哈哈!”
他得意地大笑起來。
片刻,密室的燈滅掉,回歸黑暗,寂靜……
京城,東郊外。
一棵大樹下站著一個身穿藍色衣服的中年人,似乎正在欣賞醉人的郊野景色。
這人是胡一塵。
遠處走來一個背著藥簍的人,竟然是神醫澹臺建星。
他緩緩走到胡一塵的身邊,面無表情深深作揖,說道:“胡掌門,我來了。”
“澹臺先生果然是個信守諾言的人,我胡一塵深表佩服。”胡一塵滿臉笑意。
這笑容,有點詭異,說是笑,可臉上的肌肉卻不張,說是不笑,但嘴角卻明明上翹,像是笑的樣子,這就是真正的皮笑肉不笑。
澹臺建星心里一寒,說道:“我雖然不是什么大英雄,但也明白什么是背信棄義,什么是一諾千金,當年我欠你的,無論你要我做什么,我絕不推辭。”
胡一塵豎起大拇指:“所以我佩服神醫的一言九鼎,寒暄的話不說了,我喜歡直接,不繞彎子,神醫打算如何神不知鬼不覺辦妥這件事?”
澹臺建星面露猶豫之色,說道:“可以不說嗎?”
胡一塵說道:“可以,但我有興趣聽聽。”
澹臺建星嘆一口氣,說道:“我以九針刺穴之法疏通了他的氣血經脈,驅散了他體內那一股寒邪之風,但暗中做了手腳,其中一針封住了他的膻中穴,胡掌門想要他活多久?”
澹臺建星沒有說出名字,但雙方都心照不宣,知道他這個代稱指的是誰。
胡一塵說道:“讓我想想。”
他思索著,好像在計算著什么,突然說道:“讓他多活半年命,能否做得到?”
澹臺建星點頭:“可以,胡掌門能否告知原因?”
胡一塵搖頭:“我若說了你會立即引來殺身之禍,所以我不能說,我也有私心的,希望你能活得長久一點,至少我有病的時候你能替我治好。”
澹臺建星笑一笑:“胡掌門不怕我暗做手腳嗎?”
胡一塵雙手一攤,一副無奈樣子:“怕,但沒法子。”
澹臺建星說道:“你可以找鬼醫毛不易的。”
胡一塵說道:“鬼醫毛不易和我不對付,不會為我治病的,再說很久沒有此人的消息了,到哪里去找?神醫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澹臺建星臉色一沉:“胡掌門不相信我?”
胡一塵擺擺手:“不是,神醫莫要多想,只是我想知道而已,你總得要讓我安心吧?”
澹臺建星說道:“藥有十八反,配伍錯了就會有不良后果,嚴重的要人命,其實食物也是一樣,有些病癥不能吃某種東西,一旦吃了就會中毒,重癥者暴病身亡,輕微者日積月累之下,當體內的毒素到達頂點就會爆發,心肺衰竭五臟六腑穿孔而亡。”
胡一塵心頭一驚,不得不點頭:“沒錯,的確是這樣。”
澹臺建星說道:“我已經用針封住了他的膻中穴,加上藥物的配合妙用,就會產生致命的效果。”
胡一塵說道:“這怎么說?”
澹臺建星說道:“他表面上看似是痊愈了,其實卻是已離死不遠,不出七天,他就會覺得胸口發脹硬如堅石,接著全身發硬不動,聲發不出來,一命嗚呼,撒手人寰,現在就看胡掌門想怎么樣了,胡掌門要他三更死,我絕不會讓他活到五更。”
胡一塵笑著說道:“剛才我已經說了,讓他再活半年。”
澹臺建星:“好,我知道了。”
胡一塵擔心說道:“萬一給御醫發現呢?豈不是功虧一簣?”
澹臺建星笑一笑:“憑他們的造詣就能發現得了?那我就是個笑話了,在這個世上只有鬼醫毛不易能發現得了,救得了他,否則的話沒人可以救得了他,正如現在只有我救得了他的道理一樣。”
胡一塵喜上眉梢:“好。”
澹臺建星說道:“到時你要我辦的事辦好了,胡掌門是不是要殺人滅口?”
胡一塵笑呵呵說道:“我像是這一種過河拆橋的人嗎?”
澹臺建星笑一笑:“想保住秘密,只有死人。”
胡一塵說道:“神醫說得對,我不否認這種說法,但我沒必要這樣做。”
澹臺建星長長地嘆一口氣。